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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贺礼 蔺南星面色骤然涨红,不敢再多看……

权宦忠贞不渝 芳草枣枣 3531 2024-12-28 10:27:24

青果巷内的苗家小宅, 处处透着安宁与寻常百姓的质朴。

苗小娘子把蔺南星带到了家中厅堂。

她招呼客人坐下,又沏了壶茶,落落大方地道:“蔺公公您先喝点粗茶, 我去叫爹爹出来,晚些时候你们一道吃个便饭聊聊天。”

蔺南星应道:“有劳苗姑娘。”

苗小娘子摆摆手,提着蔺南星的礼物往厨房里去了。

蔺南星端起茶杯抿了口热茶:茶汤苦味浓厚, 口感滞涩, 着实不像是个掌印太监该喝的档次,却又和这个陈旧温馨的宅子处处合称。

蔺小公公没在屋里坐上多久, 苗善河便端着菜进了屋子。

苗小娘子跟在她的义父身后,一手抱着坛小酒, 一手也端了个小案。

进门的两人对比之下, 苗小娘子竟比苗善河还要高上许多。

但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屋里,一人慈和,一人恭顺, 俨然是父慈子孝、和乐融融的一家人。

苗善河把饭菜放下, 拿起块布头擦了擦在厨房热出的汗水,亲和地笑道:“蔺公公,咱家前头在厨房里烧菜,有失远迎, 有失远迎。”

蔺南星立即站了起来,拱手行礼道:“苗老公,您唤我南星就好,今日是晚辈冒昧打扰,苗老公不必刻意招待。”

苗善河闻言也不多客套,他和女儿一起收拾了桌子,招呼道:“那我也就不瞎客气了, 南星,坐,咱们就一起吃顿便饭吧。”

桌上放了四五道菜,一坛小酒。

虞人通常一日两食,中午若是饿了也多是吃些茶点垫垫肚子。

今日中午苗善河做了如此丰盛的一桌菜,可见是特意为了蔺南星这个客人而备的。

蔺南星自然不好推辞,他坐了下来,客客气气地道:“多谢苗老公的款待。”

苗善河摆了摆手,笑得眉目慈祥。

他抬手给蔺南星倒了酒,一边亲自招待客人,一边柔声对女儿说道:“冉冉啊,你去屋里自己吃些饭吧,宫里头的事儿你就别听了。”

苗冉站在一旁,替桌上两人摆好碗筷,打好了饭食,笑着应道:“好的,爹爹,我不听你们说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事情,你呢就和蔺公公吃好喝好,高高兴兴地聊天。”

她眨眨眼,俏皮地道:“承哥去吴地有一年了,您要是觉得孤单,便再收一个干儿子,给我添个弟弟。”

苗善河哼笑一声,道:“他那义父还没过世呢,我哪儿能抢别人儿子,况且这讨债的儿女,我都有一双了,还嫌不够吗?”

话语里嫌弃中又带着亲昵,苗冉听了,反而更加嬉皮笑脸起来。

苗善河也被自己长不大的闺女给逗笑了,他摆摆手道:“冉冉,去吧,吃你的饭去,再晚些你喜欢的肘子都要冷了。”

苗冉笑嘻嘻地又打趣了义父几句,这才往屋门外走。

苗善河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吩咐道:“冉冉,床底下那个红匣子你替我带来。”

苗冉“哦”了两声,询问清楚了是哪个匣子,便出屋掩上了门。

苗善河见苗冉出了屋子,嘴上笑容掩都掩不住,道:“她这小妮子,都二十八了还没个正型,冒冒失失的。”

蔺南星客套道:“是苗老公教养得好,苗姑娘一派天然,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

苗善河被夸得面有红光,他笑了几声,拿了筷子招呼起来:“吃吧吃吧,南星,别客气啊,虽然就是点寻常菜色,但我这手艺向来还成。”

苗善河曾在御膳房里当过差,和御厨学过庖厨的技术,灶火上的功夫自然很是不错;桌上的小菜各个喷香诱人,色泽鲜亮,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蔺南星虽不是个爱攀附结交的,但该说的场面话,蔺广都教过他要怎么说;蔺小公公也是真心感念苗善河,自然不会去吝啬嘴皮子的功夫。

