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九阙终究没拗得过秦夏的提议, 各方面都是。
他最终题写了匾额,写废了不知多少版,才总算勉强挑出了满意的一份, 送去铺子里制作。
不过落款却执着地用了化名。
鉴于酒楼内还有几处油漆待干, 匾额交付也需要时日。
再加上算命先生掐算的吉日没到, 秦夏还有空闲做些准备。
想要一举在盛京的“餐饮界”夺得一席之地, 开张造势必不可少。
只放一串鞭炮, 在堂堂京城里是听不见响的。
思来虑去,秦夏决定搞点不一样的表演。
第一样,是面艺。
说来这还是个意外之喜。
往牙行赁雇伙计时, 牙人带来一对兄弟, 老家三晋府, 乃是白案好手。
说是之前在一爱吃面食的富贾家做事, 后来那富贾生意落败,灰溜溜地回了老家,宅子里这些个可有可无的下仆,就尽数遣散了。
那富商有着有钱人的各种毛病,譬如一顿饭是绝不会简简单单吃的。
要有美妾执箸, 佐以丝竹管弦,以及……面艺表演。
秦夏在牙行现场观赏了一出扯面功夫,一个小小的面团, 在兄弟俩的手上变成韧而不断的面条, 前后上下翻飞不停, 却是不沾衣、不沾尘。
结束后,他忍不住拍手叫好。
听说两人还有不少更复杂的花样。
比如踩在一口会滚动的大缸上, 把面团定在头上,双手举刀做刀削面, 或是用细的和头发丝一样的面穿铜钱等等。
至于普通的蒸个馒头做个包子,那都是入门级别的小儿科。
值,太值了。
秦夏听到这里,果断以一个月五两的价钱,赁雇两兄弟一年。
届时一年期满,秦夏可以换人,他们若对酒楼不满,也可自行离去。
两兄弟姓黄,老大黄星,老二黄光。
对于秦夏这个掌柜他们也是满意的,看着年轻、亲和,不像是那等眼高于顶的东家,一看就事多。
有黄氏兄弟在,面艺不成问题,他俩信手拈来,甚至不用排练。
反观秦夏想做的第二样表演,就稍微麻烦了那么一点——他想在大雍做一个棉花糖机。
不是论袋卖的棉花糖,而是那种街头小贩用一根竹签现做出来的。
个中原理秦夏了解,只是不知此处的匠人是否能够成功复刻。
找到的铁匠听完秦夏的描述和带来的图纸,拧起眉毛。
他想象不出“棉花糖”是什么东西,但听懂了秦夏想要什么。
大约就是打一口大锅,中间套一个小碗,碗底钻细孔,放入糖浆。
这下面连一个旋转的装置,当锅和碗转得足够快,糖浆就会被甩出形成糖丝,从而交缠在竹签上。
“能做,但不一定能成。”
他摸摸下巴,没有同秦夏把话说定。
秦夏也知道,古时没有电力,要想旋转,只能连一个手摇或者脚踏的装置。
“做是您的事,成不成是我的事,您不必担忧。”
秦夏按照尺寸付了定钱。
他不希求这东西做出来,能把现代的棉花糖复原个十成十,只求做到“独一无二”,那他想要的效果便足以达成了。
有了棉花糖,自家品饴坊的糖果子也不能缺席。
而四月下旬,四封回信,与从平原府运来的糖果子与果子酒,是跟着肖家的商队一起进京的。
“肖掌柜,好久不见。”
“秦掌柜!别来无恙!”
两人隔着几步远就开始打招呼,颇有种他乡遇故知之感。
因督公府不方便,秦夏在还未正式开张的和光楼招待肖守。
肖掌柜看着这气派的铺面,一路点头。
“以后我等来京,总算有了去处!”
一想到别人再也难尝到秦夏的手艺,他一年里却至少能来这里吃几顿,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九掌柜这会儿不在?”
