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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时警官请回答 霁成欢 3676 2024-11-10 10:49:56

南山海福园,冬日里寒风萧瑟,园内松枝略显枯败,丝丝缕缕的烟灰缠绕着枯枝,随风消散在灰蒙蒙的天空下。

林诚素立在墓碑前,用纸巾小心翼翼擦拭母亲余梦欣的照片。

所有人都说林诚素长得极像了林霄翔,是林家三个孩子里最像父亲的,那是因为很少有人见过他的母亲,但凡见到了,才会知道他清冷的眉眼间,那缕偶然流露出的狡黠灵气来自于何处。

“对不起,妈妈,这么多年,我一直都错怪你了。”林诚素用指尖抚摸照片上母亲温柔的笑脸。

想通后,过去种种仿佛都在眼前明朗,是他钻了牛角尖,忘记了太多回忆里母亲同他温馨而又美好的瞬间。

“再过几周就要开发布会了。”擦拭完墓碑,林诚素笑着后退一步,看着母亲的照片,生动的眉眼间略带骄傲,“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我知道你肯定很想看到大家的反应,我在最好的地方给你留了位置,现在先不告诉你,等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墓碑上的女人笑容温婉,飞扬的眉眼间散发出灵气动人的聪颖,这张照片是余梦欣在大学时期拍摄的,现在林诚素的面目映照在上面,和她这一生最耀眼,最自信也最自由迷人的时刻重叠。

母亲看着他温柔无声微笑,林诚素得到允诺,笑着蹲下把花轻轻放到她的面前。

洁白的橙花在冷风中微颤,散发出略微苦涩的柑橘香。

“我遇到一个人。”指尖拂过花骨朵,许久过后,林诚素抬起头,轻声对母亲说,“一个我第一眼看到,就很想靠近的人。”

“你说这是不是因为缘分?”眉眼间的喜色渐渐淡去,他蹲在墓碑前低声倾诉,像个孤独的小孩,看着母亲的目光中满是殷切,“我第一次对人有那种感觉。”

余梦欣看着他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林诚素也不由得沉默,寒风中,他眼里映照的火光渐渐化成一片斑驳,“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声音变得哽咽,他低下头,清了清嗓子,艰涩的声线随即被风吹散,“他现在不肯理我了。”

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所以这么久以来面对他的祈求和等待,时野始终不肯相信他的真心,那晚他不顾一切地主动踏出了那一步,是不是太自以为是,把时野彻底吓跑了?

林诚素蹲在母亲墓前,面对感情,像个茫然而又悲伤的孩子,他今天带来了橙花,是因为这个味道总让他想起时野,他很想让余梦欣见一见他。

纸堆里的火苗似乎闪烁了一下,紧跟着,一阵温暖的热气无声拂过他的脸颊。

远处负责保护的警员看着这一幕,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一队办公室,时野看着手机上收到的照片一愣。

紧跟着,那位分局同事又发来一条消息,【中午十二点多从家里出发的,在南山海福园】

他迅速扫了一眼,再次点开那张照片。

灰蒙蒙的天空下,连绵的墓碑伫立在空旷的山涧,一缕烟灰飘向幽寂深处,林诚素孤身一人蹲在墓碑前,被纸钱燃烧的火光照亮的侧脸悲伤落寞。

原来他今天是要去祭拜他的母亲。

时野凝视着手机上的照片,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滑动,将手机画面切换到和林诚素的对话框。

正准备给他打去电话,沈清悦激动的声音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传进办公室,“副队,有新线索!”

刚才按照时野的命令她和张岩又去了一趟酒吧街,此刻沈清悦冲进办公室,径直看向这边,“有人好像看见过嫌犯!人已经带回来了!”

昨晚负责在酒吧街巡逻的二十几人一无所获,闻言办公室内所有人神情一震,时野立刻起身,将手机揣回到兜内,“人在哪里?”

“在接待室,张岩正聊着呢!”沈清悦激动道。

“什么人?”时野越过她抬脚往外走。

沈清悦赶紧跟上去,“酒保!”

他点点头,两人火急火燎的身影眨眼消失在门边。

接待室的门一打开,张岩和一个陌生男人同时回头看过来。

“副队!”张岩扭头介绍,“这是我们的队长,时野。”

“你好。”时野快步过去,伸手和那人握了握。

“我们才开始。”张岩让到一边,“他叫张成光,在武伊路东川路那边一家酒吧当酒保,前段时间生病一直在家休息,刚才我和沈清悦过去一问,他说好像看到过我们想找的人!”

