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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时警官请回答 霁成欢 4813 2024-11-10 10:49:57

时野觉得沈清悦说得没错,张岩不来上班也挺好。

“同志们,你们猜我刚刚在门口看到谁了?”他一进办公室就神秘兮兮地大声问。

“谁?!”一群人好奇抬头。

“林诚素!”张岩笑着宣布谜底。

刘畅百无聊赖地哦了一声,“我还以为哪个明星呢,林诚素啊。”

时野拉开椅子坐下,两条大长腿往桌上一翘,拿起面前那堆信件开始翻看。

“他送时野来上班。”张岩期待地搓搓手,“还说周天见。”

闻言刘畅看向时野,慢慢咽下嘴里的包子,“他来送你上班?你俩什么意思,现在住一块儿呢?”

可以,挺会抓重点。时野脸色稍稍放晴,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他现在暂时住我那里。”

暂时住你那里?沈清悦耳朵尖一动,趴在桌上鬼鬼祟祟地回头看过去。

叮。

时野掏出手机。

【林诚素:想你】

哼。

时野扭头看向窗外。

这人果然不能太惯着。

口口声声说要追他,结果三天两头不见人影,然后几句甜言蜜语就把他打发了。

手指摩挲着屏幕上这两个字,时野出神片刻,一脸烦躁地低下头,敲打屏幕提醒那家伙这几天记得照三餐吃饭。

一道视线从始至终黏在脸上,时野发完消息抬眸,朝沈清悦挑眉回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沈清悦眯起眼睛,四目相对,气氛顿时变得有几分微妙。

“欸,物业把名单发过来了。”另一边,刘畅对着电脑点了下鼠标。

时野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过去,“我看看!”

沈清悦的视线追着他的身影穿过办公室,飞快地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抱着手机追了过去。

时野正凝神阅读电脑上的名单,冷不丁地,余光里冒出来一张脸,又暗戳戳盯着他看了好几眼。

趁时野瞪过来前,沈清悦一本正经地看向电脑屏幕,“我也看看。”

“……”时野伸手一指,“这个人。”

刘畅才看了一半,视线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挪,看到资料里写着,“陈卫民,退休教师。”

“退休教师?”张岩一听立刻起身过来,“教什么的?”

刘畅表情疑惑,“奇怪,没写啊。”

张岩啊了一声,“但是周雪润资料里不都写得清清楚楚,高中物理老师,他这个怎么没写?”

时野掏出手机,对面物业负责人很快就接了电话。

“喂,警察同志,名单你们收到了没有啊?”负责人的语气十分热情。

“收到了,非常感谢。”时野打开免提,弯下腰盯着电脑屏幕,“我想请问你,名单最后面那个陈卫民,我看到他是退休教师?他具体是教什么的?”

“不知道啊,”负责人说,“所以没写嘛,陈教授是从国外回来的,只说过他以前是教书的,其他什么都没说。”

从国外回来的!

“难道是他?”张岩神色一震。

“如果是从国外回来的,工作履历留在海外,难怪之前我们没查到他头上!”刘畅恍然。

“这样啊,”时野示意他们保持安静,不动声色道,“那他家里是什么情况?”

“陈教授家里,”说到这里物业负责人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唏嘘起来,“陈教授的太太很早就得了老年痴呆,这些年行动不便,两个人又没有孩子,所以一直是陈教授一个人照顾着,哦,不过偶尔会有护工去他家帮忙。”

老年痴呆,阿茨海默,从国外回来的教授,长期在社区中心帮忙。

所有细节居然全都对上了!

“还以为那家伙只是精通心理学,这么看来,他十之八||九知晓甚至参与过当年那项实验,”挂断电话,时野眸色一凛,立刻起身,“走,去会一会那位所谓的陈教授!”

.