齐南县众人至今仍不知虞九阙的真名,还照例按照过去的习惯,称呼他为秦记食肆的小掌柜或是九掌柜。
“阿九尚管着别的营生,白日里不常在此。”
肖守不疑有他,都说九哥儿出身显赫,那在京中的产业必定不止一处。
他是老生意人了,深知什么该打听,什么不该打听。
肖守到时是下午,秦夏给他介绍自己新纳的三个伙计,又留他吃饭。
肖掌柜擅记人脸,竟是认出了高阳。
“等等,你是不是常悦楼的那个厨子?”
他记得过去曾在常悦楼设宴,因吃到一道烩松肉,觉得滋味甚好,教人喊来掌厨的人打赏。
正是那时见过高阳。
“小的从前的确在常悦楼做事。”
肖守惊讶地看向秦夏。
“你千里迢迢来盛京,居然还挖走了常悦楼的厨子?”
在有秦记食肆之前,他们这些个饕客是经常去常悦楼的,在肖守的印象中,高阳算是里面厨艺出挑的。
秦夏笑言:“我哪里有那么大本事。”
高阳也顺势将自己的经历讲与肖守听,后者听罢道:“那常悦楼浑是不讲理的,也不怪现在几乎没什么生意,唯有些人仍喜他雅间的装潢体面,去那里摆席面罢了。我现在使府上的人去叫菜,也仅仅吃一道常家坛子肉罢了。”
又说为了挽回沾上官司后江河日下的名声,现下的坛子肉已经是重新出山的常老爷子亲自掌勺。
“吃一回,少一回咯。”
肖守如斯感慨。
晚食时分,秦夏亲自下厨。
这顿饭,他和肖守二人对酌,高阳作陪,菜不需要太多。
其中当做“头菜”的,乃是羊肉。
入夏后宜吃羊肉,解暑去燥、补脾益肾。
恰好肖掌柜最爱吃的也是羊肉。
京城更靠北,这里养的羊和齐南县的羊品种不同,秦夏觉得更好吃些。
羊肉菜一共做了两道,其一是葱爆羊肉。
爆炒的火候对肉质要求高,秦夏买的是一块羊里脊肉,细嫩无渣,下刀切成薄片。
葱爆羊肉,除了羊肉,葱也是主角,数量上要比羊肉更多,不然出不了味道。
下锅前,羊肉要先腌上,只用酱油、香油和胡椒粉,再来一点酒水去腥,搅拌均匀后等上一刻钟。
油烧热,将羊肉下锅,翻炒至断生,控干水分,捞出装盘待用。
继而单独爆香大葱,至此再将羊肉放入,加酱油和一点醋。
爆炒讲究一个油宽料丰,三旺三热,要在炒焦、炒老之前,风味最盛的时刻出锅,方算的是成功。
其二是手抓羊排。
这道菜用齐南县的羊就做不得,需要是大尾巴羊才对。
下锅焯出浮沫,放入水烧开的锅中,只放生姜和花椒,不加盐,不然羊排的口感会受影响。
煮上两刻多钟,以筷子能轻松穿过肉为佳。
羊肉的部分就此停当,调配蘸料更为重要。
光是小料,秦夏就准备了好几种。
普通的辣椒盐一份、孜然盐一份,再有油泼辣椒混上白芝麻和葱花,加点醋和酱油调匀,算作第三份。
吃时徒手拿肉,再配一口洋葱,肖守直言,仿佛回到了在西北走商的日子。
“秦掌柜若有机会,不妨也去那边看一看,在草原上纵马,当真是令人生出满腔豪阔,若是不会骑马也无妨,那里可以赁骆驼。”
上辈子热爱旅游的秦夏,还真被肖守的几句话勾出了向往之情。
“等酒楼这一摊子事能交出去的时候,我就去四处散散心。”
肖守举起酒盏和他碰杯,建议道:“最好是趁着没孩子的时候去,不然九掌柜怕是舍不得呐!”
