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山体滑坡。”
嘈杂声中,山道弯口处,时野和刘畅皱眉望着百米外的事故现场。
这里是一段盘山公路,山路走势十分紧凑,时野低头看向坡道下方,茂盛树林间黑影攒动,此刻无数大小车辆正堵在后方寸步难行,司机昂着头艰难地向上观望。
焦躁的氛围不断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看方向,应该都是从度假村那里准备返回市区的。”刘畅推测。
“走吧,”堵成这样,等救护车和消防队赶到估计还要有段时间,时野一抬下巴,朝着事故现场,“去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
灰色苍穹之下,原本蜿蜒的山线仿佛被横刀斩断,隐隐有呼喝声传来,两人朝那边跑过去,凌冽寒意虎虎生风,时野不禁回头看向身后。
山体渐渐遮挡住黑色大巴车的身影,车身外沿悬着一个身影,是林诚素。
一道温柔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莫名地,胸口陡然间涩闷难捱,时野猛地停下脚步,看见那个身影微微一动,朝这边招了招手。
脸颊仿佛被温暖的手掌轻轻抚过,时野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了攥拳,随即转身快步跟上了刘畅。
整个事故现场惨不忍睹。
长达三十米长的山体发生滑坡,树干倾倒,盘结树根裸露在潮湿的泥土外,狰狞地直至天际。
山道上,滚落的大小石块以及泥土将东西朝向两条车道堵得严严实实,时野走近后目测了一下,下面至少压着七八辆车。
凄厉的哭喊声响彻山涧。
人群拼命往外搬运碎石,几个男人站在仍在持续滑塌的坡底,另一头,十几灰头土脸的身影站在一辆被压了大半的小轿车前,撕心裂肺的叫声中,所有人竭尽全力试图将堵在后车门的一块巨石搬移开。
“一,二,推!”
青筋自太阳穴暴突,满头大汗的男人嘶吼着口号带动节奏,肩侧巨石始终岿然不动。
这些死里逃生的家属螳臂当车般的举动令在场所有人心碎,围观群众难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叹息声此起彼伏。
小轿车的车头遭受石块碾压已经彻底变形,驾驶座和副驾上的人绝无生还可能,一个头破血流的小女孩儿趴在后车门前,小手趴着石头的缝隙拼命朝里看。
刚才事故发生一瞬间,危难关头她的奶奶打开车门用尽全力将她推了出去,而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倾倒滚落的巨石席卷着雷鸣般的轰隆声砸在车顶,将女孩儿原本顺遂幸福的人生砸得支离破碎。
所有亲人一息之间生死不明,女孩儿竭力伸出满是鲜血的小手,无助地拍打着龟裂的车窗。
“奶奶!”
“一,二,推!”
几粒碎石落在女孩布满泪痕的脸上。
车窗内隐隐有人影晃动,女孩儿脸上露出狂喜,“奶奶!”
带头的几个男人见状抹了把脸上的汗珠,摆好架势扬声招呼,“快,大家再加把劲儿!”
“我们来帮忙!”群情激奋,不少老弱妇孺也随之加入到了营救的队伍当中。
“一,二,推!”
“走,过去帮忙!”时野和刘畅冲了过去。
“救护车还有三十分钟到!”围观群众里有人举着手机大声喊道。
“一,二,推!”
巨石随时有可能倾倒甚至二次崩塌,时野看着那个小女孩,“把她拉走!”
“对啊,太危险了!”立马有人过去,“小姑娘,你先过来这边,他们会救出你奶奶的。”
“奶奶!”女孩儿血淋淋的小手死死扒着变形的车门,“我不走!”
“一,二,推!”
咯吱——
巨石轻晃,如一声天际尽头传来的沉闷雷鸣,松动的车门当即发出一声尖锐声响!
“再来一次!”浑身顷刻间大汗淋漓,时野用肩膀搡着仿佛牢牢焊在车顶的岩石,一声令下,人群随即跟着他铆足全力,“一,二,推!”