蔺南星场面话说了些,又敬了苗老公几杯酒,两人便你来我往,热络地客套了起来。

不过多时,苗冉送来了苗善河要的匣子:是个红色的小方盒,外壳和这个屋子一样,陈旧掉漆,甚至还有不少磕碰的痕迹,又收拾得一尘不染,就连阴刻的花纹都没染上半点脏污。

苗冉放下了东西便又回了自己的闺房里。

苗善河捧着匣子,笑眯眯地道:“我们这些大内的奴婢,一辈子都难有段好的姻缘,我呢与你们两位小夫夫算是投缘,也很为你们能够修得正果高兴。”

他温柔地看着手中的盒子,摸了两下,递交给蔺南星,道:“新婚贺礼我虽然送过你们了,但这件礼物却是我私心想送小友的……”苗善河和善地笑道,“打开看看吧。”

蔺南星接过匣子,道了句谢,便起开锁扣,打开了盒盖。

木盒发出“吱呀”的轻响。

苗善河悠悠说道:“我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娶妻了,这个角先生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你就拿去吧,送给有情人算是物尽其用了。”

盒子里是一只白色的角先生,材质蔺南星没能看出,像是石材,中间有空,四周系带,使用的方式一目了然。

蔺南星面色骤然涨红,不敢再多看一眼,“啪”一声合上了匣子。

这盒子他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想推辞回去又觉得长辈好心给的东西,推拒了显得他不懂礼数。

蔺南星无措地捧着装有角先生的小木盒,支支吾吾:“苗苗老公,晚生……”

苗善河慈祥地道:“怎的还害羞了?你既然当我是个长辈,我送你个体己物也算是代你义父照拂你些许。”

若在寻常人家的家中,长辈送小辈这种物件,绝对会被人说是为长不尊。

但在阉宦这里却并非如此。

阉人少了男人的物件是客观的事实。

人们会给没钱的人送财,给没柴的人送薪;阉人之间便会相互送角先生、闺房用具。

这对他们而言件非常坦荡,且能增进感情的礼物。

甚至若是养子即将成婚,做义父的也会在送礼时放上一两个角先生,让养子春宵时刻也能一展雄风。

蔺南星曾经就被不少人送过角先生,手拿的、佩戴的、中空的,他都能面不改色地收下。

便是他帮沐九如解情毒那夜,蔺南星看到这些物件也没有觉得羞臊。

因为那时的角先生对蔺南星来说就是个死物,一个他没想要去用,也毫无兴趣的物件。

如今他却是多看一眼,都能想到角先生的作用,和他当时是如何使用角先生,让他家少爷解了毒的。

蔺南星只觉他的邪心快要人尽皆知了,装着角先生的盒子烫手到都能把他的皮肤给烧穿。

羞窘的小郎君硬着头皮收了下来,轻声回道:“多,多谢苗老公割爱。”

苗善河笑着打趣:“你用的上就好,咱家也总算是给它找着个好主人了,你可别冷落了它啊……”他温柔又有些郑重地道,“若是不喜欢也别扔了,替咱家收起来。”

蔺南星压根就没打算用这根角先生,本是想着回去就压箱底,放府库里的。

可听苗善河的语气,这物件却好像对老公公而言有些重要,蔺南星道:“要不您还是……留着……送别人。”

苗善河有些惊讶,他皱着眉问道:“你们可是吵架了?”

“不曾吵架。”蔺南星捏着盒子,脑袋都快埋到了桌子上:“是……正君身体弱,受不住……这个。”

苗善河咪了口酒,又笑了起来:“那就好好将养着,哪怕一年只用上一次,也总是能用上的。”

沐九如的身体自然是早晚能好起来的,但就算借蔺南星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对少爷用这玩意了。

毕竟上一次的时候,他家少爷看着就完全不享受这事,他虽勉强解给沐九如了毒,但他家少爷到底得没得趣味,他这阉人半点也弄不明白。

只是光看少爷的表情和样子,想来只有难受。

那这事自然也就不能再做了。

不管同僚们怎么夸赞角先生,说这物件让对食噬魂销骨、情难自抑,蔺南星也不会在沐九如的身上再次尝试。

从来都只有他伺候沐九如的道理,哪能让少爷做不舒适的事情,来迎奉他呢?

