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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反问

千岁 池崖 2715 2024-09-17 14:06:48

玄鹄想起李熙交代给他的事, 不想再被催促,一下就冲上去拽住裴怀恩,拉他往外走。

边走边回头, 还不忘对文道和厉戎赔不是, 很客气地说:“急事儿, 借他用一下, 你们两个慢慢吃。”

厉戎倒没甚反应, 听见玄鹄这么说, 就又坐下了。

文道对此却有点接受不了了, 他才进京不久,从没想过京中的大人们做事都如此随意, 竟敢当面抢人。

恰好裴怀恩喝得半醉,扭头看见玄鹄,就猜到是李熙要见他, 不由得冷笑,一把便将玄鹄抓着他的手挥开, 又坐下了。

“不去,今晚不去。”早朝上的话太重, 裴怀恩打定主意要独自生气,不再给李熙任何花言巧语的机会,摇晃着含混道,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拿我当什么。”

文道见状怔住片刻,也立马帮腔道:“就……就是, 他说他不想跟你去,你没听见吗?就算你很厉害, 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话还没说完呢,就看玄鹄面带困惑地挠了挠头,而后似是恍然了,皱着眉头把系在腰间的钱袋子拽下来,抛在文道手里。

“明白,春风如意楼的饭菜很贵,又是他请客吧?”玄鹄很嫌弃地指了指裴怀恩,话里话外直接就绕过了每天看起来都很穷的厉戎,还有在银钱上锱铢必较的文道,无奈叹息道,“你俩继续喝酒吧,酒钱算我的,不必担心赊账,也不必再等着他付钱。”

文道:“……”

等、等一等,他刚才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文道脸都气白了,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索性起身推了坐在他身边的厉戎一把,着急道:“厉统领,你也说句话呀,就这么看着吗?”

结果就是这一下,把厉戎也推懵了,让厉戎茫然地先扭头看了看左边,再扭头看右边,愣道:“……啊?这咋还有我事儿呢?”

文道:“……”

文道失望透顶,觉得京城太黑暗,眼看在场谁也靠不住,索性把心一横,自己站玄鹄和裴怀恩中间去了,闹得玄鹄也有点拿不准,不禁怀疑地用眼神问厉戎,那意思是这俩人啥时候变这么熟了?

乖乖,这要是让李熙知道了,还不得被气死?

毕竟旁人不知道,他玄鹄可知道,李熙那小子看着挺软乎,实际暗地里醋劲大着呢。别的不提,就说被李熙放在裴怀恩府里那几个打杂的,那可是个个都虎背熊腰,胡子拉碴,岁数就没一个下了三十的,恰好和裴怀恩从前最爱的那种美貌少年背道而驰。

这么想着,玄鹄因为偏心李熙,又想起裴怀恩从前很多破烂事,看向文道的目光就不太善良了。

对哦,前阵子没细看,这文道不正好就是裴怀恩以前最爱养的那款吗?这……这可不行啊,他回去一定要告状,一定要告一个很大很大的状,让李熙赶紧敲打一下这个惯会忘恩负义的老王八蛋,免得他翘尾巴。

只是想法很美好,眼下玄鹄这种不友善的态度,落在文道眼里,就不可避免地变成了另一种意思,气得他差点和玄鹄动手。

最后还是裴怀恩看出气氛不对,主动喊文道来自己身边,不耐烦地转身拒绝道,“差不多就行了,现在……夜里又不会冷,再说我今天心情差,不想到那去。”

玄鹄脑袋还没拳头大,一看裴怀恩这么护文道,火气登时也窜上来了,跟个黑脸门神似的杵在那不走,说啥也不放弃,但又不敢真动手。

……因为打不过。

当然了——诚然,裴怀恩如今在外面做容祁,是没武功的,但架不住他事后报复啊。玄鹄早前被坑过那么多回,可是到现在还记得,裴怀恩当初是怎么把他锁在屋子里,每天三碗蒙汗药的灌他,然后代替他到李熙身边去盯梢的。

那两个月过得太迷糊,玄鹄不想回忆,但李熙交给他的事他得办。思来想去的,玄鹄看见裴怀恩无论怎么也不和他走,就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俯身凑到裴怀恩耳边,将李熙今日和内阁开小会的事情全告诉裴怀恩,还对裴怀恩说李熙打算亲自跟姚元靳去岭南,为岭南送粮草。

李熙让裴怀恩留在京中,还说这事已经定下了,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短短几句话,就像几串炮仗在裴怀恩耳朵旁边炸开,惊得裴怀恩骤然起身,恼怒地瞪大眼。

裴怀恩身边,文道和厉戎听不清玄鹄对裴怀恩说什么了,只见裴怀恩二话不说,扯着玄鹄就往门外走,脸色非常不好。

厉戎对此当然没意见,继续低头吃饭。文道倒是有点意见,跟着玄鹄和裴怀恩两个人急匆匆地追到雅间门口,但这次裴怀恩走得比玄鹄还快,玄鹄被裴怀恩使力扯着,只能在踉跄中回头,又很不放心地上下扫了眼文道,并目露戒备。

文道:“……”

太欺负人了!怎么还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威胁人家啊!

