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野走进办公室,听见脚步声,整个一队的人都回头看过来,“林诚素怎么样了?”
“手和腿受了伤,要养一段时间。”时野走到桌前拿起上面的文件翻开。
沈清悦看着他凝重的脸色叹了口气,“人没事就行了。”
“张岩,跟我去一趟法医部。”看完文件,时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等他和张岩从法医部回来,痕检那边又来了电话,两个人马不停蹄驱车前往几十公里外的现场,在那里待到接近傍晚时分才离开。
上了车,时野忍不住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手指敲打方向盘,他沉声叮嘱张岩,“物证科那边出结果了立刻给我打电话。”
张岩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要去看林诚素吗?”
时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想给他发消息,想起他那两只手,又把手机揣回了兜内。
“他怎么会出车祸啊?”回去的路上,张岩忍不住好奇地问。
“山路上开太快了,再加上下暴雨,没注意到路况。”时野避重就轻,说完叹了口气。
“林诚素那性格,还玩飙车呢?”张岩看出他眼底的担忧,刚好车子经过地铁站,他低头解开安全带,“你别送我了,这里到市局坐地铁更快,你直接去医院吧。”
时野将车停在路边,张岩推开车门下去,隔着车窗朝他挥了挥手,“赶紧去吧!”
“谢了!”时野朝他感激地笑了笑,瞄了眼后视镜,一踩油门将车朝医院的方向开去。
林诚素所在的病房区位于医院顶层,环境十分幽静,时野推开门先是听到助理的声音,正在向他汇报工作。
“新品发布会上最后那个环节要用的灯效和音响设备,今天上午厂家都已经派人运到现场了。”
林诚素坐在床上,两只手缩在胸前,一脸严肃地看着摆在腿上的文件,余光里一个身影进门,他抬头看见时野,立马出声打断了助理的报告。
“你来了?”
看到林总眼里瞬间变化的情态,这位助理先是在内心惊奇地哽了哽,随后回头看过去,“你好。”
“你好。”时野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打扰你们工作了?”
“没有。”林诚素摇了摇头。
助理闻言一把抄走摆在林诚素腿上的文件,识趣地转身走了出去。
“感觉怎么样?”时野走到床边坐下,低头看着他胸前被包成粽子的两只手,“医生来过了吗?”
“还没有。”林诚素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突然小声叫他,“时野,救救我。”
时野一听,眉心顿时狠狠一拧,“这么痛?”
林诚素心想比伤口痛还严重,一张脸渐渐涨得通红,他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有点难以启齿,“我要上厕所。”
“……”
“哦,上厕所啊。”时野绷着脸点点头,随即低下头噗一声笑起来。
“……”林诚素用受伤的两只手拼命扒拉他,“别笑了,快点,我真的很急!”
时野一听笑得更起劲了,整个人直接笑成了震动模式。
林诚素都不敢笑得太用力,坐在那里用一只手捂着肚子,“你够了,快点!”
“来来来,”时野起身张开手臂,笑着将人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走,哥哥带你去上厕所。”
“……胡说什么。”林诚素满脸通红地用手肘挤他。
抱着人,时野又有些抱歉,“早上走的时候应该先带你去一次。”
林诚素缩在他怀里,顾不上说话,扭着脖子眼巴巴地盯着洗手间的方向。
怎么老是这么可爱?时野低头看见,在心里感慨一句,忍不住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Vip病房的洗手间十分宽敞明亮,时野从后面搂住人,弯腰掀开盖子。
马桶此刻在林诚素眼里散发出万丈金光,他靠在时野怀里,用肩膀催促地顶他,“快点!”