“婉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昏暗的卧室,男人拔下针头,一脸欣慰地看着面前的妻子,“我已经找到了新的志愿者,那个人很好,不,是特别好,很快,我就能得到更多有用的实验数据,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眼底的清明被药物渐渐吞噬,妻子空洞的眼球麻木地朝着空气,眼角落下一滴浑浊的泪水,被他抬手轻轻拭去,“你放心,我一定会彻底治好你,你看看,现在就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妻子闭上眼睛,在绝望中彻底失去了知觉。

“婉琳,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国外,我带你去瑞士,我们找个风景好的地方,一起度过余生。”陈卫民俯身亲吻妻子的面庞,摘下眼镜,用衣角擦去镜面上的水雾。

卧室内窗帘紧闭,挡住了外面阴沉的天空,陈卫民端坐在床边,陪着昏迷的妻子,拿起梳子为她细心整理头发。

眼前浮现记忆中妻子年轻温柔的样貌,他微笑抚摸她的面庞,轻柔的碎语声却如魔鬼呓语,飘荡在寂静的公寓。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梳头的动作一顿,陈卫民怔愣地抬起头,嘈杂声喧嚣尘上,伴着人群的尖叫和呼喊,他僵硬的视线慢慢挪向一旁的书桌,看着上面摊开的笔记本,以及密密麻麻的实验记录,最后无声叹了口气。

小区六十八栋楼下,此刻正围满了惊惶不安的人群。

“咦,那是——”老太买完菜回家,看到前面这么多人,内心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拎着菜快步过来,抬头一看,一张脸当即变得惨白,“那不是我家吗?!”

“哎哟李老太,你可算来了,电话打你都不通!”一位老人挤过人群,扶住邻居摇摇欲坠的身体,“就是你家那个新租户!我都跟你说了,最近邪门得很先别租,再等一阵子,你看看现在,好了吧!小伙子年纪轻轻的,你说邪门不邪门啊!”

“你,你别跳啊!”老太一时间急得上火,手里的菜稀里哗啦洒落满地,看着自家阳台的方向哭天喊地,“作孽啊!他一跳,我这房子以后还怎么办呐!”

周围扬起一片唏嘘声,不远处,得到消息的物业负责人带着几个保安急急忙忙赶到,一抬头,负责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这大早上的怎么——”

“快快快,快报警!”他叠声催促几位保安,猛地想起来,慌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警察同志!”

“警察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负责人抬起头,顿时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热烈盈眶地过去,他一把拉住时野,朝楼上哆哆嗦嗦指过去,“警察同志你来得刚好!又又又有人跳——”

“看到了。”时野扫了眼楼上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扭头吩咐张岩他们,“疏散人群,立刻联系消防队。”

“是!”张岩边走边掏出手机,“都散开,别围在这里!”

“散开,别看了!往后退!”现场已经围满了人,沈清悦声嘶力竭地驱赶着人群,回头看向六楼的方向,眉心不由得狠狠一拧。

痛苦如同跗骨之蛆,折磨着灵魂以及肉体。

泪水无声流淌过面颊,男人失魂落魄地抬起头,望着头顶被楼宇环绕的逼仄天穹。

家里公司没了,未婚妻也没了,如今的他负债累累,年迈的父亲还在医院等着天价医药费。

原本顺遂幸福人生就这样彻底破碎,男人神情恍惚地闭上眼睛,天空灰暗的颜色透过眼皮印在眼底,仿佛千斤巨石无声压向自己。

“还要继续下去吗?还能看到希望吗?如果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那么坚持又是为了什么?”

冷风呼啸,带来老人空茫而又迟缓的话音,仿佛在对灵魂进行一场无谓的拷问。

是啊,一切都是徒劳,不过是他不甘心的挣扎罢了,如今就连昔日的亲朋好友都对他避之不及,他还在这里坚持又是为了什么?

这样痛苦地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胸口沉闷得难以呼吸,这一刻,积压在心底许久的情绪在体内形成一场汹涌的风暴,所到之处剧痛难捱,前所未有的悲伤情绪紧紧勒锁住咽喉,如崩塌的洪水倾泻而下,面对山呼海啸的压力,男人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在强烈的眩晕中无助地蹲下,感觉整个世界正在眼前急速瓦解。

如果说精神的疲惫是因为被躯壳所拖累,那他就必须摆脱这具沉重的躯壳。

男人骤然间有了动作,整个现场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散开,全都散开!”沈清悦头一转,见状神情骤变,匆忙间伸手堵住一旁的手机镜头,“不许拍照!”

