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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奔赴盛京

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 菇菇弗斯 4810 2024-06-24 09:19:40

秦夏朝着来人的方向张开双臂, 一把接了个满怀。

满面的惊喜难掩。

“怎么这时突然回来了?”

他注意到虞九阙额发上的汗,以及略显急促的呼吸。

天气还冷着,能出这么多汗, 足见路上多么辛苦。

多半是算着日子, 日夜兼程赶回来的。

两人皆有满腔的话想说, 可眼下最重要的事, 是柳豆子的婚事。

“走, 先进去吃豆子的喜酒。”

虞九阙从秦夏的怀里直起身,转而挎上了对方的手臂。

“没时间回去更衣了,我瞧着如何?会不会失礼?”

秦夏掏出帕子给他。

“擦擦汗, 歇口气, 旁的没什么, 好得很。”

虞九阙只一味地看着他笑。

秦夏喉头动了动, 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合该好生亲对方一回的。

这会儿只能暂且忍了。

两人一起行到柳家门前,虽说宾客早都到齐了,但门前收礼钱的桌子还未来得及撤掉。

帮着记喜单的是胡同里的一个老童生,他不是第一回干这事了, 附近几条胡同有红事,基本都会请他过来,因他字写得好看, 记账工整, 也从来不会昧人银钱。

老童生原本都在收拾笔墨, 预备进去吃席了,眼皮子底下却突然多出来一个精致的荷包, 打开来看,里头竟是几枚实心的金锞子, 做成了如意、鸳鸯、梅花等样式。

这样的锞子一般一枚就是一两沉,面前的这五枚加起来,就是五两金子,五十两银子!

那金灿灿的颜色晃花了老童生的眼,心道柳家竟还有这等富裕的亲戚不成?

他抬起头看去,看到的却是一跟在自家相公身边,样貌极出挑的小哥儿。

而这人的相公,老童生是识得的。

“秦掌柜,这是……?”

虞九阙抢白道:“老先生,您就记在秦夏的名下,算是我们夫夫二人一道随的。”

“好,好。”

老童生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他对秦家的事所知甚少,只当是秦家夫郎来晚了些,又补上了一份喜钱。

论秦家和柳家的关系,给这么多倒也说得过去。

秦家是开食肆的,不差钱。

老童生拿笔蘸了蘸墨,找到秦夏的名字,在下面添了“夫夫”二字,笔尖微颤地写上“金锞子五枚”的字样。

一边写一边感慨,柳家这个干亲认得实在是好。

因在门前耽搁了一会儿,进院子里时,新人已经往堂屋去了。

一路向内,难免有胡同里的街坊认出虞九阙,各个都睁大眼睛,掩住了嘴。

“九哥儿?真是你,你回来了?”

虞九阙对此并不多做回应,只指了指屋内道:“我家相公的干兄弟成亲,我自是要来的。”

说罢就不理会旁人的好奇,在屋里寻了个地方,专心看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

“礼成!”

座位上的方蓉鬓上簪花,映得脸色红润,笑容压也压不住。

喝了孟哥儿的奉茶,她掏出红封,放在新夫郎的手心里。

“以后在这里就当是在自家一样,我待你必定像待亲生的哥儿。”

孟哥儿轻轻颔首,又喊了一声“娘”。

方蓉赶紧应下来,只觉得一桩心事顿了。

直到孟哥儿被送去屋里歇息,柳家要开始张罗喜宴时,她才留意到秦夏身边多了个人,哪怕第一眼看见的是背影,也瞧着分外熟悉。

她穿过几层的人,行至二人一侧,虞九阙恰好转过身。

“干娘!”

他含笑叫了一声。

方蓉当即一把抓住他的手,“九哥儿,真是你?我还当我老眼昏花了!”

又问秦夏:“怎的九哥儿回来了,你也不吭一声?害我成日里白白挂心。”

虞九阙忙道:“这不怪他,我刚从北边来,家还没回呢。”

方蓉恍然意识到,北边就是盛京,看来秦夏这小子过去说得还真不作假。

不管怎么说,人回来了就是好的,看夫夫二人的模样,也不见什么隔阂,她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今天当真是好日子,你豆子兄弟成了亲,你俩也可算团圆了。”

除了方蓉,柳豆子来敬酒时看见虞九阙,嘴巴也大到足以塞下一个鸡蛋,晕晕乎乎地就把满满一杯酒给干了。

柳豆子喝的是背地里偷偷掺了水的烧酒,虞九阙则和其它席上的哥儿、姐儿一样,喝的是秦夏送来的果子酒。

他注意到杯中酒是淡淡的橙黄色,细品还有枣香,不禁联想到秦夏在信中提及的果味私酿。

“这就是咱家酒坊出的果子酒?”