苗善河见蔺南星沉默不语,温声道:“……你们可是房事不顺?”他和蔼地笑了笑,“我这做老父亲的操心惯了,你别怪我多话,我听说阿祜新婚第二日下不来床,是不是你没轻没重的,之后便和他有了龃龉?”

沐九如不能去见皇帝的真实理由不方便说出来,蔺南星只能摇了摇头,红着脸回道:“……没有龃龉,苗老公放心。”

“吃点菜,慢慢聊。”苗善河给蔺南星夹了两口菜,语重心长地道:“便是吵了架也没事,年轻夫妻,哪个不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

苗善河笑道:“难怪这次阿祜没和你一起来,那孩子我接触几日下来,是个极好的,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应当不会和你置气。”

他轻叹一声:“你们两个孩子没个大人照应,便要自己当家,去管一个那么大个宅子也是不易,若是有什么心事难化解的,你说给我听听,老头子比你们多吃些盐米,或许能帮着参谋一二。”

蔺南星把苗善河夹进碗里的豇豆挑起来,塞进嘴里慢慢吃了。

炒制过的豆子软糯滑口,油盐放得不多,却满是灶台上的烟火气息。

蔺南星嚼完了菜,又喝了口酒,慢慢吞吞地道:“苗老公,我们,我是个奴婢。”

苗善河给蔺南星续了酒,应道:“是啊,我们都是做奴婢的人。”

蔺南星缓缓吐了口气,闷声说道:“我是个奴婢,是个阉人,但他是……是极好极好的郎君,是清清白白的人家,若不是圣上赐婚……我从没想过能和他成亲。”

苗善河温和地笑道:“你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但到底你们已经成了亲,既然你们彼此有情,这成了亲之后,不管是良民还是奴婢,便都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三个字,这几日也常常折磨着蔺南星的心神。

他欣喜于自己成了沐九如的家人,成为了能为沐九如遮风挡雨的夫君;也愧疚于一个阉宦成了沐九如的家人,成了与沐九如并肩一生的夫婿。

这种冲突的情感即便在他亲口应下了沐九如的指婚之后,在他与沐九如真正地拜堂成亲之后,也不曾消减过多少。

蔺南星捏着手中酒杯,低声道:“……他应当和更好的郎君女郎在一起。”

苗善河皱了皱眉,细心问道:“莫不是阿祜之前有其他的意中人?还是……他因为你是个奴婢而瞧低了你?”

蔺南星连忙替沐九如正名:“没有,正君没有其他人,也并不曾看低我,可……”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慢慢地道,“他……对我并无情爱之私,是我曾经对他有恩,他才因为要报答我……同我在一起的。”

苗善河愣了愣,抬首饮了口酒,问道:“那你呢,你心悦阿祜吗?”

蔺南星心跳加速了一下,他自然是极其爱慕且爱重沐九如的,甚至最近……他都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亲近他家少爷。

可蔺南星却连“心悦”二字,都不敢对其他人说出口来。

任何一个贵人,被奴婢、阉宦爱慕,都是一件不光彩,甚至称得上是羞辱的事情。

蔺南星近乎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我……这一生,都只他一人。”

苗善河又倒了杯酒,一口气饮完,长叹道:“我懂,我懂你的感受……”

老宦官捏着空杯,目光悠悠:“既然你拿我当长辈看,我便给你讲讲咱家从前的事吧。”

蔺南星立刻给苗善河又续了杯酒,恭顺地道:“请苗老公指教。”

苗善河看向杯中微黄的酒液,曼声道:“那都要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咱家也曾经是有过良缘的人啊……”

三十多年前,那时安帝尚未继位,还只是大虞的太子。

而如今朝野里耳熟能详的大臣们,无不都是尚在学堂读书的毛头小子,或是年轻气盛的少年官吏。

少年郎们各个都摩拳擦掌着,准备奔赴更好的未来,在大虞地国土中大展宏图。

而如今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苗善河,在那时也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品外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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