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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中秋 蔺南星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活生……

权宦忠贞不渝 芳草枣枣 3555 2024-12-28 10:27:25

沐九如终于在昏睡后的第十日苏醒了过来。

俊美郎君虽病了许久, 却因为小夫君的悉心照料通身清爽,面色红润。

他缓缓睁开眼眸,柔亮的光线透过床幔, 映入他的眼底。

沐九如的身上盖着锦被,碳火将屋里烤得暖如春日,他低头, 正能看到一个乌黑的发顶, 安安稳稳地靠在他腰腹边上。

仿佛之前的绑架,和祠堂里里的罹难, 不过是一场梦魇。

但胸口和手臂的疼痛,清楚地告诉沐九如:他回来了。

回到了枝叶居, 回到了蔺南星的身边。

他又一次活下来, 活过来了。

他只是挪动了下脑袋,身侧的蔺南星就机敏地抬起了头来。

小郎君对上久睡之人若悬明珠的透亮双目,顿时欣喜地红了眼圈, 低低道:“祜之, 少爷……你醒了。”

如泣如诉的语气里满是委屈与后怕。

沐九如轻叹一声,挪动着手臂,抚上小相公的脸庞,柔声道:“我醒了, 落故,我回来了。”

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蔺南星一时似有千言万语,都想要诉说给心上人听。

他想告诉沐九如他杀了沐海元,驱逐了沐家。

还有景裕已经批准他去扬州,只等少爷的身子骨好些了,他们就能离京, 去山水秀丽的地方安安稳稳住上一两年。

他还想问沐九如,现在身体觉得怎么样,伤口是不是很痛,头会不会晕,是不是觉得冷……

但沐九如只是一句“回来了”,就让他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

不是沐九如回来了。

而是蔺南星又重新回到了沐九如身边,回到这个人的羽翼下。

他离了沐九如就无处落脚,无处生根,无家可归。

他在沐九如昏迷地这些天里,不安到甚至想要成为沐九如身上的一颗小痣。

就生在主子的胸前、指尖,又或是成为沐九如的一缕眼睫,覆盖在那双莹亮的眸子上。

这样他就再也不用担心会找不到沐九如,丢失沐九如的踪迹。

还好,沐九如回来了。

蔺南星就又有了主子,有了家人,有了家。

高大的小郎君将脸庞埋进身侧之人的腰肢,伸出手掌,绕过沐九如的身体,紧紧地攀附住夫郎清瘦的脊背。

他把自己镶嵌进去,隔着被褥贴合住沐九如的身体,闻着这人身上的药香与体香,亲吻鸳鸯锦被的缎面,顶礼膜拜失而复得的心上人。

两行清泪从蔺南星的眼里无声落下,洇湿被褥上的一对鸳鸯。

沐九如的手也被他的小相公濡湿了,他悠悠轻叹,撩开被子,将蔺南星整个包裹进来。

视线骤然一暗,属于沐九如的一切,将蔺南星团团围住。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活生生的沐九如。

蔺南星紧紧贴着沐九如的腹部,里衣在动作间散乱了一些,露出一片柔软细腻的肌肤,与蔺南星的额头相触。

蔺南星轻轻地顶着那里,感受着那里,像是一个落入了泥土的植物,全力地汲取养分,又像是回归了摇篮的婴孩,徜徉在安逸的梦里。

沐九如拍哄着他的小相公,轻轻地道:“别怕,小南星。”

蔺南星心跳沉沉,眼泪掉的更凶,哑声道:“嗯。”

沐九如柔柔地笑:“哭吧,我乖乖的小南星,你的夫郎在呢。”

蔺南星压抑地抽泣一声。

所有的委屈、惶恐、怅然若失都找到了宣泄的闸口,化作泪水,在夫郎的怀抱里源源不断地流淌。

御前张弛有度的蔺大伴,京城中横行无忌的蔺中贵,在夫郎面前理应顶天立地的小夫君,全都被蔺南星抛之脑后。

他在沐九如的面前,永远只是个小小的……南星。

蔺南星抽抽搭搭地窝在沐九如怀里,不一会就哭着睡了过去。

他终于在十来天的煎熬后,睡上了一个整觉。

之后再醒来时,蔺南星就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同沐九如汇报了。

两人相约,等沐九如的身体好转以后,就启程前往扬州。

蔺南星在照料沐九如之余,偶尔也会去清点家当,把要收拾的东西提前装箱。

待沐九如能起身下床以后,披沙苑里的姨娘们都来探望了沐九如。

白锦和孙连虎已准备去往冼城,他们同沐九如和蔺南星拜了个别,便英姿飒爽地出了蔺宅,跟随着商队率先离开京城。

夏月、张妗金那头也带来了好消息:店铺筹备诸事顺遂,给张宁祥分家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风兮虽还没有寻到想要做的营生,但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看着素净清爽了许多。