“我发现你现在在我面前越来越不讲究了。”时野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再说我浑身上下你哪里没见过!”林诚素憋得飙泪,忍不住用那只好脚往后踢了两下。
时野浅浅勾着唇,从他肩膀探出头,伸手帮他拿住,余光里,刚才这人的嘴有多硬,现在脸就有多红。
“欸,触感怎么好像不太一样。”他拿捏着,还想看这人能害羞到什么程度。
林诚素用额头把他的脸顶到一边,鼻尖溢出喘息声,“别乱弄,一会儿出不来了。”
话音落下,时野搂着他的手顿时紧了紧。
完事了,时野怎么可能老实,在他耳边低声开口,“想不想试试别的止痛方法?”
林诚素的脖子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连着一张脸变得通红。
“还痛不痛?”洗手台前,时野缓慢地清洗双手,洗手液滑腻,每一根手指都被他细细揉搓。
林诚素依偎在他怀里,话都说不出来。
时野高大的身影将他牢牢圈住,透过镜子目不转睛地欣赏他的反应,片刻后,时野勾唇一笑,抽了张纸巾擦干双手,低头亲了亲他湿润的唇角。
抱着人回到病床上,林诚素整个人直接瘫软被子里,柔软的发丝遮挡住双眼,灯光下瞳孔深处拢着两点尚还迷离的光。
床尾的桌上摆着一份晚餐,应该是刚才助理回来过放在了这里。
时野盯着这份午餐,林诚素见他一动不动,抬起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床脚,顿时瞪大眼睛。
“…………”
时野扭头,“你刚刚——”
随即一只枕头砸到了他脸上。
时野笑着抓住放到一边,开始动手拆饭盒,“这洗手间隔音不错,应该听不见。”
林诚素简直没脸见人了,用手臂艰难地扒拉被子盖住脸,时野端起饭盒过去,伸手一撩被子,把那张通红的脸蛋从里面挖出来,“我喂你?”
肚子配合地叫了一声,林诚素看着他,欲哭无泪地嗯了一声。
一口饭送过去,时野开口,“你这个伤一时半会好不了,我这段时间局里又有案子,我看还是让医院给你找个护工?”
林诚素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东西,“我这个样子,得请个男护工吧?”
时野一听,筷子顿了顿,随即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七十岁朝上的也不是不行。”
七十岁?到时候谁照顾谁?林诚素看着他一本正经地,“七十岁,哪有力气?”
话音落下,时野丢了筷子,反身把人压倒在床上,“造反了?”
看着他上火的样子,林诚素下巴一抬,用手臂搂住,“让你多惦记惦记我,像我现在成天惦记你那样。”
“我还不够惦记你?!”时野简直服了,“现在和你说正事,你这样一个人我不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韧带拉伤,又不是断了,一只脚其实也能跳过去,刚才就是想让你抱我。”林诚素笑着说。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撒娇。时野咬牙切齿地捏了捏他的脸。
又爱又恨地,时野揉着他病号服下细软的腰,“之前是谁三天两头不见人影?”
“你这人怎么老是翻旧账?”
还不是因为你旧账多?!时野哼了一声,低头吻他的脖子。
林诚素眯着眼睛发出一声喟叹,看着天花板,栖西逐渐有些零乱,“以后都不会了,时野,下周三晚上八点,我要见到你。”
时野的眼里漫上笑意,“干什么?”
