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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金牌

千岁 池崖 2667 2024-09-17 14:06:47

死的是堂堂两广织造, 这不是小事,裴怀恩闻言略略眯眼,挥手打发衙役下去, 回头看李熙。

裴怀恩说:“虽然我很讨厌这个刘伯仟, 只觉他死得好, 但最近京都的防务好像归你管。”

言外之意, 刘家如今死了人, 却连招呼都不与李熙打, 直接就把案子报到刑部去——这做法似乎是有点打李熙的脸。

李熙也很费解, 犹豫说:“许是他们知道我老早便在盯着两广织造这位子,怕我对案情不上心。”

两广织造是肥差, 更是天子耳目,当年在承乾帝掌权时,这刘家也算是盛极一时。

李熙原本还犯愁, 琢磨着以后得寻点什么由头,把这两广织造换成自己人。结果谁能想到, 他这边还没动手呢,刘伯仟就死了。

裴怀恩听得发笑, 摇头说:“但这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连点面子也不给。”

出了这样严重的事故,哪怕提前知会李熙一声呢。否则天子脚下出人命官司, 满大街的衙役乌泱泱跑过去,若叫不知情的看见了,还以为李熙是个连京城都镇不住的草包。

裴怀恩这话倒提醒李熙了,刘家人不是傻子, 除非原本就生了躲避的心思,不然哪会这么做。

但刘家人想躲的是什么?

“刘家人绕开我, 是因为觉得我破不了这案子,可人命关天,我之前虽然想拉刘伯仟下马,却从没想过要他的命,更何况如果我真破不了这案子,对我自己也算个是非。”李熙有点困惑地说,“所以我真想不通,他们为何要舍近求远,莫非是因为他们其实已经有了个怀疑对象,却觉得我会包庇?但我在什么情况下会包庇?”

说着就转头看裴怀恩,像是忽然想起些什么,开门见山地问他,“我说——裴掌印,这人不会是你杀的吧,刘伯仟这名字,可在你给我的名录上。”

裴怀恩哈哈笑,全不把李熙这话当回事,听罢就遗憾地摇头说:“我只恨不能亲手杀了他。”

话落,李熙定定看了裴怀恩好一会,而后忽然释然一笑,跟着摇头说:“……太好了,这人八成真不是你杀的。”

谁知李熙这话不说还好,说出来反倒令裴怀恩感到好奇了,当即便出声问:“怎么这样信任我?万一这刘伯仟真是我杀的,我是骗你的,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李熙笑着摇头,直说不可能。

一则他方才问得直白,也是真存了几分试探心思,他知道依着裴怀恩的性子,若人真是裴怀恩杀的,对方绝不该是这个反应。

二则……也是最要紧的一条,李熙从没和旁人提起过,其实他从最开始便防了裴怀恩一道。

当初裴怀恩递给他那名录,就连杨思贤也没完整看过,真正从头到尾读下来的,只有他一人。

而在那之后,他誊抄给寿王的那份名录,其实与裴怀恩写给他的那份不大一样。

他悄悄从原本的名录上剔除了几个人,又添了几个他自己的眼中钉,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在名录上做文章,行挑拨嫁祸之举——这事就连裴怀恩也不知道。

所以事到如今,单单只死一个刘伯仟是不够用的,还得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毕竟寿王要帮忙做案宗,中间用到的人不少,其中不乏能拿到“完整”名录的,可就算是这样,他们如果想下手,杀的人也总会和裴怀恩递给他那张真名录有出入。

至于裴怀恩那边……想来这样要紧的东西,裴怀恩就算另外又写了些,恐怕也只有他的心腹能拿到,绝不会轻易泄露给外人的。

说白了,除非裴怀恩自己对名录上那些人起了杀心,亲手把它交给底下那些杀星了,否则没人能离间他们。

李熙想到这里,为了保险起见,还不忘反复向裴怀恩确认道:“……但是裴怀恩,你能保证你手底下那些人都是清白的吗?你敢为他们作保吗?”

裴怀恩支着下巴看李熙,闻言混不吝地挑起眉来,将双手一摊。

“这我可就不敢保证了,谁知道呢?反正就算真是他们杀的人,也不是我下令。”裴怀恩随口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刘伯仟也是你的心腹大患,就算真是我下的令又怎样?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熙被气笑了,懒得再骂裴怀恩这张嘴。

“滚开,我不与你说了。”李熙一把推开裴怀恩,自言自语道,“听闻那刘伯仟风流,尤其爱少年,这回保不准是又在家里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叫人家苦主报复了吧。”

裴怀恩却不干了,不知心里是联想到什么,竟一改往日玩笑模样,执拗地抓着他肩膀问态度。

“别转移话题,问你话。”裴怀恩坚持地说,“就算人真是我杀的,你要怎么样?”

