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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兄弟

千岁 池崖 2712 2024-09-17 14:06:47

“但与天不急, 此刻该先与人斗。”李熙垂首沉吟,“树敌太多总归不好,得想办法尽快和淮王化干戈为玉帛。”

裴怀恩还在打量李熙的颈子, 闻言就说:“这恐怕很难, 你手中又没证据, 李恕却是实实在在伴他身边长大的。”

李熙就说:“那此事搁后, 你手里人多, 你先派人帮我找出老五的探子, 别真让他把信送出去。”

顿了顿, 不等裴怀恩答应,自个就忍不住先摇头。

“不……不对, 他放在外面的探子肯定很多,估计抓不完,指望把消息拦住是不现实的, 但只要先抓到一个活的,就能治他一个通敌叛国之罪, 把他先关起来,届时南月没了充足的军费, 就算真打起来,长澹也尚有五成胜算。”

裴怀恩嗯了声,说:“我明白, 总得做两手准备。”

李熙皱起眉埋怨他,“还说呢,你在京中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摸到老五的底呢, 我竟不知他是在替淮王撑腰,而非为他自己争。”

裴怀恩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一个人若有心隐藏, 旁人是绝摸不到的。”裴怀恩说,“连你父皇都弄不清他自己到底生了些什么儿子出来,我又怎么能查到。”

李熙一瞬哑火,知道裴怀恩这是在拿今天的事点他,不敢再在这件事情上多纠缠。

也是亏得两个人如今熟悉了,否则换在以前,不论李熙今晚来裴怀恩府上怎么闹,怎么倒打一耙,就凭他今天白天对承乾帝说那些话,就足够裴怀恩下手弄死他了。

洒扫丫鬟们恰在此刻进屋来,把地上的碎瓷收了。

裴怀恩坐在椅子上等她们收完,须臾又上了茶。

有眼尖的小丫鬟看见瓷片儿上沾血,就贴心地在桌上留了药,哄得裴怀恩很高兴,随手就把衣服上用墨玉缝的金蟒眼珠拽下来赏给她。

李熙跟在旁边说:“怎么不准备点寻常物件做赏赐?裴怀恩,你这样很败家。”

裴怀恩挥手赶丫鬟下去,理直气壮地说:“无妨,我有钱,等过阵子再想办法抄了你五皇兄的商铺,我就更有钱了。”

李熙看着裴怀恩衣服上那条“有眼无珠”的蟒,皱眉说:“但那是国库的钱。”

裴怀恩低头抿了口茶,随意地说:“你要我找人,我出力了,所以也有一半是我的。再说你从前也没少拿我的钱,肯定不希望我过得太窘迫吧。”

李熙闷声讪笑,悄悄打消了告发裴怀恩的念头。

却见裴怀恩倾身过来,伸手摸了摸他颈侧的伤口。

“我倒是想请你帮我管钱,只怕你把它们都管到你自己的口袋里,让我日后无家可败。”裴怀恩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李熙起来。

裴怀恩说:“走,还是得去上点药,我不喜欢你身上留疤,太丑了。”

李熙便顺势跟着他往里屋走,一瘸一拐的。

“人我来挑,证据链你去做。”李熙的心思不在治伤,而在今天这些突发状况上,一边踉跄走着,还不忘扭头提醒裴怀恩,“外面的探子也要赶紧抓,最好一样都别落下。”

裴怀恩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半晌却又说:“对了,我适才仔细想,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淮王还是得见。这么着,你找个机会去拜访一下他,礼物该送就送,即便还是不能令他信任你,也想办法教他安分点。毕竟眼下局势紧张,他就算不站在我们这边,也绝不能帮着李恕给我们添乱。”

李熙无声地笑了下,转头说:“说到淮王,也不知淮王这会在做些什么。你猜他知不知道顺妃当年做的那些事?”

裴怀恩就笑。

“知道就少送些,不知道就多送些,一切都先从我的账上划。”裴怀恩不再往前走了,他转身一把将李熙抵在窗格,把脸埋进李熙的颈子里,细细舔过那道窄长的伤口。

“你可以随时从我的账上划钱。”裴怀恩低声说,“但得先肉偿。”

-

更深露重,与裴怀恩的府邸一样,淮王府亦是灯明通宵。

李恕伤的太重了,淮王亲自给他上药,手指尖几乎不敢碰。

李恕对此倒不在意,他转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东张西望,余光瞥见桌子上的碧玉棋盘,便开口向淮王讨。

“大皇兄,我府中有碧玉棋子,刚好配你这棋盘。”李恕小狐狸似的窝在榻上,仰脸说,“你把这棋盘送我吧,我好喜欢它。”

淮王被气得屈指敲他。

“要什么棋盘,你又不会下棋。”淮王勉强打起精神,叹息道,“伤成这个鬼样子,竟还想着玩。”

李恕不高兴地抿唇,像是想把淮王的注意力,从他那双鲜血淋漓的手上引开,但失败了。

“不会下棋可以学,有大皇兄教我,我能学会,以后还可以陪大皇兄下棋玩。”李恕乖乖地摊平双手,小声说,“大皇兄,你不会连一张棋盘都舍不得吧,我可是你弟弟。”

淮王终于被逗得笑了一下,无奈地摇摇头。

说话间,衣衫素净的淮王妃推门进来,手中捧着个盛吃食的小托盘,温声对李恕说:“阿恕,不要闹了,你若再不老实上药,过会就没琥珀核桃吃了。”

李恕便抻长了脖子看过去。

“王妃嫂嫂,你又给我留了琥珀核桃么?”李恕语气夸张地说,“多谢王妃嫂嫂,我最爱吃这个啦!”