巨石以一个及其缓慢的速度向轿车左侧倾倒!
人群四散奔逃,围观群众发出或惊喜或恐惧的尖叫声,下一秒,轰一声巨响,巨石碾落在地,将山道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
一时间漫天尘土飞扬,顾不上欢呼,人群随即一拥而上!
“快救人!”
“我是医生,都让开,让我过去,别乱动里面的人!”
车门歪倒,露出车内惨烈的景象,时野看了眼从副驾边缘渗出的血迹,侧身挡住了女孩儿的视线。
刘畅一只脚踩住车身,和人群一起合力将变形的车门拉开。
“奶奶!”女孩儿哭喊着扑上去。
“倩倩——”老人满身泥沙,尚有一口气息,被那位医生小心翼翼从车厢中搀扶出来,一手紧紧搂着孙女,老人悲痛欲绝地看着车座前排,颤颤巍巍抬手捂住孙女的眼睛,眼泪绝望滚落。
整个事故现场乱作一团,时野和刘畅负责指挥人群,刘畅环顾四周,匆忙间走到时野身边,“看这情形,今天恐怕是走不了了。”
两个人满身狼狈,汗水混着泥沙附着在脸上,闻言时野抬头望向坡道上方。
清晨山雾尚未散去,其间错杂盘结的树根狰狞裸露,数人合抱的巨树几乎横倒在地,若有所思地,他忽然走远几步。
抬手敲了敲一扇车窗,时野朝里面的人出示自己的警察证。
车窗摇下,驾驶座上的男人刚刚经历死里逃生,正处在应激当中,毫无血色的一张脸上两眼发直,看着前方事故现场不断颤抖。
时野开口询问,“警察,请问刚才整个经过是怎么回事?”
闻言男人重重地咽了口口水,目光发直的两只眼睛看过来,说话都不太利索,“就,就前面那个山上,突,突然——”
刘畅走过来,见状和时野互相看看,刘畅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联系一下周警司——”
“轰隆一声响——”
“你说什么?!”
两个人倏地转过脸。
男人被他们的反应吓了一跳,“就突然间一声特别响的动静,像打雷一样,然后山就塌了——”
话没说完,车窗边两个身影已如闪电般再次冲向了事故现场!
山风呼啸,卷着树林中的潮湿气扑面而来,到了近处,空气中一股刺鼻的气味越发浓烈。
两人驻足在山脚,顿了顿回头再次看向惨不忍睹的事故现场,刹那间如坠冰窖。
“是硝酸甘油。”
这是一起人为事故!
“邹文斌——”
指尖剧烈颤抖,时野的双手狠狠攥拳。
女孩儿凄厉的哭喊声犹在山涧回荡,老人抱着孙女孤苦无依地蹲坐在路边,人群呼喝着不断加入到营救当中,越来越多的遇难者被从车内救出,鲜血与灰尘,死亡与挣扎,同一片画面中,灰暗的色调令人窒息。
时野看着这一幕,眼球渐渐攀爬上血丝。
不,不可能仅仅如此。
如果说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出于挑衅,那么现在这些,就是在向他正式宣战!
“太残忍了,这么多人!”刘畅难以置信,愤怒地抹了把脸。
灰暗的天幕沉沉压向大地,远处雷声滚滚,逐渐向这边逼近,时野抬头看着豁出一道巨口的山体,仿佛一道惊雷猝然劈落,脑中猛地炸开电光火石!
惊颤的眼球当中,无数之前被忽略的碎片飞速闪过。
“——把行李都交给工作人员就行了,到时候他们会帮大家直接送到房间,”酒店灯火辉煌的大堂,经理说完这句话,微笑着朝他们抬手示意,“走吧,我带大家到附近参观一下。”
抬脚的瞬间他不经意回头,几位酒店工作人员正仔细搬运行李,其中一人掩在人群最后,头上戴着顶毫不起眼的黑色鸭舌帽,视线扫过,一只手随即将帽檐压低下去,指缝间露出半张略显奇怪的面庞——
“时野?!”
