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租的房子?”
“嗯对,我朋友帮我找的,我也才搬来一个多星期,地方不大。”
“来,你小心,”时野推开门,用脚将门边一只纸板箱踢到墙角,然后继续介绍,“地方有点小,总共就两个房间,我现在睡那屋——”
林诚素拉着箱子走进时野的公寓,好奇的目光在小小的客厅里轻轻跳跃几下,探头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站在玄关看不清什么,只看到弱小无助的椅背上叠着起码七八件衣服,上面最显眼的位置搭着条男士黑色四角内裤,裤管稍稍卷着,是他昨晚洗澡前脱下来随手丢上去的。
林诚素还没反应过来,时野一抬头看到那画面,当即瞳孔一震,一个箭步窜到他跟前。
“呵呵,昨晚走得比较匆忙,没顾得上收拾。”
林诚素看他一眼,红着脸把目光投向另一间卧室。
“客卧!”时野赶紧热情地抬手一指,随即又有些抱歉地回头看看,“不过我搬进来后就没进去过,估计里面挺脏的,我先去收拾一下,你去沙发上坐着休息吧。”
“我自己来就好。”林诚素说着低头脱鞋。
“不用,你把行李箱给我,”时野把家里唯一一双拖鞋踢到他跟前,接过箱子拎着赤脚朝客卧走,“厨房里有水,你自己倒啊!”
“时野——”林诚素匆忙穿上拖鞋跟在他身后,时野回头看到啧一声,把箱子一放,抓着他的肩膀,直接一个旱地拔葱,把人平移到了桌边,“坐!”
瞧瞧这瘦的,一只手都能扛着跑。时野皱起眉,忍不住又啧了一声。
林诚素没想到他还有这招,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时野手一抬,掌心在他头顶拍拍拍,把人一点一点摁到了椅子上。
又揉了揉,他收回手,“坐着别动,我很快就好。”
林诚素发丝凌乱,见他乖乖点头,时野才满意地转身,箱子一提进了客卧。
当时这房子是周警司帮忙张罗的,这间客卧时野只有搬进来那天进来看过一眼,现在再看,倒是比想象中干净。
时野进去后把箱子放到墙角,脱了外套往上面一丢,开始动手铺床单被罩。
林诚素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不断在两个房间进进出出,过了一会儿,抱着堆不知道从哪里清出来的废纸盒朝门口走去。
他人埋在后面,声音传出来,“我去丢一下这些垃圾。”
林诚素起身去帮他开门,目送他进了电梯,转身再次打量眼前这间小小的公寓。
两室一厅,传统老式公寓结构,装修简单,进门右手边就是厨房。
指尖在粗糙的墙面轻轻擦过,这里的一切都让林诚素感到熟悉,让他恍惚间想起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和母亲一起住过的那套房子。
很小,比这里还要小,但幼时的记忆里那套房子总是敞着窗,温暖的风吹进客厅,窗帘扬起,陈旧干净的木地板上铺满阳光。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而母亲就在厨房,腰上系一条素色围裙,在叮叮当当的洗刷声中回头冲他微笑,“诚诚,少吃点零食,马上就要吃饭了——”
林诚素走到窗边,时野昨晚走时匆忙将窗户开着,早秋的风吹进客厅,他探出身,闭上眼睛将自己沐浴在阳光中。
.
时野丢完那堆废纸箱上楼,进门没看见林诚素,朝客卧走几步,听见身侧厨房里传来动静。
“你在干什么?”他探头看着蹲在冰箱前的林诚素。
林诚素手里抓着两颗鸡蛋,回头朝他笑了笑,“一点多了,肚子饿吗?”
“你肚子饿了?”时野走过去,看着桌上一堆七零八碎拼凑起来的食材,“我去小区外面超市买点吧?或者我们叫个外卖?”