他总觉得以秦夏和虞九阙的恩爱程度,前者应当是不会独自出行的。
这么一说,秦夏就略略清醒了些。
他自己就是掌柜,想分出足够长的假期尚且不易,何况是虞九阙。
别说趁孩子出生前饱览山河了,他俩都快连造孩子的时间都没有了。
虞九阙最近几日都是忙到深夜方回,晚食都在宫里吃,回家更是倒头就睡。
奈何肖守不解秦夏的忧愁。
他继续大口吃肉,大口吃菜,还要跟秦夏预定下一顿。
“我要在盛京停上一段日子,少不得多来蹭几日的饭了。”
秦夏大方地表示,中间不论,临行前一定请他吃炙肉,算是践行。
“牛羊猪皆可炙,菜蔬同理,像是蘑菇、青椒、包菜、韭菜,都各有各的美味。”
说得肖守起了兴,恨不得时间立马拨到那一天。
送走肖守,时间不早了。
秦夏来到后院,看见铺子里的几个伙计,已经合力将肖家商队运来的东西整理妥当,包括果子酒一百坛,糖果子共十箱。
果子酒是秦夏要放在酒楼中售卖的。
现在酒坊的产量已有些跟不上,肖守直言他本想进一批酒水路上倒卖,奈何要等三个月才能拿货。
他已交了定钱,只等秋后再说。
糖果子就不同了,制糖坊年后扩建,人手多了足足一倍。
先前往南地贩糖,齐南县的几个商行都已经尝到了甜头,只恨拿货不够多。
这次肖守北上,也装了品饴坊的货,不过鉴于盛京是秦夏自己的地盘,在这里,他们是不会兜售的。
“这些糖果子是要各自分装,开业当日当礼送给来客的,往后几日还要辛苦各位,帮着装糖。”
大家都说不辛苦,这种活对于他们这些干惯粗活的人来讲,根本不算什么。
吩咐完毕,酒水和糖果子存放入酒楼的库房。
告别住在酒楼的高阳和黄家兄弟,秦夏单独带着邱川离开。
后院门口,小厮阿升早在轿子旁候着了。
他是掐着时辰从府里来的,秦夏上轿前问:“督公可回了?”
阿升弓了弓腰。
“回老爷,督公半个时辰前回了,就是身子不太爽利,已传了郎中进府。”
秦夏脸色一变,不等小厮,直接上前自己一把掀开轿帘。
“速速回府。”
虞九阙忙起来饮食不周,可以说是顺几理成章地犯了胃痛。
秦夏回府时,郎中业已诊完了脉,并无什么大碍。
“只是胃病磨人,若不好生将养,落下病根,总归不好。”
说后开出药方,自有府内人跟着去抓药。
进到卧房,小哥儿已经人在被窝中,眼皮微阖。
腹部隆起,秦夏上手一摸,热乎乎的,原是捂了个汤婆子。
“相公,你回了。”
听见声音,虞九阙睁开眸子。
“听阿升说你害了病请了郎中,我巴不得从玄武街飞回来。”
他拉过夫郎的手,掌心里汗津津的。
“一会儿药抓回来煎好,喝了就能好受些。”
虞九阙有些懊丧。
他好似总是不在吃药,就在吃药的路上。
“你也知道。”
秦夏替他按着手上的穴位,这是刚刚临时跟那郎中学的。
为防遗忘,他在自己手上对应的部位用力掐了个印儿,再和虞九阙的比对,多半没按错地方。
“这遭病了,明日能否告假?”
虞九阙往被子里缩了缩。
“怕是不成。”
秦夏深吸一口气,难得语气带了几分气性。
“司礼监中除了你,其余的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牢骚发完,工作却照旧要做。
只因虞九阙的“老板”是天底下第一号人物,谁也惹不起。
药煎好送来,黑黢黢的一碗。
虞九阙皱着眉灌下肚,接过一颗糖赶紧塞进口中,等不及含化,而是直接嚼碎。
甜意蔓延,他眉间一舒。
不知是药太苦,还是糖太甜,亦或是秦夏的按揉穴位效用卓著,总而言之,这会儿的肚子没有那么痛了。
汤婆子把人烘出了一身汗,胃疼好了,人也饿了。
“这会儿能不能吃东西?”