“我拍视频——”那人心虚地看看她,将手机一收退到后面,“你们都看到了,现在现场就是这样,对,就是这个小区,这个月已经四个人跳楼了!诡异,当然诡异了,你们不知道,我一走进来就觉得这地方阴气森森——正在看直播的铁子们想看后续的话刷一波火箭,点亮一下灯牌——”

“啥?喊他跳?那不成,好多警察在呢!”

沈清悦远远地看着那人,气得咬牙切齿。

“副队!”张岩一路飞奔过来,“不行,这小区太旧了,消防队的车进不来——”

“快看啊!”

时野回头看向六楼,眉心狠狠一拧。

人群发出尖叫,六楼阳台,男人的身体失魂落魄地摇晃,仿佛随时都要跌落。

“要跳了,要跳了!”人群见状纷纷举起手机,将镜头对准六楼阳台上那个破碎的身影。

“怎么办?”张岩心急如焚,话音落下,时野一个箭步上前,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楼道内!

“时野?!”

张岩脸色一变,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时野一口气冲上六楼,身后楼道里,张岩气喘吁吁地追上他的脚步,一抬头,只听哐啷一声,等定睛看清,只见时野丢掉手里的扫帚,如同敏捷的猎豹向上纵身一跃,撑开双臂攀住通往天台的入口两侧,等固定住身形,腰部随之猛然拱起,将两条长腿率先送了上去!

鞋跟踩踏在边沿发出砰一声响,时野单臂发力,同时腰部爆发出一股骇人的力量,直接在半空一个拧身翻滚着上了天台。

“卧槽——”张岩狠狠震惊了一把,冲过去焦急地看着上面,“时野?!”

冷风呼啸,卷起外套在狂风中翻飞,时野边跑边脱下外套,冲到楼顶边缘时猛地刹住脚步。

悄无声息地探出头,男人的身影正在脚下,一双空洞的眼球茫然地注视着天空,如此近的距离,时野看着对方泪痕斑驳的面容,感觉他的灵魂正在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无情地撕碎,绝望的气息从这具身体里散发出来。

“消防队的人到了!”

“快看,消防队来了!”

楼下人群如摩西分海迅速散开,为救援让出一条通道,一群消防员扛着沉重的装备一路狂奔,眨眼间便冲进了楼道!

然而晚了,人群愕然抬头,男人的一只脚已经朝前迈了出去,又一条年轻的生命即将陨落。

第一次直面死亡,人群在崩溃中尖叫,正在火速准备充气垫的消防员加快速度,却赶不上死神挥舞镰刀的速度,迫在眉睫中,只见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天台,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那人见势不妙,竟然从天台边缘直跃而下,人群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恐呼喊!

时野没有穿戴任何装备,徒手攀住天台边缘的石阶,势如破竹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悍厉的弧线!

冷风如刀刃刮过紧迫的眉眼,他对准男人的胸膛朝前一蹬双腿,将已经身在半空的男人硬生生踹回了屋内!

身体撞击地面的瞬间,时野抱头保护住要害,随即顺势从地上爬起。

男人在一旁捂着胸口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哀嚎,时野上前一步,就在这时房门被踹开,消防队的人冲进来,和他一起制止了这人试图继续自杀的冲动。

“让我死,让我去死!”

“冷静一点!”

激烈的搏斗声很快停息,男人趴在地上无声落泪,神志不清地用额头凶狠敲打地面。

“坚持有什么用,没用的——”

他就像个毫无情感的机器,瞪着麻木的瞳孔,机械而又绝望地重复着同样的话,整个世界在他眼中仿佛只剩下死亡能够带来的解脱,消防队的人立在原地无所适从,时野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转身大步朝外面走去。

张岩冲到门口,见他没事先是松了口气,时野脸色铁青地从他身边经过,张岩脚步一转,立刻跟了过去。

经历了刚才的惊心动魄的一刻,此刻整个现场沸反盈天,所有人仿佛劫后余生般感到庆幸。

楼道口,房东瘫软在地,被邻居扶着久久不能回神,“我的房子,要命了简直,吓死我了——”

时野冲出楼道,直奔十七栋的方向。

十七栋整个楼栋空无一人,听说小区里又有人跳楼,此刻所有人都围在现场,寂静的楼道内脚步声震震,时野一口气冲到四楼,看着402紧闭的房门,冷着脸抡起拳头,“陈卫民!”