秦夏颔首,对于“咱家”二字十分受用。

“这是冬枣酿的枣酒,你尝着如何?”

虞九阙又喝了一口,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唇。

“甜而不辣喉,回味醇美,我挺喜欢的。”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虞九阙的舌头是正经尝过好东西的人,他都能点头,那这些果酒拿去盛京售卖,多半还是不愁销路的。

“还有柿子酒和葡萄酒,回头你挨个尝尝。”

同桌的都是柳家亲戚,不乏有知道“秦家夫郎回娘家”这档子传闻的,这样的人多半一边吃菜吃酒,一边转着眼珠子打量虞九阙。

但看了一会儿就发现,人家小两口感情好得很,眼睛里压根进不去别人,哪里像旁人说的一样,又是吵架和离,又是始乱终弃的。

看久了,只觉得牙疼,便收回视线,不再好奇了。

柳家请来的厨子做得喜宴还算不错,用料扎实,大鱼大肉不要钱似的往上堆,甚至还有少见的鳆鱼炖的红烧肉。

在寻常的胡同人家里,已是算上乘的,大家吃得舒服,觉得喜钱没有白掏。

月上中天,酒酣耳热,一场喜酒差不多吃到了头。

秦夏中途去帮柳豆子挡了一圈酒,此时身上的酒气难免有些浓。

方蓉高兴,也吃得有些醉,于是到最后帮着张罗,送人出院子的是柳豆子的大姑。

“我们离得近,抬腿就到了,姑妈您留步,不用送。”

秦夏客客气气地出了院子,丁鹏已经执着灯笼,在门边候着。

郑杏花跟在后面跨出门槛,上前唤了声“小掌柜”。

她今天也带着小姑子玉姐儿来柳家吃喜酒,虽早就认出了虞九阙,坐得却远,全程都没机会搭话。

“郑嫂子,好久不见。”

虞九阙同她打招呼,郑杏花高兴道:“终于把您给盼回来了,食肆里的大家伙时常念叨您呢。”

“明日我就去食肆。”虞九阙和颜悦色,看向一旁的姐儿夸道:“玉姐儿又长高了,出落得愈发标致。”

还从怀里掏出一个花朵式样的银锞子送她。

说罢又聊了几句,这才分别。

不多时,回到家中。

秦夏估摸着虞九阙应当有事交代丁鹏,遂托辞要去喂大福和狸奴,先行出了门,举着灯去了灶房。

屋内,丁鹏屈膝便跪。

“给督公请安。”

虞九阙虽尚未正式走马上任,现下司礼监的掌印明面上还是佘公公,但家伙都心知肚明。

一朝天子一朝臣,佘公公离让位不远了。

“皇上有旨,不日将裁撤西厂,与东厂合一,归司礼监统辖。现下我已将你调去西厂,自百户干起。这不是个容易差事,你上头还有东厂老人,该怎么做,你应当清楚,好好干,莫要让咱家失望。”

丁鹏能够明显感觉到,秦掌柜一离开,面前人的气势便回来了。

说实话,这才是他熟悉的虞九阙,不假辞色,说一不二。

他规规矩矩地谢了恩,刚被叫了免礼,又听虞九阙道:“升官是好事儿,你这些日子在秦掌柜跟前办事也尽心,我在盛京给你寻了个宅子,就在南城的下马胡同,这是钥匙,等回去时自个儿去拾掇吧。”

一样东西抛来,丁鹏一把接过,喜形于色。

南城是盛京内城,宅子可不便宜,他虽是虞九阙的人不假,但先前就是个西厂的普通番役,偶然间得了虞九阙赏识,才往上升成档头。

然而就算是“档头”,手下能管一队小兵了,一个月的俸禄也少得可怜,出京前他一向是住在西厂值房里。

而今于他而言,已称得上“一步登天”。

往后他要做的,就是好生在东厂经营,给督公办事。

督公吃肉,他哪怕仅仅跟着喝口汤,前途也会足够亮堂。

丁鹏是有眼色的,得了好处外,也知道到了自己该麻利滚蛋的时候,万万不能扰了督公与秦掌柜的清净。

说干就干。

他回了趟自己住了些日子的偏房,把被褥等一概收回原样,提了为数不多的一丁点行李,打了个小包袱,当下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丁鹏走了?”

