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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风光 这里有世上最绚丽的风光。

权宦忠贞不渝 芳草枣枣 3060 2024-12-28 10:27:25

沐九如莞尔而笑, 顾盼生辉。

这样容颜绝色的人,就算是做出了什么恶行,哪怕是想要人的性命, 都未必会被指责。

更别说沐九如风度翩翩,语气真挚地在对众人解释:“蔺郎与我相识于微末,又十里红妆, 天子赐婚求娶于我, 我与蔺郎已缘定此生,彼此之间再难容下第三人。”

他垂下眼帘, 真诚地致歉:“抱歉拂了诸位佳人的美意,愿你们也能像我与蔺郎一般, 觅得良人。”

这番话说得礼数周全, 又面面俱到,再配上那沉鱼落雁的笑颜,端庄雍容的举止, 还有“十里红妆, 天子赐婚”的言辞……

一个个下马威震得这群小年轻们哑口无言,只一个回合,就半点以身相许,追随恩人的念头都升不起来了。

官场上玲珑剔透的蔺南星, 此时此刻愣是没能听出沐九如言语里的机锋,只觉得被心上人的一通剖白说的心头咚咚直跳,都快蹦出嗓子眼来。

他情不自禁握住了沐九如的手,夫唱夫随地表态道:“咱家与正君同心同德,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不会与其他人再有私情,诸位请回吧。”

明明这样肉麻高攀的话语, 他就算是对着沐九如都有些羞于启齿,此刻却在心上人给的底气下说得万分顺溜

沐九如闻言柔柔地回看小相公一眼,眼中带笑,放下了纱幔。

他在帷帽的阴影中笑容更深,手掌翻转,回叩住蔺南星温暖炽热的大手。

蔺南星立时被哄得服服帖帖,昏头昏脑的,他本因为这些人当着沐九如的面对他自荐枕席,还有些烦躁不悦,此刻却哪儿哪儿都只觉得欢欣雀跃。

甚至因为沐九如和他当着别人的面对彼此圈定归属,情绪反而变得更为畅快高涨。

蔺南星心情大好,又想到他家少爷人美心善,别人都在挖墙脚了,少爷竟还谦和地表示歉意,祝福别人能有场好姻缘。

他也不甘示弱,假仁假义地道:“你们日后若是寻不到良配,就去同孙连虎说,咱家回头告诉耿将军,让他给你们从军中选些好儿郎好女儿来相看相看。”

他高高兴兴,宽宏大量地一挥手,道:“都散了吧。”

姑娘少年们被恩人夫夫俩好言好语地拒绝了个彻底,全都呐呐地不敢再多言。

几人纷纷恭祝了几声夫夫恩爱,百年好合,就臊着脸逃也似地散开了。

孙连虎替这些和他一样生猛的同乡们好生捏了把汗,又觉得蔺公像是变了一些,脾性温和了些许,和此前在南夷战场上,还有蔺太监第里时冷心冷面的模样已相去甚远了。

就连正君也是……

同乡们听不出正君话语的绵里藏针,他这在后宅里待了足足两年的人能听不出来么……

正君像是也变得……他说不出来,反正换成以前,正君多半还在笑盈盈地看戏,是绝对不会亲自出口对招惹蔺公的人摆正君架子的。

这些变化孙连虎看得懵懵懂懂,又觉得这总也不是什么坏事,他便将这无关紧要的转变放到了一边,继续带着蔺南星夫夫俩往村子里走。

他边走边介绍道:“那个是王阿叔,他家里的人之前已经全没了,他自己也被夷贼砍断了条腿,正巧李阿叔家里只剩下个落了残疾的小娃娃,两人就凑一起过了,如今这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

“这是村长年老的家,年老本来是村里的富户,为了救村人那时给贼首塞了不少钱,家财都散尽了,夷贼还不信他没钱了,把他家成年的两个壮丁都杀了。”

“本来年老也要没命了,贼人的刀子都已经在他肚子上扎了个洞了,结果他一眨眼的功夫,那夷贼的头直接飞了,是被蔺公你砍的。”

“年老有事没事就要提起这段,咱们都快会背了。”

“这是杨大姐……”孙连虎的声音轻了一些,“她那时被夷贼糟蹋了,家里人都没了只剩她一个,她不想再嫁人了,就在村里设了个姑婆堂,把被夷贼侮辱过的、不想婚嫁的女郎们都聚在那里一起住着了。”

“耿夫人给她们改了户籍,以后她们都不需要交那些不婚的赋税了,作为交换,蔺公祠就由她们一直守着。”

南星村的屋子大多是战后重建的,不比竹里村的一家一户来的鳞次栉比、规模可观。

但一间间小小的院落,都是崭新的、亮堂的,近乎让人看不出战争曾经在这里留下的痕迹。

村人们也有好些缺胳膊断腿、脸上有疤或是不良于行的,却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各自做着各自的活计,见到蔺南星路过时还会挂起热情的笑容,遥遥地挥手致意。

蔺南星此前对自己曾经救下了这么个村庄,几乎全然没有实感,毕竟他来南方监军本就不情不愿,上阵杀敌也是迫不得已。

后来战事吃紧,耿信达器重他,让他每日巡城、抗敌、救人,但那些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能者多劳。

他并不如耿家人甚至许多兵士那样,有一颗真正的为国为民之心。

因此村民们喜爱他,要对他以身相许,甚至为了他还建了生祠,他欢欣是有,恍惚也有,但所有感情之下,还隐秘着一丝德不配位的羞愧。

可如今他看着一个又一个未必健全的人,在刺目的阳光下露出一张张无暇的笑脸,也禁不地住挥手,去回应那些劫后重生的热情与愉悦。

他想——

他曾经救下了这里,太好了。

南星村的人们在战乱中活了下来,往后他们还会活得更好。

孙连虎依然在滔滔不绝,他指着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道:“蔺公,正君,你们看,那里就是俺的房子,俺从冼城退伍后去了京城,俺家还是乡亲们替俺造的!可惜俺都没进去住过几次!”