虞九阙手搭在肚子上,不敢放肆。
“能。”
秦夏放下手中打发时间的书册,“我特地问了郎中,说你这本来就是急来急走的毛病,好了再饿,免不得再犯。”
只是别想吃什么油腥、甜腻、辛辣、生鲜的东西。
“给你做个煎蛋萝卜汤吧。”
这道汤和蜂糕一样,都是秦夏幼年时的“病号餐”。
除此之外,还有止咳的橙子蒸蛋、润肺的冰糖雪梨。
是夜,府中灶房再次升起缕缕炊烟。
锅里煎三个鸡蛋,用锅铲直接在锅里切成块,倒水煮开。
汤色转白,蛋香阵阵,加入油炒过的萝卜丝和豆腐,熟了后只放一小撮盐调味。
这道汤做起来极快,没一会儿就端到了虞九阙的面前。
萝卜鲜甜、豆腐嫩滑、煎蛋油润,再抿一口热乎乎的汤。
虞九阙吃掉一大碗,又发一层汗,胃里不再像是窝了一块冷石头,最后一点点的不适也散了。
……
在炙肉宴来临前,棉花糖机先做好了。
沉甸甸的一大个,让人一眼看不出用法。
“反正我是照葫芦画瓢,给您打出来了,实际能不能用,真不敢说。”
说罢给秦夏展示手摇的把手和脚踏的踏板,以及旋转的速度。
“这玩意放心摇、放心踩,只要不一起转,没个成千上万下是坏不了的,要是没几下就坏了,您尽管来找我。”
在踏板的牵动下,机器旋转起来,发出阵阵声响。
速度当然比不上电动的,秦夏也不确定靠这样装置,能不能顺利地做出棉花糖。
他结了账,先遣人抬回了酒楼后院,刷洗干净。
让高阳去熬了些糖浆出来,预备亲自试一试。
摇手柄或是踩踏板可以二选一,这任务交给了黄星,因他直言自己力气最大。
片刻后,秦夏将糖浆倒入正中间,举好竹签,示意黄星开始。
黄星干劲十足,“大锅”呼呼地转起来,果真有糖丝甩出。
秦夏赶紧将竹签迎上去,随着糖丝转动,让它们尽可能地往竹签上缠。
第一次不太熟练,还有不少粘到了他的手上。
这么忙活了一阵子,秦夏示意黄星可以停下了。
他举起手中竹签,只见上面已经滚上了一圈和成人拳头那么大的糖丝。
“原来这就是棉花糖!”
邱川刚刚全程张着嘴巴看制作过程,实则成品还没出炉时,就领悟了为何以“棉花”为名。
你看现在铁锅边缘的那圈糖,不正是很像扯开的棉絮么?
“要是转得更快,就能做出更大的糖,但现在这样也不错了。”
邱川年纪最小,秦夏把手里的糖给了他。
“小川,你先尝尝。”
“谢大掌柜!”
邱川欢喜接过,试探着先用舌尖舔了舔。
舌尖接触到了絮状的质感,糖丝瞬间融化。
他又直接张嘴咬着吃,一口下去,棉花糖就没了一半。
不过这东西除了新奇和甜外,也属实让人说不出更多的感想了。
“大掌柜,能不能让我试试?”
高阳在一边摩拳擦掌,秦夏把位置让出来。
而转动机关的人换成了黄光。
秦夏和黄星站在一起,问他道:“一直转这个是不是很累?”
酒楼开张,少说也要造势三日,从早到晚,这活儿就算单独给两个人轮换着干,怕是也不轻松。
黄星道:“其实还好,手摇累了就换脚踩,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在几人的钻研下,棉花糖越做越熟练。
待到在场每个人都得以分到一个并吃掉后,出炉的糖比起秦夏最初做的,赫然又大了一圈。
“这东西要紧不是在好吃,而是在好玩儿,到时往街上一摆,肯定很多人来看热闹。”
“掌柜的,您说要是往糖浆里加点甜菜汁子,能不能做出粉色的棉花糖来?”