再一回头,看见厉戎还在吃,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文道年纪轻,又是文柏的儿子,就算天生长了副好皮囊,令他看上去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的,实际内里还是和闻柏一样,沾点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的侠气。

也是赶上厉戎和他老爹挺熟的,就像厉戎和容老太爷一样,文道和厉戎说话没顾忌,也不必注意什么官阶,见状就高声道:“厉统领,你怎么能这样,你方才分明可以帮我们拦一拦,可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把人抢走!”

话音未落,厉戎一口酒喝下去,想起刚才裴怀恩大步流星拽着玄鹄离开的模样,呛着了。

唉不是,拦什么呀?谁抢谁呀?这孩子脑瓜子是不有点傻呀?

想是这么想,但考虑到文道才来京城不久,大约是不懂京城中的这些弯弯绕绕,便耐着性子给他解释道:“你呀,你快坐下吧,你这实在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那俩人本就是好友,还拦什么呀?再说你以为我平时喊人家一声兄弟,我就真是人家兄弟了?那是人家不计较我,愿意赏我脸,否则真恼起来,我哪拦得住人家呀。”

文道:“……”

好像也是这么个理。

文道被厉戎说服了,消了气,重又坐下来,但还是很担心裴怀恩。

“可容祁看着不想和他做朋友,就没什么办法帮帮容祁吗。”文道忧心忡忡地说。

厉戎听罢放下酒杯,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终于慢半拍地听懂了文道的话,愣愣道:“等等,你该不会以为他俩是那种……”

文道没回答,但唉声叹气地坐在那,表情很沉重,把厉戎逗得拍着大腿狂笑。

“哎哟,你这孩子咋回事?咋净瞎想呢?人家玄鹄不喜欢男的,每天想的都是怎么给他那千娇百媚的姘头赎身。”厉戎笑得连声音都在抖,看文道彻底想歪了,就拍了拍文道的肩膀做安慰,边擦自己笑出来的眼泪边说,“听话啊,你可快把心放肚子里去吧,没事别瞎琢磨了。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我跟你说,玄鹄那人其实可讨厌断袖了,就算退一万步讲,就算……就算有朝一日,我这个天生爱看大胸脯小细腰的糙老爷们断袖了,他都不能断。”

文道:“……”

“虽然……但……”

话说到一半,厉戎看文道不信,就又摆摆手打断他,很直接地对他说道:“行了,这也没什么好虽然但是的啊。你细想,咱京城的断袖是挺多,可断袖也长眼睛了是不?换言之,就算大家要断袖,也得挑好看的断对不对?那容家小公子单看还行,但比你长得可差远了,我要是断袖啊,肯定先断你。”

分析得有理有据的,让文道瞬间就变得很惊恐 。

至于厉戎这边,估计是话一出口,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又连忙讪笑着给自己找补,非常诚恳地对文道赔礼说:“哎呦,你看我这嘴啊,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啊,首先我不是断袖,其次如果我是,我设身处地的想了又想,我肯定先挑你,但我真的不是断袖。”

文道:“……”

受不了,首先这个京城有点癫,他看不太懂,其次谁能想到他当初来科举,只是为了把他老爹送回京养老呢。

-

同一时刻,就在文道和厉戎还在研究京中都有谁是断袖的时候,裴怀恩和玄鹄已经屁股着火似的进了宫。

裴怀恩一路上醒了酒,等真进了宫,火气早就窜到脑袋顶了,正要厉声教训李熙的鲁莽,让他没事别胡闹,哪有堂堂一国之君,亲自随大部队去边关送粮草的?半路遇着危险怎么办?

哪知他还没开口,就被迎上来的李熙呛声道:“好了,你先别张嘴,粮草的事也都先别提,我知道你在别扭什么,你想的没错,我正是那样看你的。”

顿了顿,趁裴怀恩还没缓过神,又再往前走了两步,挥手把玄鹄赶下去。

“裴怀恩,我又没瞎,你杀过很多人,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知道你不是好东西。”李熙抓住裴怀恩的手,绝口不提岭南,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原地给裴怀恩来了个堪称送命题的三连问:“但我今日却需要你来劝,岂非比你还不堪吗?你会鄙夷这样不堪的我吗?会觉得对我失望吗?”

裴怀恩:“……”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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