张成光看着时野点点头,“嗯嗯!”

张岩提醒他,“麻烦你把那晚看到的情形和我们队长再说一遍。”

这人才反应过来,赶紧开口,“就上上周六,我生病前最后一天上班那会儿,大概晚上十点左右吧,总之我刚到店里没多久,就看到那个男的坐在吧台喝酒,块头挺大,头上戴着顶帽子,把脸都挡得严严实实。”

听描述和嫌犯的外形特征基本都对上了,时野看着他,语气颇为慎重地问,“还记得他当时点了什么吗?”

张成光摇头,“那不记得了,周六晚上人那么多。”

“那你为什么会注意到他?”时野随即表示出疑惑。

闻言,张成光笑了笑,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微妙,“警察同志,干我们这行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啊,一眼就知道哪个是到酒吧来消遣,哪个是来找乐子的。”

他的语气让几位警察都感到有些不适,时野耐着性子嗯了一声,“所以呢?”

“他明显是去找乐子的啊。”张成光回忆道,“他人挺高挺壮的,脸嘛,戴着帽子我没看太清,一个人坐在那儿喝闷酒,但是那晚和他搭讪的人挺多,你们也懂得,酒吧那种地方,越是这种调调的越受欢迎,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注意到他的。”

说到这里,这个张成光突然不屑地撇撇嘴,“我和你们说,这人一手欲情故纵玩得真是溜溜的!谁跟他搭讪他都不搭理,后来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你们猜怎么着,原来他一直盯着周围那些男的看呐!”

时野和张岩互相看看,张岩立刻追问,“他都留意些什么样的人?”

这个张成光明显有点崆峒,“那我就没关心了,反正我就记得这些,不过警察同志,那家伙想找男的,不是应该去那些同性恋酒吧吗?他怎么跑到我们——”

“你还挺了解啊?”时野打断他。

张成光嘿嘿笑道,“都是平时听八卦听来的。”

时野把对话切回主题,“那人身上有没有什么比较明显的特征,例如纹身?或者说伤疤?”

本来没报什么希望,谁想张成光干脆利落地一点头,“他一条腿是瘸的!走的时候是——”他站起来,边回忆边学着走了两步,“是这样的。”

这无疑是一条重大线索,时野他们紧盯着张成光的动作,两人异口同声。

“左腿!”

十分钟后,两道身影在市局走廊内疾步如飞,张岩一脸纳闷,“为什么那两个受害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瘸腿啊,这么明显的特征!

“他们被下了药,被带走的时候人本来就不清醒,”时野推测,“如果对方一直坐着,确实很难发现这一点。”

还有一点张岩也感到十分不解,“其实那个张成光说得也没错,他为什么不去同性恋酒吧?”

这一点时野也毫无头绪,他看了张岩一眼,两个人雷厉风行地拐进一队办公室。

“怎么样?!”一屋子人异口同声。

“有重大线索!”时野环顾一圈办公室,凌厉的眉眼如一把出鞘冷剑,“所有人立刻准备出发,我们现在要找的是一名身高一米八五左右,身材魁梧,左腿有明显残疾的男人!”

.

车子停靠在路边,紧挨着林诚素家的小区大门。

“不用了。”林诚素解开安全带,神色间难掩疲惫,“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闻言警员将视线投向小区大门,看到几位保安尽职尽责地守在那里,又察看周围确认没有什么可疑对象,于是点点头,“明天林先生你大概什么时候出门?”