秦夏听着外面没动静了,出来转了一圈,察觉到小屋里已经空了。

“走了,不过仍旧在齐南,过一阵和你我一道回京。”

虞九阙回来了,便不喜家中院子里有旁人。

丁鹏不愧是他选中的人,眼力见儿足够,是个有脑子的。

这时大福从秦夏的腿边挤过来,一双黑豆眼盯着虞九阙,左看右看。

虞九阙摸它脑瓜,“怎么,不认识了?”

说罢变戏法似的又摸出一把蚯蚓干,分它一个道:“不认识我,但八成认识这个。”

“嘎嘎!”

大福果然一下子叼走了蚯蚓干,三下两下地吞了。

但这次它学聪明了,吃完就贴着虞九阙不走,还往他怀里拱。

一个劲地叫,吵得虞九阙都要耳鸣。

“大半夜的,你再叫邻居就要来砸门了。”

虞九阙赶紧用蚯蚓干堵它嘴,大福因此吃了个痛快。

秦夏在一旁噙笑看了一会儿,等灶房大锅里的水差不多烧开了,他过去提了水进来,和虞九阙一起你一桶我一桶地兑入浴桶。

红烛摇动,水汽袅袅。

“天色不早了,要么一起洗?”

秦夏试了试水温,看向虞九阙,轻轻挑眉。

久别重逢,小哥儿也急得很,并不端着。

因而秦夏话音初落,两根手指就已经搭在了他的腰带上。

大福被关在外面,把门框子啄得咚咚响,两人只当听不见。

……

屋里仿佛热得人冒汗,发烫的水漾了一地。

秦夏的手在水中箍着夫郎的腰,比起原来能摸到骨头的瘦,现在上面隐隐有肌肉的线条。

他手指多在上面转了几个来回,小哥儿就受不住了,扒着桶边求饶起来。

箭在弦上时,秦夏习惯性地忍着要撤,虞九阙却倾身迎合,肤白如玉,勾人夺魄。

“我现下身子养好了。”

意味不言自明。

过了好一阵。

水面终于不再大力摇晃,渐归平静。

秦夏束起的头发微湿,率先披衣出来,顺手捞出了浑身发软的虞九阙。

他替人包好头发,深觉闹得有点过了,只担心会着凉。

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盏姜茶。

“加了红糖的,不难喝。”

他哄着虞九阙喝了半碗,剩下的自己咽了。

姜茶下肚,确实手足回暖。

头发擦干后,虞九阙满足地窝进秦夏的怀里,裹着棉被,倚在床头说话。

秦夏给他看一千两的银票。

虞九阙则悄悄告诉他,“皇上赏了宅子,我离京前去看了,很大。”

秦夏眨眨眼,“有多大?”

虞九阙勾唇,像只猫儿。

“朝臣的宅子按照品阶而分,都有规制,不可僭越,我现下算是三品,在内侍里是到头了。皇上为显殊荣,赐下的却是从前二品大员空出的宅院,足足四进。”

至于宅子为何空出来,八成是那二品官获了罪,家都被抄没了。

这种差事一般都是东厂的厂卫去做,秦夏怀疑,上面赐下来的这个宅子,指不定是虞九阙自己挑的。

一问,还真是。

至于为什么选这处,虞九阙的理由却是:“我看好后花园有个很大的池塘,引的是京中的活水,以后大福去了,可以随便游。”

秦夏感慨,自己当初给大福画的“饼”,转过几月还真的实现了。

这般聊到睡前,进京的日子也敲定了。

——

雀林街的铺子,当初一下子交了一年的租子。

现在即将提前快两个月空出来,秦夏也未让宋家退银钱。

“本就是我们违契在先。”

宋冬灵见秦夏着实不想收这几两银子,只得让管事收了回去,同时有些遗憾道:“二位此番去了盛京,以后怕是就难见到了。”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秦夏朝宋冬灵拱了拱手,“我们夫夫二人虽要远行,秦记的生意却仍在此地,日后少不得还要三小姐多多照拂。”

宋冬灵浅笑颔首。

“这是自然的。”

她看得出秦家夫郎恐不是一般人,秦夏虽只是个庖厨,可是能将食肆、糖果子、私酿果酒三样生意,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经营地风生水起,也非池中物。

盛京是何等地界,哪里是说去就能去的?

