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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冲撞

千岁 池崖 2851 2024-09-17 14:06:47

李熙目送着裴怀恩推开门, 心中思绪万千。

不……不对劲。

若裴怀恩当真有许多法子拿捏宁贵妃,便不会让他在元氏死后,还要装模作样的继续查。

换言之, 裴怀恩一定没有能拿捏宁贵妃的其他方法, 至少现在没有, 所以才会教他帮忙拖延, 以便趁机另寻良策。

可事到如今, 他又该怎么办呢。

听裴怀恩的话, 顶着祸星名号浑噩一生吗?那不成的, 那是在他的头顶悬了一把刀,一把随时会令他万劫不复的刀。

但若将元氏身死的消息透露给宁贵妃, 使宁贵妃与裴怀恩离心,进而彼此争斗,似乎也不大可行。

只因如此一来, 于裴怀恩而言,他便成了一名心怀城府的“叛徒”, 而于宁贵妃而言,他又是一个不受掌控的变数, 届时无论谁胜谁败,胜利一方都不会放过他。

地上的瓷片破碎,李熙弯腰去捡, 手指被割开一道细长的伤口,血珠圆如红豆。

裴怀恩到底需要什么?

一时间,李熙眉眼低垂,静静看那颗殷红血珠从指间滴落, 止不住的在心里反复问自己。

裴怀恩需要什么,裴怀恩要怎样才会继续帮他。

或许掌握权力从来都不是目的, 然从古至今,一直也都只有掌握更大权力的人,才能做到更多自己想做的事。

是了,是了,虽说以他这样的出身,入主东宫近乎妄谈,但是如果……如果裴怀恩只是需要一个方便掌控的“傀儡”,那他完全可以比齐王做得更好。

从前原是他的错,只因这京都就是个笼子,而他则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兽。

再说眼下之境况,挣脱钳制的想法并不现实,既然他这一生都注定要被锁在这个笼子里,那么他要活,就要争,他不能不争。李熙面无表情地想,口头上的承诺永远都无足轻重,若要裴怀恩真的帮他,并且是只帮他,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为了旁人放弃他,就得想想办法,赶快把裴怀恩跟他捆到一根绳上来。

毕竟只有捆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才心齐。

道理是没错,可这话却不能由他自己主动说出来,而是该让裴怀恩在不经意间忽然想到,否则,便会显得他心思太重,不堪结盟。

可是怎么才能让裴怀恩在不经意间想到这种事?

他身无长物,又不得承乾帝的青眼,除了这身弱不禁风的皮囊……

……且慢,皮囊?

怔愣间,李熙捡起碎瓷的动作一顿,募的抬眼。

怎么就忘了,裴怀恩似乎很喜欢他的这身皮囊,只是因为他姓李,方才对他有所收敛。

只要裴怀恩想要,宁贵妃与齐王能给裴怀恩的,他一个人就都能给——他可还记着坊间那传闻,记着玄鹄给他讲过裴怀恩为何会去恩露殿。

换句话说,既然宁贵妃可以,他又为什么不可以?

或许……或许该适时提醒裴怀恩恩露殿那边的危险,该让裴怀恩看清谁才是最好的人选。

但又不能如当年传言中的宁贵妃那般,主动低头示好。

因为皇子与妃嫔终究不同,一个为达目的,连尊严脸面都愿意放弃的皇子,于布局之人而言实在太可怕,必须得想出其他的法子来,必须得想出一个……既能让裴怀恩变得胆大包天,又能将他自己放在被动接受位置上的法子来。

况且裴怀恩与那个大沧太后的侄子不同,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为今之计,截杀元氏的密令才发出不久,不能再拖了,今夜便是最好的时机!

想到这里,李熙忽然起身,头一回任由自己心中的无边愤怒蔓延,没有再加掩饰,而是跑过去扯住裴怀恩的袖。

只要激怒眼前这个人,只要恰到好处的激怒眼前这个人。

月光洒下来,李熙心如擂鼓,仰脸说:“……裴怀恩。”

裴怀恩闻言回头,眼里一点惊讶转瞬即逝,轻声说:“殿下喊我什么?”

李熙使劲攥了下拳。

“裴怀恩,你以为你是谁。”李熙装作一副色厉内荏,却又坚持着虚张声势的模样,皱眉说:“我回来这么些天,一直都看在父皇的面子上敬重着你,可是说到底,你也不过只是我们李家的一个奴才,你……你一个奴才,凭何插手我家的事?又凭何教我怎样做?”

对……就要像现在这样莽撞,冒犯,没有耐心,孩子心性。

果不其然,李熙这边话音一落,裴怀恩便转回身来。

“小殿下疯了么。”裴怀恩眉心紧锁,一寸一寸的将自己袖角从李熙手里拽出来,冷然道,“我这只是在给你指一条明路,教你安分。”

李熙对此很不赞同,执拗地说:“裴怀恩,你不要再拿我当傻子耍,我若真的没用,你今夜便不会来见我,更不会将你要除掉元氏的决定坦诚告知于我,却还命我继续查。你……你想把一切变数都攥在手里,你怕我查着元氏死了,再不当心把此事泄露出去,引得宁贵妃与你翻脸,因为除去此事之外,你、你压根就没办法拿捏宁贵妃!宁贵妃于你并不安全!”