张岩看了他一眼,在一旁大声喊道,“警察,开门!”

402没有丝毫动静,张岩看向时野,“会不会是逃了?!”

话音落下,时野飞起一脚直接将门踹开!

一声巨响,将张岩震得惊愕在原地足足好几秒,才想起跟着时野冲了进去!

被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公寓中飘荡着一股浓郁的药味,悄无声息中时野站在客厅环顾一圈,抬脚朝卧室走去。

卧室门虚掩,门缝里印出两道苍老的身影,他伸手推开门,看见陈卫民抱着昏迷的妻子坐在床边望着窗外,晨辉中互相依偎的身影美好得如同画卷。

“陈卫民。”时野冷声开口。

张岩小心翼翼地上前,视线落在桌上,看着上面摊开的几本笔记,随即眉头一皱走了过去。

看了几眼,他愕然回头,“副队!”

时野看着坐在床边的陈卫民和他的妻子。

救护车自楼下呼啸而过,发出十万火急的鸣笛声,男人发出一声叹息,“又失败了啊。”

张岩一听胸口的怒火顿时更甚,难以置信地开口质问,“你把那些无辜的人当成你自己的实验工具?!”

“婉琳,”泪水淌下凄苦的面容,陈卫民的语气悲痛万分,“婉琳啊,别害怕,我一定会救你,我一定会把你彻底治好——”

“陈卫民,少为你的行为找借口,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救人。”时野冷声道。

仿佛才察觉到卧室里多了两个人,陈卫民缓缓回头看过来,镜片后的眼睛如同尸体般灰暗,直直地穿过他们的身影,“你懂什么?我当然是在救人了——”

儒雅斯文的表象渐渐从面庞上褪去,陈卫民空洞的眼中闪烁起癫狂的光芒,执念如大火熊熊燃烧,几十年的寂寂无闻和坚守无望,早已吞噬了他所有身为人医的理智和道德。

“那些人是为科学献身,我做的一切,他们的牺牲,都是伟大的!”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

“那些都是人命!”整整五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被他操控玩弄,时野看着他不禁怒喝,“身为医者,你利用自己的专业,利用那些人的信任和曾经遭受的创伤,利用他们的死亡来抹平你内心郁郁不得志的痛苦,你是在用杀人,来发泄你自己因为失败而产生愤恨不甘!陈卫民,最小的陈湘只有十五岁!”

面对时野的愤怒,陈卫民目光呆滞,嘴唇嗫嚅着,“失败——”

“那么多实验数据,”他低下头,浑浑噩噩地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是啊,那么多实验数据,为什么没有一个是有用的?”

“不行,我要赶紧找到新的实验对象,我必须,我必须立刻找到新的实验对象,”说到这里,他像无头苍蝇一般彷徨地起身,怀中的妻子如同人偶无力倒下,就这样被他丢弃在床边。

“婉琳,我要救你,我一定要彻底治好你——”

时野看着他倒下的妻子,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冲过去拉起她的手腕,将衣袖往上一撩。

骨瘦如柴的手臂上累累伤痕触目惊心,时野呼吸一窒,陈卫民猛地转身,看着他大声嘶吼,“你放手!”

时野伸手一摸女人颈部,更是脸色大变,“张岩,快叫救护车!”

视线落到床上,他看着床上散落的一堆针头瞳孔一缩!

“你对她做了什么?!”

“别动!”

张岩扑过去一把摁住骤然发狂的陈卫民。

陈卫民看着妻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挣扎着,嘴里不断发出疯狂的惨叫,“别碰她,别,我还要救她,我一定能救她,就差最后一点点数据,我的实验就要成功了,马上就能成功了——”

无尽的悲凉在空气中蔓延,时野抱着陈卫民妻子冰冷的身体,低下头,看见一滴泪自女人眼角无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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