但凡说出想去的人,必定有所倚仗。

和他们交好,断然不会有错。

了结了铺面的事宜,两家店外也都正式贴上了告示。

秦记食肆写明半月后将关张停业,秦记食堂则是迁回旧址。

离别在即,虽只是一间食肆,可淡淡的愁绪却也在鹤林街周遭蔓延开来。

丰弘阳叫上几个县学夫子,选了个晚上的时辰,进门点了一大桌的菜。

要说近来最失意的人,非这群读书人莫属。

去年年尾的国丧,对于普通庶民而言,最多是像柳豆子这般,纵然比较倒霉,婚事正好赶在那三月之内,最坏的结果也只是等一等而已。

但对于读书人而言,一概科举考试却都会因此延后。

像是乡试,本就是三年一回,遇上国丧,时间更长,不知多少人的前程,要因此被耽搁了。

他们这些夫子,虽说都绝了科举谋官的心思,一心向学,却也难免共情手下苦读多年的学生们。

这样的愁绪,叠加上秦记食肆将要关张的“噩耗”,各个都抱着酒壶,喝起来不愿撒手。

秦夏也跟着摇头,去后厨嘱咐庄星做了一大锅酸辣汤,让邱川送去给他们解解酒。

余下的时日里,秦夏和虞九阙一点点安排着离开前的琐事。

郑杏花已经答应了之前秦夏的提议,打算接手食堂,担起掌柜的职责。

先前雇来的账房,现下每日都拿出一段时间教这些伙计们识字,郑杏花也在认真跟着学。

另外,邱川和邱瑶是要跟着去盛京的。

两兄妹在城内无甚牵挂,只在走前提着香烛纸钱和亲手做的饭菜,去娘亲坟前磕了个头,又对着招财和小虎依依不舍了好一阵。

回头再看家中。

放眼望去都是旧物,几乎没什么需要带走的,收拾来收拾去,也只有两身秦夏的衣裳。

带着也只是为了路上有得换,去了京城,定是要重新置办。

后院的母鸡绑了翅膀送给了对门韦家,家里的钥匙多打了一把搁在方蓉那里。

“院子里的狸奴都在其中住惯了,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走,往后还要辛苦干娘每日去站一站,给它们添点食水,要是有人家乐意来聘,能带走也是好的。”

方蓉攥着钥匙,心里头五味杂陈。

“我既觉得你们去了盛京,是好事,是去挣好前程了,又觉得往后不像现在,走几步路就能见上面,总归怪寂寞。我是黄土埋脖子的人了,只盼着你们莫忘了我这个当干娘的,得了空,便回来住上一日两日,能多见一面,我就知足。你们的院子不用愁,我隔三差五就去打扫,灶火也要定期烧一烧。”

秦夏劝她道:“干娘说得哪里话,豆子刚成了亲,往后和夫郎一起孝敬您,您的福气还长久着。什么时候您抱孙子了,要紧给我们递信儿,我这个做大伯的,总得表示表示不是?”

木已成舟,方蓉也知多说无益。

她只当九哥儿家里显赫,容不下自家哥儿远嫁,秦夏又是有能耐的,故而要为此去盛京立家业。

反正秦夏是个汉子,也不是进京倒插门的,横竖吃不了亏。

“好,你们既这么说了,那到时有了喜信儿,定要让你们知道的。”

说起儿子和儿夫郎,方蓉脸上顿时挂上笑模样。

这天晚间,小两口留在柳家用饭。

秦夏张罗了一桌好菜,聚在一起,吃得热闹。

虞九阙和孟哥儿说了好些话,送了对方一支簪、一支钗、两块绸帕子,算是全了作为妯娌的礼数。

只是孟哥儿并不得知,他面前这位妯娌哥儿,是何等的大人物。

十几天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眼看食肆、酒坊和品饴坊的三处生意都安排妥当,回京的马车也整装待发。

一个春风微凉的清晨,秦夏和虞九阙给秦家的大门落了锁,抱起大福,作别一干前来送行的亲友,正式踏上前往盛京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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