裴怀恩终于变色,面上晦暗地说:“殿下既然能看穿我的打算,难道不懂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殿下现在与我这般闹,倒让我一时不知该夸你聪明,还是该说你愚不可及。”

李熙眼皮一跳。

“裴怀恩,你究竟为什么不肯动恩露殿?”李熙紧紧地咬着牙,似是恨极了,“你以为宁贵妃真的与你是一条心?我告诉你裴怀恩,她与齐王才是至亲,她想杀你!她背地里一定恨不得杀了你!她就算现在不想杀你,以后也会想杀你!”

裴怀恩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恩露殿的野心,从来都不需要旁人来提醒他。

偏偏李熙还不肯住口,继续步步紧逼道:“裴怀恩,不……不对,或许我不该喊你裴怀恩,而是该称你一声裴菩萨,你明知贵妃厌你,齐王恼你,却还能这么死心塌地的为他们卖命,你图什么?莫不是真的喜欢上那女人了?”

“……”

像是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稀罕事,下一刻,裴怀恩微微睁大了眼。

裴怀恩说:“……李熙,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莫非一定要我与你翻脸才甘心?听话乖一些,不要再多言了,说到底,我这也只是见你可怜,给你的优待已经够多了。”

李熙红着眼咬紧嘴唇。

“你还要我怎么听话,裴怀恩,你还想要我怎么听话?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杀元氏!”见裴怀恩不松口,李熙索性扑上去使劲拽住裴怀恩,不许裴怀恩走,端的一个走投无路,却又不甘心放弃眼前这根救命稻草的半大孩子样,甚至开始“口不择言”。

“裴怀恩,你不能走,你帮宁贵妃就是在养虎为患,她永远都不会感激你。”

“还是说……”

李熙喉结滚动,不准痕迹朝裴怀恩仰起他纤细脆弱的颈,面上却是在冷笑。

“我明白了,裴怀恩,我全都明白了。”李熙微微地笑着说:“你舍不得动宁贵妃,不是因为有多喜欢她,而是因为只有在她身上,你才能暂时去做一做你心里那个、真正顶天立地的男人,是也不……呃!”

话未说完,裴怀恩的眼神陡然变厉,已然对他出了手。

颈子一瞬被扣住,李熙喘息艰难,能感受到裴怀恩掌心冰凉,正狠狠压在他的喉骨上。

“我叫你别再胡言乱语了,李熙,你听不明白么……?”裴怀恩阴着脸,柔声细语地问他,“谁说我看上那蠢女人了?你以为我会喜欢她那种跋扈愚笨的性子吗?”

颈间的力道越来越大,李熙被迫踮起脚尖,苍白面颊因窒息晕了层红,竟令他此时莫名其妙的生出来一些,摄人心魄的媚态。

“哈……哈哈。”望着裴怀恩怒意滔天的眼,李熙挑衅勾唇,断断续续地轻声说:“婊.子、婊.子身上充男人,裴怀恩,你好、好可怜。”

这话说得冒犯,裴怀恩难得失了态,险些没有收住自己手下的力气。

……但当真可恨!已经许久不曾有人敢对他说这样的话!更没人敢这样触他的逆鳞!

有那么一瞬间,裴怀恩只觉自己快被李熙气的疯了,脸色却出乎意料地重又变得温和下来。

昔日龌龊事皆在眼前,是在手底下的人渐渐失了挣扎后,裴怀恩方才后知后觉地回神,怔怔松了手。

“……好得很,你可真是好得很啊,李熙,你敢说我不是男人?”

没有外力支撑,裴怀恩淡漠地看着李熙跌坐在地,连声咳嗽不止。

清冷月华下,李熙就这么在裴怀恩靴旁蜷缩着,颤抖着,肩膀下塌,头颅低垂,后背向上拱出一道小小的,勾人的弯,像只无家可归的败犬。

裴怀恩静默着垂首看他,看了许久,而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

“好,好啊,小殿下果然生的一张好口舌。”裴怀恩啧了声,一把扯住李熙的发,把他往门外拖,一直拖到院里那口被买来压风水的水缸前,偏偏说话语气却还是温温柔柔的。

“也罢,殿下今日是不清醒了,奴婢来帮您清醒。”裴怀恩这样说着,一只手已是狠狠压在李熙的脑后。

电光火石间,裴怀恩骤然使力,只听哗啦一声,已将李熙的整个脑袋都摁在了掺着冰碴的冷水里。

“我的殿下啊。”裴怀恩慢慢地,一根一根掰开李熙抓在缸沿的手指,然后顺势攥住李熙的腕,将其双臂反剪压后,狭促地说:“想来是那屋里太闷热,使您不能再保持冷静。不过也无妨,因为正如您所言,奴婢身为你们李家的奴婢,无论于公于私,这会都该尽忠职守,想法子劝您重新冷静下来,教您不要再说这些令人讨厌的疯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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