林诚素将他轻轻推开,朝他眨了眨水雾朦胧的眼睛。
勾人也不是这么个勾法,大白天还让不让人活了?时野呼吸一窒,二话不说将脸埋下去,继续和他钦惹。
林诚素笑盈盈的一张脸陷在被子里,偏头用嘴唇摩挲他长出胡渣的下巴。
“周三啊。”时野呼吸有些促终,“可能上午要去趟法院——”
林诚素轻轻叫了一声,缩在他怀里笑个不停。
时野一边认真思考着,一边一只守顺着人家柔韧的邀现慢慢往夏,然后用例聂了一把。
“看情况,我尽量。”
“这就是你想了半天的结果?”林诚素的声音软绵绵的,给他透漏一点实情,“是给你的惊喜。”
时野捏住他的下巴,“别乱动,小心伤口。”
“知道了,”空气里都是缠绵的啄吻声,他抱着人亲个不停,“那天我一定抽出时间。”
得到想要的答案,林诚素笑着闭上眼睛,开始认真回应他的亲吻。
手上刚好有案子,吃到一半,时野又接到局里电话,必须立刻赶回去。
时野皱着眉收起手机,“我得走了。”
“你专心工作,我会照顾好自己。”林诚素躺在病床上看着他,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搭着他的肩膀。
时野偏头看着他的手,“医生什么时候来查房?让他们给你开点止痛药。”
“好。”林诚素听话地点点头。
时野起身,“那我走了。”
床上的人朝他伸出手。
弯腰陷入那团温热的甜香,时野轻嗅林诚素身上的气息,语气里满是不舍,“我忙完就过来。”
“别担心我,倒是你,出任务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林诚素柔声叮嘱,“累了就回家睡一觉,随时保持联系。”
“没事,你这里能过夜。”时野想再亲几口,病房门突然在这时被敲响。
两个人赶紧分开,林诚素坐起来,低头看了下身上的衣服,“进来。”
主治医生带着几个实习生走进病房。
“感觉怎么样?”医生双手揣兜,一脸严肃地检查他的手腕。
林诚素看看时野,“有点痛。”
“痛是正常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医生起身,“我给你开点止痛药。”
大概是察觉到时野的担忧,出去时医生朝他颔首,“没什么事啊,吃点止痛药就行了。
时野道了声谢,突然想起来,伸手将医生拦住,“对了医生,他几年前出过一场很严重的车祸,会不会对这次的伤口恢复有影响?”
闻言医生皱起眉,似乎有些疑惑,回头看向林诚素,“你当时伤到了什么部位?”
林诚素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太自然,“我——”他飞快地看了眼时野,欲言又止,“我——”
看到他的反应,时野顿时疑惑地皱起眉。
外面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先是林诚素助理的声音,一路语速极快地说着什么,伴着高跟鞋清脆的声响,迅速朝病房这边过来。
下一秒,病房门被一只贴满闪钻的手推开,程玉站在那里,看到病床上一副惨兮兮样子的林诚素,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林诚素,你现在连车祸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了?!还当不当我是你朋友?!”
程玉目不斜视地走进来,走到病床边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他,“你干嘛了你,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
“阿玉。”林诚素头疼地看着她,“这是在病房区,你动静小点行不行?”
“医生?他伤到哪儿啦?!”
程玉刷的回头,这才看到站在医生旁边的时野,“……”
“哦,你,你在啊。”她有些心虚地撇开脸,抬手摸了摸头发。
时野看看他们两个,将视线落回到林诚素脸上。
在他极具穿透力的凝视下,林诚素后背冒汗,强自镇定地朝医生道,“没什么事,麻烦您了。”
“医院里不要大呼小叫。”医生从程玉身上收回目光,看向他叮嘱道,“你最好还是把当时的病历给我看一看。”
“什么病例?”程玉脱口而出,随即被林诚素不着痕迹地盯了一眼。
又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邢露和医生擦肩而过,从外面一探头,看见里面的情形,二话不说又退了出去。
程玉,“…………”
林诚素根本不知道程玉和时野之间的事,笑着介绍道,“时野,这是我朋友,程玉,之前在英国的时候认识的,我和她是大学同学。”
“朋友。”将这两个字含在嘴里转了一圈,时野看向程玉,朝她意味不明地挑起半边眉,“刚刚我在和医生说林诚素之前在英国出过车祸的事。”
程玉被那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哦,对,车,车祸。”她说着回头看看林诚素,“那个,我有点事,出去打个电话。”
目送程玉夺门而逃的背影消失不见,时野站在那里,清晰的下颚线渐渐收紧,慢慢回头看向身后。
林诚素赶紧对他笑了笑,“我等你——”
“当年的病例,记得拿给医生看一眼。”时野看着他说。
病房中一片寂静,长久的对视后,林诚素颤声开口,“时野——”
而时野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