李熙烦不胜烦,简直想一脚把裴怀恩踹到马车外面去。

哪知脚才抬起来,却在扭头见着裴怀恩的眼睛时,倏地愣住了。

裴怀恩的眼睛里有光,虽然还不太多,但和从前那副生死有命的冰凉样子比,显然有变化。

裴怀恩……裴怀恩似乎开始对以后的日子有期待。李熙想,或许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裴怀恩已经开始想要好好过,而这主要取决于他的态度和回应,取决于他们两个人往后会否真如他所说,一直走同样的路。

但他要怎么回应?他没有足够的爱和信任,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他能承诺给裴怀恩的一切,都是基于裴怀恩不与他作对的前提下,他不能真把自己的利益让出去,哪怕只是稍微的让出去一丁点。

裴怀恩等不到回答,脸色又有点不好了。

幸好李熙反应快,哄人哄的手到擒来,几乎不必怎么过心。推搡的功夫,他当机立断从袖里摸出块圆圆的小金牌,又问裴怀恩要来笔墨。

裴怀恩的马车上什么都有,像处暖和的小房子。

这金牌是太子令,见牌如见人,李熙前阵子一共给自己打了三个。

用料上好的狼毫沾满墨,李熙略一思索,大笔一挥,在这小牌上写了个“免”字。

“裴怀恩,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以后别总试探我。”李熙仔细吹干了墨,将小金牌塞在裴怀恩手中,神色认真地说,“因为从现在开始,它就不再是太子令了,而是一块‘免死金牌’。”

顿了顿,又双手捧住裴怀恩的脸,半是撒娇地说:“你拿着它,待我成事那天,你拿它与我换,只要我们那时还要好,我会给你一块真的免死金牌,免去你这些年所有的罪,有了它,你就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我翻旧账。”

届时牌子发了就发了,身为天子,总不好再出尔反尔。

裴怀恩怔怔摩挲着手中金牌,被李熙说的有些愣。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就听李熙紧接着又严谨地补充道:“对了,说好只免以前的,以后我可不管。以后等我做上皇帝了,你可不能像骗父皇那么骗我,你要是敢骗我,我就算拼了不要这条命,也会杀死你。”

裴怀恩低低地笑出来,说:“什么孩子玩意儿,这般丑。”

李熙猜到裴怀恩不信,就举起手说:“你别不拿它当回事,你相信我。”

“我发誓。”李熙说,“若有朝一日,你对我仍是真心,我却要害你,或是不给你换免死金牌,就叫我也断子绝孙,我们俩凑一对儿。”

裴怀恩用看小傻子的眼神看李熙,面上啼笑皆非。

这话说的,到底还是小孩呢,连发个誓也敢胡说八道。

还有这牌子,真丑。

嫌弃着嫌弃着,却又笑了。

“怎么办,我真是好喜欢你啊。”裴怀恩揽着李熙说,“我有点后悔了,我从前不该对你那么坏的,我想活,你别记我仇了。”

横竖裴家那案子也在翻了,以后……就这样平平淡淡地活下去,似乎也挺好。

李熙望着裴怀恩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脑子一瞬有些放空。

外面的雨还没停,他们被短暂地困在了这方小小天地。

“那你往后得对我好,得听我的话。”李熙说,“我让你干什么,你可以不干,但我如果不让你干什么,你就一定不能再干了。”

譬如别再乱杀人,别再四处发疯,也别再不开心。

裴怀恩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当在李熙面前,把小金牌拿帕子仔细包了,揣到怀里去,收在紧紧贴着心口的位置。

一时无话。

“刘伯仟的死,你最好还是去看看。”良久,裴怀恩才松了手,意有所指地提醒李熙说,“适时给刘家一点敲打,让他们知进退。”

李熙回过神来,偏头听着马车外的雨声,半晌说:“你怀疑刘伯仟死的有蹊跷?”

从暧昧情话到讨论正事,他们默契的顺理成章。

裴怀恩见李熙听懂了,便也不顾忌什么,直言道:“总得小心为上,我怕有人见不得你我过得好。”

李熙深以为然地点头,满口答应道:“放心吧,若真是这样的话,此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我这便亲自去一趟刘家,若在他家见着了什么不利于你的证据,就偷偷把它收起来,免得被外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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