“这几天我都不出门,不用麻烦你了。”林诚素和那人道了声谢,下车走进了小区大门。

回到家,冰冷的客厅寂静无声,落地窗外冬日街景尤为萧瑟。

可能是在墓地待了太久吹了风,林诚素有些头疼,边走边脱衣服,疲惫的身影随即消失在卧室门边。

……

“脑电波图正常。”

“血压正常。”

“心率正常。”

睫毛孱弱地抖动,向上缓缓掀起,露出一双空洞的瞳孔。

一只手伸过来,扒开眼皮,强光骤然照入眼球,霎时激出一片泪光。

“一切正常。”那人松开手,冰冷平仄的语调仿佛在检查无机质的仪器,向所有人宣布零件一切运转正常。

林诚素闭上眼睛,泪光从眼角滑落,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偏头避开头顶的强光,“水——”

“什么?”不耐烦的声音。

声音微弱沙哑,他轻咳两声,努力吐字,“水。”

片刻后,一只手有些粗暴地捏住他的脸颊,强行掰开他的嘴往里灌了些水。

“咳咳咳——!”林诚素剧烈地呛咳,周身铁链哗啦作响,皮下随着激烈的动作掀起密密麻麻的刺痛,那些电击后形成的细小伤口埋在体内,如万蚁噬心无时无刻磋磨着他的意志。

“日期20XX年2月16号,电击治疗,编号0173,上午的治疗效果显著,患者已经目标对象对产生抗拒心理,主要表现为心率激增,下意识避免视线触碰,呕吐表现原因尚且不明,但根据肾上腺素数据判断,可能为应激反应中胃部痉挛所造成——”

“这些症状会随着治疗过程的推进逐渐减轻——”

“没错,当患者不再记得目标对象,这种症状反而会得到减轻。”

啪!

林诚素猛地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下意识避开了头顶亮起的强光。

胃部开始痉挛,嘴里瞬间弥漫起血腥味,林诚素死咬牙关,被镣铐束缚住的双手紧紧攥拳。

“小心,他现在性格比较暴躁。”

一只手将余光里几道身影推至后方,转而覆上他的脸颊,嘘声试图安抚,“冷静——”

带着血丝的液体从嘴角溢出,淌满那人的手背。

“没事,没事。”那人接过纸巾擦拭手上的呕吐物,“开始吧。”

话音落下,几双带着医药手套的手将林诚素的脸强行摆正,“不要——”意识到什么,林诚素骤然瞳孔一缩!

他开始无比暴躁地在椅子上挣扎起来,看着强光中那道熟悉的身影,泪水顷刻间夺眶而出!

愤怒,绝望,蚀骨的思念和恐惧将他吞没,他不想忘了他,更不想在应激反应中变得厌恶他,测试心率的仪器发出尖锐的爆鸣,所有情绪刹那间化作一团滚烫的灰烬,在空荡荡的胸腔内翻涌,林诚素咆哮着,像只战斗中的野兽,本能和理智疯狂地撕扯!

然而下一秒,强烈的电流贯穿全身,愤怒的咆哮陡然间变成一声哀嚎,理智瞬间被难以承受的剧痛击败,遵循着本能,他抗拒地在坚硬的桎梏中拼命转动眼球。

“够了,拿走,求求你们,不要让我再看到他!”

他苦苦哀求,直到额角被固定器磨破,流出的鲜血渐渐浸透身下的躺椅——

……

深夜,漆黑的客厅,卧室内传出一声微弱的申银。

林诚素蜷缩在床上,眼球在眼皮下剧烈转动,气息中透出血腥味,牙龈被硬生生咬出了血丝,“走开,不要让我看到他——”

声音逐渐变得浑浊,喉结滚动,喉底进而发出嗬嗬声,下一秒,林诚素从睡梦中惊醒,猛地翻身趴到了床边!

雪白的地毯霎时污浊,剧烈的呕吐声中,他艰难地喘息着,单薄的胸腔随着呛咳不断抽搐。

等胃里的东西被吐得一干二净,林诚素终于渐渐平静下来,陷在黑暗中的双眸泪光闪烁。

鼻尖涌动着强烈的酸涩,他捂着还在痉挛中的胃部,神情茫然不解。

怎么回事?

眼前似乎有强光在晃动,强烈到足以吞噬周围的一切,他闭上眼睛试图回忆,梦里那片刺眼的白中,似乎有一个身影若隐若现。

给他的感觉那样熟悉,仿佛触手可及,他竭力伸手,指尖没入雾色,却又遥不可及。

泪水滑落脸颊,林诚素睁开眼睛,浑身脱离般趴到床边,茫然的视线透过泪光,看向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

他是谁。

这个念头浮现的刹那,尖锐的刺痛再次袭来,林诚素头痛欲裂,在床上痛苦地蜷缩起来。

双手紧紧攥拳,硬是忍下了一声痛呼,他低下头,泪水旋即在床单上湮开一片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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