秦夏乐意看手下的伙计脑子活泛,各抒己见。
“我想是行的,你们尽可以试试,到时酒楼生意好,少不了大家的赏钱。”
众人齐声应是,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商量起来。
数日过去,和光楼开业在即。
肖守和他的商队也该离京了。
他本想贺过秦夏开张大吉再走,然而商队里不止他一个人,货也不等人。
值得安慰的是,走之前他还能吃上一顿炙肉串。
也是在这一日,他总算久违地见到了虞九阙。
督公换回平常的装扮,一如在齐南县时。
今夜甚至没有桌椅,只有后院的烤炉和围坐周围的杌子。
肖守带了两个亲近的随从,秦夏也让酒楼的伙计跟着一道用饭。
因为人数多,他张罗了不少种类的串串。
肉类包括牛肉、羊肉、五花、肉筋、里脊、鸡皮、鸡翅、鸡心、鸡胗。
素菜就更多,像是土豆、茄子、韭菜、尖椒、蘑菇、豆腐……堆放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
甚至还有主食,分别是烤馒头和烤烧饼,还切了一块年糕穿上竹签,烤熟后可以刷果子酱。
炉子也是他专门定制的,里面烧炭火。
烤串在上面架成一排,肉中的油脂时不时往下滴落,激起“刺啦”一声响。
肖守看得心热,也跟秦夏一起上手烤。
“这炉子好,从前在齐南县,你怎的掏出这等好东西来?”
秦夏回忆一番,没想起来,只得实话实说。
“那会儿没想起来。”
他会做的吃食着实太多了,之前这烤串根本没排上号。
肖守还没吃进嘴,已经开始往下咽口水,犯馋的同时还不忘远在齐南县的兴奕铭。
“我要是回去,跟老兴讲一遍在你这儿吃的东西,他保不齐要抛家舍业,从齐南来盛京找你!”
秦夏笑道:“您代我告诉兴掌柜,他若是来,我必定好生接待。”
虞九阙浑不在意这里的烟熏火燎,安静坐在一旁,帮秦夏摇动一柄大扇子。
很快第一炉的串烤好了,一共二十几串,秦夏往上洒了五香粉和孜然,装进大盆,随大家取着吃。
秦夏自己拿了一串肉筋,三口两口地吃掉,只觉得这味道当真是久违了。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了过去在街头大排档撸串喝啤酒的日子。
想到这里他意识到少了点什么。
“小川,去开一坛酒来!”
酒是葡萄酒,被不甚讲究地倒在碗里,虽是回味发甜的酒,配肉吃居然也不显得过于突兀。
肖守道:“那帮胡人也爱喝葡萄酒,还有马奶酒,吃一口肉,喝一口酒,所以不如说喝这酒才最是应景,换成白酒、黄酒,就乱了套了。”
虞九阙今天喝不了酒,连串串都是秦夏特地挑不那么油腻的投喂他。
肉的滋味不用问,必定是好的,素菜就不一样了。
一开始大家还觉得炙肉方是正统,没听说过用炭火烤菜的,当真的吃上时,就没有二话了。
肖守口重,爱吃烤韭菜和烤大蒜。
虞九阙喜甘,爱吃烤包菜和烤年糕。
秦夏自己最爱烤到焦焦的土豆,还有刷了酱的茄子。
其他人就没那么多心思了,能吃这一顿,他们是沾了光的,哪有什么喜和不喜,吃什么都觉好吃,通通照章全收。
烤炉烟雾腾腾,熏得整个后院都是一股特别的味道,呛鼻子,但不令人讨厌。
到了后半程,大家伙纷纷自己上手烤串,再坐回原处吃肉吃菜。
酒楼的伙计也和肖守的随从混熟了,搬着杌子坐在一起,听对方讲起走商路上的故事。
酒楼外,却正有一顶轿子经过。
里面的人是个年轻郎君,头戴玉冠,通身华贵,偏偏一身酒气煞了风景。
前后随从若干,排场不小。
他本已醉倒,难受地想吐,可突然闻到了一股勾人的肉味儿,唤醒了他灌满了酒又吐干净的胃袋。
“这附近可是有什么酒楼食店?”
他醉醺醺地隔着车帘吩咐自家小厮。
“去看看这是什么吃食的香味儿,买上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