“他们知道俺进了大虞的军队,又听说俺要追随蔺公,就把俺家建在蔺公祠附近啦!可给俺长脸啦!”

“蔺公祠就在前头!马儿拴这儿就行,来来,咱们进去看看,这可是去年的时候乡亲们自己花钱找匠人造的!”

蔺公祠的占地面积不大,造型也很朴素,穿过挂着牌匾的大门之后,里面就是只有一个小小的前院。

院子里栽种了几颗树木,景色十分单一,但未经雕饰的院落里枝叶扶疏,绿树成荫,也别有生机。

再往里走几步,便是门扉大敞的庙堂。

堂内一共供奉了两座人像。

年岁稍大,手持长柄,身披甲胄的那座,是耿信达的雕像。

在冼城里的寺庙,不管是生祠还是佛庙,自从南夷那场征战之后,都自主地在庙内供上了耿信达的雕像或是长生禄位,为耿老将军祈福延寿。

而耿信达像的另一旁,与之平起平坐的则是手持虞节,头戴三山帽,身穿蟒袍的的蔺南星雕像。

两座金身的造型英姿飒爽,容色不怒而威,顶天立地地端坐在庙宇内。

雕像的下方的香火炉里,插了满满的香烛,大多数供香已经燃烬了,只剩一个短短的香柄,但也还有些许正飘着袅袅香烟。

在百来人的小村里,已经算是香火十分鼎盛的情景了。

孙连虎走到蔺公像的边上,拿起香烛,供奉上了三柱,拜了拜道:“乡亲们每日早上和晚上都会来这里进贡香火,听说他们逢年过节的祭祀祈祷也都在这里举办。”

他虔诚地叩了两个头,站起身道:“蔺公给了俺们新生,蔺公祠就是俺们立村的根本。”

沐九如和蔺南星一起抬头仰望着香火缭绕的佛像。

高有数尺的木质金身垂眸俯瞰着芸芸众生,雕像的面容与真正的蔺南星颇有几分相似:剑眉星目,凤眸狭长。

神情却是似笑非笑,宝相庄严。

看着就是个能庇佑一方的好神君。

蔺南星到了自己的雕像下,人又怔怔的了。

知道自己有一座生祠,和亲眼见到村民们自发为他打造的庙堂,还有眼前香火连绵的景象,心中的感知与震撼是全然不同的。

这世上竟是有这么一群人,在日日夜夜地为他焚香祷祝,只因他无心的一次援救。

若是这里只有蔺南星和沐九如两个人,被感动了的小郎君怕是忍不住要抱着主子,哼哼唧唧地哭上一场了。

而沐九如心中的震撼,比之他的小相公也不遑多让。

他郑重地举头望片刻,随后神情肃穆地在金身前摘下他的帷帽,放到了一边。

沐九如也走到供案边,像孙连虎,也像每一个普通的南星村村民一样,拿起了三根香火。

细长的三支香,拿捏着手感粗糙,连香味都很淡,近乎轻如鸿毛,又似重逾千钧。

蔺南星被沐九如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连忙冲过去轻轻地拦了拦,捏着人的袖子,红着脸道:“祜之,你,你不必上香……你别这么做……”

沐九如拍了拍那只拽着他衣角的大手,安抚着笑道:“相公,你日日替我给药师佛祈福,让我也为你祈福一次,可好?”

这可要折煞蔺南星了,他能和药师佛比吗!

他配被沐九如下跪吗!

就是他的金身也不配啊!

蔺南星急得满头大汗,脑子里甚至差点冒出把自己的金身给砸了的想法。

沐九如被小相公焦头烂额的模样给逗得心头微动,他摇了摇头,满心笑意几乎遮掩不住,直接从胸膛中溢到了嘴边。

他展颜而笑,徐徐道来,也是言由心生。

“南星,你听我说,我现在真的很高兴,原来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有这么一个被你救过的小村子,里面有一群爱戴你的村民,为你建了这座蔺公祠,日日为你祈福……”

“他们不求回报,不计付出地希望你能幸福美满,福寿绵长……你曾经历的那些苦难,并非全是白白遭受,有人因此而感念你,也有许许多多人喜欢你……”

沐九如抬头望着身前面容俊郎,眼眶微红的小相公,而更高处,则是蔺南星的雕像,眉眼低垂,庄严肃穆。

他望着他们,倾城绝色的眸子里盈满了数之不尽的爱慕、怜惜、自豪,甚至是虔诚。

他轻轻地,温柔地道:“南下游玩的这十日来,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南星村,就是这座蔺公祠。”

“这里有属于我心上人的,世上最绚丽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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