刘畅愕然回头。
“下车!全都下车!”
车窗被一只沾满尘土的手用力拍响,坐在里面的司机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看着一道身影飞速掠过。
后排车窗接连落下,司机探头出来,神色难掩惊恐,“又怎么了?”
“警察!”时野手里举着警察证,咆哮声响彻山谷,“全部下车!”
“怎么回事?”刘畅飞奔过去,“时野?!”
“立刻疏散人群!”时野猛地回头。
敏锐的第六感在心中发出疯狂的警示声,四目相对,刘畅心跳咚一声砸响在胸腔,周遭人群已经开始陷入恐慌,时野上前一步,一张紧迫万分的面目,漆黑的瞳孔隐隐颤抖,“我们车上,很可能有炸弹。”
话音落下,刘畅瞳孔猛地一缩!
“下车!通通都下车!”
“警察,现在命令你们立刻下车!”
“怎么回事?”大巴车内,时野和刘畅的声音隐隐传来,沈清悦猛地起身,一队的人迅速朝车头涌去。
躁动不安的气氛去顷刻间蔓延到车内,X-mxin的员工纷纷抱着包从座位上起身,“出什么事儿了?”
“全都坐好别动!”沈清悦回头喝道,司机打开车门,她纵身跳了下去,“副队?!”
两个身影正从前方狂奔而来,伴随着一声紧接着一声的咆哮,狂风呼啸,席卷着前方人群疑惑不解的议论声迅速弥漫。
“去前面?”一位轿车司机懒洋洋地靠在车门上,“前面不是说山体滑坡吗?”
随即有人附和,“就是啊,莫名其妙的,干嘛去前面?”
“副队!”迎面撞上时野和刘畅,沈清悦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发生什么事了?”
“叫所有人立刻下车,疏散周围人群,前面的朝前走,后面的往后退!”刘畅看着时野狂奔向大巴的背影,顿了顿,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副队说我们车上,很可能有炸弹!”
砰砰砰!
车门被砸响,大巴车司机茫然地起身,“怎么了?”
“下车!”时野满头大汗地冲上车,“所有人立刻下车!”
X-mxin的员工齐刷刷愣住,看着他焦急的面目,冷汗瞬间爬满全身,“到底怎么回事啊?”
时野的视线穿过无数张茫然无措的面孔,落在林诚素脸上。
林诚素正惊疑不定地将他看着,车厢内人头攒动,时野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扭头吩咐张岩,“你带着林诚素,下车后疏散周围人群,尽可能远离这辆大巴!”
“什么?!”
话音落下,一队的人怔在原地一瞬,随即火速行动起来!
“下车!”
“快快快,全都下车!”
恐慌如同点燃引线的炸弹一触即发,所有人起身朝车门处涌去!
“东西全都别拿,把手上的包都放下,放下!直接下车!”
一张张惊恐的面庞一闪而过,张岩逆着人流艰难地朝车厢后面走,一把抓住林诚素的手臂,“你跟着我!”
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林诚素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远处山涧,刘畅和沈清悦声嘶力竭的咆哮声不断传来。
时野正拼命朝车下丢人,余光看着张岩抓着林诚素朝最近的后车门挤去,时野头也不回地命令司机,“打开行李舱!”
舱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无数整齐码放的行李箱。
“下车!”张岩拽着林诚素,不由分说将他从后门拖了下去!
“时野!”