“没关系,我随便弄一点,很快的,你有忌口的吗?”林诚素关上冰箱门,捏着一颗洋葱起身问他。
时野觉得不好意思,林诚素却抢在前面开口,轻声说,“你帮我,这些就当回报你。”
他这么说时野反倒坦然,于是笑着点点头,“行,你房间收拾好了,我先去洗个澡。”
林诚素似乎很开心,湿润的眼睛里闪着光,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厨房里,林诚素慢条斯理的背影准备着两人的午餐,时野回头看了几眼,走进房间拿换洗衣服。
一只手在抽屉里掏了半天,他扭头看向身后的椅子。
他一个糙老爷们,过日子不记得把衣服及时丢洗衣机,现在身上这条,是他最后一条干净内裤了。
反手伸进裤腰摸了把汗津津的后背,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过去把那堆脏衣服搂进怀里,穿过客厅一股脑塞进阳台洗衣机,倒上洗衣粉,等那堆脏衣服裹着泡沫在滚筒里翻卷,然后手里甩着一条运动裤进了浴室。
十分钟后,时野光着上身,边擦头发边走进厨房。
“要帮忙吗?”他把脑袋从林诚素肩头探过去,低头看他熟练地打蛋。
湿热的气息倏地扫过耳畔,伴着沐浴露的香味将人从头包裹到脚,时野额发还在往下滴水,水珠在发丝末梢颤动,啪嗒一声,落在胸肌间的沟壑深处,然后贴着腹肌从人鱼线流进裤腰。
“不用,你去坐,马上——”林诚素笑着侧眸,嘴唇顿时擦过一片从肌肤渗出的湿热,是时野的脸颊。
他倏地低下头,打蛋的动作变得有些慌乱,“就能,吃饭了。”
“这么快啊?”时野偏头看着他笑了笑,没注意到林诚素红透的耳根,擦着头发转身走了。
林诚素做的炒蛋,漂不漂亮是其次,重点是,它不糊。
时野看着桌上几道色香味俱全的炒菜,想起今天早上喂人家的那两颗煎蛋,讪讪拉开椅子坐下,“我还以为像你们这种有钱人,生活上从小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其实小时候大多数时间,我都是一个人。”林诚素把调好的料汁浇在两个人的饭上。
林霄翔工作忙可以理解,时野不禁纳闷,“那保姆什么的呢?”
“你想都别想!她连给我们家浩泽舒予当保姆都不配!”
孙思灵的声音,尖锐,歇斯底里,像一把刀,捅进小林诚素拼命捂紧耳朵的指缝。
“我不太习惯陌生人。”他回过神,朝时野笑了一下,随即将黯然的目光轻轻藏进睫毛下面,低头吃了口米饭。
时野突然想起那通被林霄翔挂断的电话,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没再多问,捏着筷子飞快地吃起来。
吃完饭,时野收着碗筷,抬头看见林诚素坐在那里,神情有些疲惫。
“累了?”
林诚素轻轻抬眸,客厅白炽灯下露出眼底淡淡的乌青。
他这段时间经常过得浑浑噩噩,几乎没有睡过一个整觉,时野了然地朝客卧一抬下巴,语气不由分说,“去睡一会儿。”
林诚素点点头,起身时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油烟味,“我先去洗个澡。”
林诚素从箱子里翻出睡衣,刚踏进浴室,时野身上散发出的沐浴露香味顷刻间将他笼罩。
红着脸慢慢褪去身上的衣服,林诚素好奇地打量着面前洗漱台上那些瓶瓶罐罐,剃须泡沫,须后水,外加一瓶用了一大半的混合沐浴露洗发水,除此之外连瓶基础补水的护肤霜都没有。
直男得简直不能再直男。
除了浴缸边上摆着的那瓶香薰蜡烛。
无比精致的紫色瓶子出现在这间浴室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林诚素好奇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放到鼻尖嗅了嗅。
薰衣草味的。
混乱的记忆深处,一个模糊不清的画面缓缓浮现。
他被放平在床上,一只手将他上半身托起,小心翼翼脱去身上湿透的衬衫,他因为折磨四肢痉挛,于是时野不得不将他紧紧摁在怀中,他的脸在混乱中埋进一片滚烫的颈窝,鼻尖擦过汗湿的肌肤,那时闻到的,似乎就是这个味道——
浴室门打开,水蒸气喷涌而出,沙发上,时野放下手机,拎起身边早就准备好的医药箱,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林诚素,“过来,你的两只手,伤口有些发炎了,我帮你上一下药。”
林诚素脸颊泛红,湿软的目光透过缭绕的水蒸气看过去,脑海中紧跟着冒出了那段回忆的最后一部分。
衣服脱到最后,他蜷缩起身体挣扎着不肯配合,于是时野不得不用两条腿将他死死压在C上,一只手摁着他的肩,反手去解他的裤.。。.腰——
“……”林诚素很想回去浴室里冷静一会儿,但是时野已经拿着医药箱走了过来,灰色运动裤里随意挂着空挡。
林诚素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那处。
“…………”
砰!
时野在浴室门口纳闷驻足。
他一脸疑惑地抬手敲了敲门,“林诚素?”
几秒后,里面的人很轻很轻地吸了口气,听起来好像很无辜的样子。
时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