淮王妃眼睛红红的点头,面上笑容苦涩,走过来与淮王彼此看了一眼,像是才哭过。

淮王妃与淮王伉俪情深,平素最看不得淮王受委屈。

“阿恕,你老实与我说。”淮王妃提着裙子坐在李恕旁边,哀伤地问,“今天白天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怎么就搞成了这样?母妃她……”

然而还不等淮王妃把话说完,淮王便神思疲倦地摆手打断她,忧郁地说:“好了蓁蓁,不要再提此事了。”

李恕左右看了看,很愤愤不平,仿佛顺妃不是他杀的一样。

“……王妃嫂嫂,是老六!”李恕见淮王不说,就忍不住恶人先告状,“老六今天为了讨好裴掌印,把当年礼部那案子翻了,还把许多子虚乌有的罪名扣在顺娘娘身上,联合朝臣逼死了顺娘娘!”

言罢再举手,给淮王妃看自己手上的烧伤。

“对不起嫂嫂,我没能保护好顺娘娘,我本想把顺娘娘从大火里架出来,但头顶横梁忽然落下来,把我和顺娘娘分开了,我、我……我冲不进去。”

淮王妃扭过头去,捏着帕子哽咽,不忍再看李恕的手。

“怎么会这样,这其中是否有误会。”淮王妃喃喃自语着,“殿下与六皇弟无冤无仇,顺娘娘又是那么好的人……”

淮王面上有一瞬间的扭曲,忽然厉声说:“够了!蓁蓁!本王叫你不要再提!你听不到吗!”

淮王妃吓了一跳,本能站起身,大抵因为淮王从没这么吼过她。

一时寂寂,屋里只剩淮王低头捣鼓药罐的叮当声。

李恕对淮王这副窝囊样不甘心,不满地把手藏在身后。

“大皇兄,你究竟还要忍到什么时候,他们都已经踩到你的脸上了。”李恕咬牙说,“从前顺娘娘劝你争,你不干,现在顺娘娘不明不白地死了,你难道连为她讨个说法都不敢?”

淮王捣药的动作一顿,片刻后,又若无其事地接着忙起来。

“父皇已经答应封母妃为皇贵妃,给她皇贵妃的尊荣,我们该知足。”淮王斟酌着说,“再说、再说母妃今日也不算冤枉,若我们再继续闹,两国就要打仗了。”

李恕依旧不肯把手伸出来。

“可是大皇兄,有些事,即便你不争,他们也不会放过你,而且顺娘娘怎么就不是被冤枉的了?”

淮王有点犯愁地看着他,喊他赶快伸手,不想再同他解释当年事。

“阿恕,你知晓我的性子,我资质不够,也输不起,我今日虽痛恨老六这样做,却也害怕他,因为我已因此失去了母妃,绝不能再失去蓁蓁和孩子,更不能失去你,我……我只要你们平安。至于老六那边,我会想办法跟他把话说开,求他放我们一条生路。”

顿了顿,眼见李恕还不肯放弃说服他,索性装作生气地把药罐一摔,吓得李恕立刻把手伸出来。

淮王妃还在哭,哭到停不下来,淮王便把她揽到怀里去,安慰似的一下一下拍她的背。

“蓁蓁,不要哭,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你们受苦。”

言罢隐忍地咬一下腮,又转头看李恕。

“还有阿恕,你也不要怕,更不要再插手这些争斗,让皇兄自己去和老六谈,别再连累你受伤。”

李恕欲言又止,却叫淮王把脸皮捏住了。

“阿恕,你也老大不小了,先静下心来成亲,不要再理这些腌臜事。哦对了,你前阵子不是和我说,相中我府里那个琴师了么?”淮王捏着李恕的脸扯了扯,哄小孩似的,“从前有母妃在,母妃让你娶薛家女,我总不好再劝她,但眼下母妃去了,我就替你做这个主,把那琴师送给你做王妃,你看好不好?”

李恕听得愣了一下,连忙说:“不,不,大皇兄,那薛家女钱财万贯,娶她回来对我们更有利,而且我也并非、并非真有多喜欢……”

淮王就扳起脸来训他,很严肃地说:“阿恕,做人要有始有终,你既不喜薛家女,娶她做什么?况且凡事有利就有弊,一旦拿到那些原本就不该属于我们的财,总会在其他地方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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