隔着开启的行李舱舱门,林诚素焦急地看着站在车门前的那个身影。
听见林诚素的声音,时野猛地回头,两人的视线匆忙一对,真真正正转瞬即逝的一眼,随即,他们的身影便被人潮推向了不同的方向。
心口在这一刻骤然间空了,周遭一片混乱,林诚素被惊慌的人群推搡着向后退去,他想回去,想陪着时野,哪怕能远远地看着他,却被一只手牢牢钳住,被张岩连拖带拽地朝后方山道转移。
“时野——”
那个身影眨眼消失不见,林诚素鼻尖一酸,跌跌撞撞地转身。
大巴车边,时野收回视线,眼眶滚烫。
终于,在一声又一声声嘶力竭的催促声过后,群众从各自的车上撤退下来,恐慌以大巴车为圆心,向着四面八方沸腾,原本幽静的山涧充斥着纷沓凌乱的脚步声。
一声尖叫划过耳畔,时野横臂拦住一人摔倒的趋势,同时将最后一个人丢下了大巴。
“跑,去后面,越远越好!”两人闻言脸色煞白地向后奔逃而去,时野转身,刚好和刘畅撞在了一处。
刘畅气喘如牛,“大部分人都疏散了,沈清悦还在前面,有几个守着车死活不肯走!”
时野看向下方山道,一张张茫然的面孔正努力朝上方张望,刘畅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心脏狠狠一沉。
“找,炸弹应该就在某个行李箱里!”喉结艰涩一滚,时野说完带头钻进了行李舱。
整整四十多件行李,流水般被火速搬运出车舱,一队所有人神情急迫,接过行李箱跪在地上,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小心翼翼地拆着每一个可疑的包裹。
与此同时,其余人还在山道上拼命向外疏散人群,张岩带着林诚素,另一只手举着证件,在下方山道上一辆车一辆车地赶人,“警察,下车!”
“上面发生什么事了?”
“往前后走,”林诚素不由分说拉开车门,“赶紧离开这里,前面发生山体滑坡,现在这里很危险!”
山体滑坡?!司机一听立马招呼老婆孩子,“快下车!”
这位置就在他们大巴车正下方,林诚素拦住他去开后备箱的动作,“行李别拿了,赶紧走!”
“不是,我行李得——”
林诚素脸色突然骤变。
“张岩!”
满头大汗的张岩回头看过来,视线顺着他惊惧的目光滑向后方,随即瞳孔一缩!
只见十几米外,女人惊慌失措地走下一辆小巴车,一整车孩童正透过车窗疑惑地看着这边。
充斥着尖叫的混乱中,一双小手紧紧攀住老师肩膀,“余老师,我们去哪儿啊?”
被叫做余老师的女人看看身边的男人,惨白的脸上竭力露出一个微笑,“我们去前面等,好吗?”
人群四散奔逃,呼喝声尖叫声哭喊声在山道上此起彼伏,车厢里传出孩子们惊恐的哭声。
林诚素弯腰从车里抱出一个小孩,用掌心擦去她脸上的泪珠,余光里,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山脚,他回头看着大巴车司机。
“快点过来帮忙!”张岩手里牵着两个孩子,焦急地冲他喊道。
司机大哥站在那里哦了一声,抬脚朝这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总算把前方所有人疏散到安全地带,沈清悦一路狂奔回去,沿途车辆车门敞开,各种物件杂乱地散落地上,这末世般的凄惨景象让她不由得一阵心慌。
冲到大巴前,看到满地散开的行李箱,恐惧顿如冰冷的藤蔓勒紧全身。
“到底在哪儿?!”双手在行李箱里四处按压,又不敢动作过大,刘畅急得满头大汗。
难以承受的巨大压力让所有人都喘不上气,突然,刘畅胡乱按压的动作猛地一顿!
耳边寒风呼呼而过,后背密密麻麻的冷汗激得他一个寒颤,刘畅蹲伏的身影凝固住,开口低声叫道,“时野。”
风势渐涨,呼啸如鬼哭狼嚎,一秒后,男人惊恐的声音炸响天际,惊起漫山遍野鸟雀,黑云般遮天蔽日。
“在这里!”
时野猛地抬起头,凌冽的眸光瞬间锁定刘畅面前的行李箱。
“全都后退!”
一队的人闻言大惊失色,“副队!”
“往后退!”时野目眦欲裂,“这是命令!”
泪水瞬间涌上眼眶,沈清悦不管不顾地踏步上前,随即被几只手拉住踉跄着往后退去。
所有人迅速退到安全地带。
空旷的山涧,冷风席卷着即将来临的暴雨湿气疯狂呼啸,整个现场遍地狼藉,下方几重山道,人群犹在迷茫张望,狂风吹过,地上一本摊开的书页飞速翻动。
时野孤独的身影伫立在山道边,他走到那个行李箱前,看见箱子被撕开的夹层里,赫然印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方形轮廓。
滴,滴,滴——
死神挥舞着手里的镰刀,踏血的脚步潮湿,粘腻,朝着眼前步步逼近,时野缓缓蹲下,用颤抖的指尖小心翼翼挑开那层布。
里面是一个计时器,连接着引线和一个炸弹包。
漆黑的瞳孔印出上面倒转的数字。
5,4——
已经来不及了。
“时野!”看着远处时野凝固不动的身影,沈清悦痛哭着蹲了下去。
3,2——
整个世界归为寂静,前所未有的平静中,时野看着显示器上的数字跳转到1。
咔哒。
天地万物消失不见,山风止息,万籁寂静,倒计时结束,爆炸物竟纹丝不动,下一秒,屏幕陡然变暗,一段慷慨激昂的歌声在耳边响起。
有些滑稽的画面,然而听到这熟悉的曲调,时野的瞳孔骤然一缩。
.
“——雷哥现在最器重的就是文斌哥和飞哥,咱们几个小的跟着分口肉沫都饱饱的了,简直躺赢!美哉美哉!”
昏暗的台球室,斑驳陈旧的皮沙发,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难言的气息。
阿远缩在沙发上,手里翻着本杂志,封面上穿三点式的女人从姿势到表情都格外lu骨。
砰。
八号球一杆进洞,邹文斌看着起身的秦飞,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当然,我和阿飞不分彼此,加在一起,顶你们十个。”
不过刚满二十岁的男人,最青葱的岁月也曾肆意狂妄过,话音落下,阿远和阿忍陪着笑叠声起哄。
“那要是你俩呢?”
那时的阿忍只有十六岁,坐在那里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们,“文斌哥,你和飞哥比,最后谁更厉害?”
秦飞向来沉默,邹文斌看着他,哪里会想和自己最好的兄弟较量?于是用玩笑话一笔带过,“那就看这场球,最后是谁赢了。”
砰。
又是一杆进洞,秦飞起身看向对面。
四目相对,邹文斌甘拜下风地拍了拍手。
吵吵闹闹的一群人,阴暗潮湿的地下桌球室,彼时的背景音乐里放着一首歌。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
迎接光辉岁月
风雨中抱紧自由
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
自信可改变未来
问谁又能做到——
那歌声渐渐流淌过八年光阴,此刻在耳边清晰回荡。
那场球,时野记得,却忘了最后不知什么原因没有结束。
呼——
尖锐的风声擦过耳畔,仿佛一声嘲弄的轻笑,刺骨的冰冷渗入到肌肤,顺着血液中流向逐渐凝固的心脏。
心脏陡然间一阵痉挛,时野脚步踉跄地起身,几乎要站不稳,脸色煞白地看向山道后方,“林诚素——”
“怎么了?”
所有人看着时野突然失魂落魄地朝大巴车后方狂奔而去!
“林诚素!”
一声惊恐的嘶吼响彻山涧!
下方山道,还在拼命疏散人群的张岩听见声音愕然回头,而他的身后,刚才被林诚素抱在怀里的女孩儿正独自站在路边,茫然地望着山谷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