虽然送的礼物还是有些让人难以启齿,但到底是他珍藏了许久都不舍得用的脂膏,也是一份真诚的心意了。

阿芙已开始在院子里做粗使的活计,她看望沐九如时顺带问了不少研读医书时弄不明白的疑惑。

这些问题对沐九如来说并不难答,便顺带解了,之后阿芙就时常出入沐九如的院落,同正君研习医学,甚至还被送了一套崭新的银针。

中秋之夜,蔺南星亲手做了月饼,蒸了螯蟹。

多贤和多鱼养好了伤,两人合力雕了盘红艳艳的莲花团圆瓜。

府第里给下人们分发了河灯,不当值的下人有的去了府外玩乐,也有的在府第的湖边放灯。

鹿韭苑的室外支起了围屏,沐九如坐在柔软的轮椅里,同夫君蔺南星,还有多贤、多鱼两位得力下属一起赏月用饭。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沐家小院的那些年,却比起那时热闹了许多,也改变了许多。

蔺南星不再只是站在沐九如的身后,给主子剥蟹布菜的小厮。

他坐在了沐九如的身边,满心爱意地给将蟹黄蟹膏挑进意中人碗里,同沐九如你一口我一口,你一言我一语,和和美美地分享了螃蟹和月饼,还有清甜的桂花酒。

秋风红叶,丹桂飘香。

金色的小花落了桌边四人一身,像是圆满的月光带着香气,也落到了实处,给他们染上了甜蜜的芬芳。

隔墙传来下人们戏水、放灯的嬉闹声,也让此时此刻的温软祥和显得得格外熙熙融融,烟火腾腾。

这是蔺南星和沐九如结为夫夫后的第一个中秋,往后他们还会过上许许多多年,团团圆圆的中秋。

再接下来的日子,天气更凉。

沐九如穿上了厚厚的披袄,身体倒是又好上了许多。

外伤已开始落痂,露出粉嫩嫩的新肤,身体也不再沉重疲累,时时刻刻都想睡觉。

沐九如有了精神,就又掌管起了府第庶务,并且重新清点了蔺老爷打包的行李。

在得知蔺南星提前开始打包物件的时候,沐九如对他的得力小厮是一万个放心,一万个信任。

如今仔细一看清单,可把沐正君给气笑了。

——新房的拔步床要带走,蔺南星府库里的矮榻要带走,开过光的锦被也要带走,还有两个大药柜,沐九如的所有书籍……

更匪夷所思的是,沐九如的衣服,蔺南星整整点了二十箱也准备带去……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蔺南星准备迁宅去外地了呢。

沐正君当即忽略了蔺南星湿漉漉的控诉目光,把这些没必要的东西全都找人搬回府库,然后重新和小相公商讨要带走的家当。

蔺小相公自然是什么都听夫郎的,虽然他有些舍不得矮榻还有沐九如的漂亮衣服……

但他会和沐九如在扬州有更多新的回忆。

到时候把那里睡过的床、沐九如穿过的衣服再带回蔺太监第里来,也是一样的。

府第里的下人忙忙碌碌收拾行李的时候,夏月和张妗金也没闲着。

张宁祥终于成功地分了家,香坊的店址也选定了,工坊开始作起业来,源源不断的香料被投入生产。

而张妗金也颇有些经商鬼才的征兆,竟是结合了前一阵京城杀案四起的风头,设计出了一款可以用作防身的香囊。

木雕香囊内置发条,遇到歹人时只需触发机关,发条便会带动齿轮,会发出尖锐的声响震慑敌方,并且引来其他人的救援。

这款香囊还未面世,只是被夏月宣传出去,便预售了许多订单,可以想象香坊开出以后,生意必然更加火爆。

蔺家相关的万事万物,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京城之中,依然风雨飘摇。

中秋之后不过半月,秦家正式倒台。

对于秦家判决的报告,正午之时已从司礼监的逢会手中,传递到了蔺太监第里。

彼时蔺南星和沐九如两人刚用完了汤药,正准备一起午睡。

蔺南星收到信报,看完以后罕见地骂了句粗话,又低语道:“景裕这疯子……”

沐九如不明所以,靠着小相公坚实的后背,问道:“宫里怎么了?圣上又闹腾了?”

蔺南星摇了摇头,道:“是秦家今日落罪了,不日就要抄家,成年的男丁全都问斩,妇孺充做官奴,秦屹知……”

他缓了口气,皱着眉头道:“因曾是帝师被留了一命,处宫刑,收入内廷。”

沐九如倒抽一口冷气,道:“若真是感念恩师,要留师长一条性命,就算是宫刑了,也可以不收做奴婢流放出去……圣上这是纯粹在折辱秦屹知。”

蔺南星眸色沉沉,看着纸上的一行行文字。

逢会传信出来之时,秦屹知已被压入了净身房,由宫内最好的刀儿匠操刀净身。

现在这会儿,曾经的帝师应当已经成了个阉人。

蔺南星跟着景裕这么久,自然能感觉出景裕格外地喜欢秦屹知。

但这喜欢,确实让人难以消受。

蔺南星毫不怀疑,自己已经疏远了景裕许久,但景裕依然十分青睐他——虽然他只是个奴婢。

但秦屹知现在也从景裕的师长,变成了一个归属于天子的奴婢。

景裕的心思和想法,实在诡秘莫测。

蔺南星将信笺揉成一团,扔到远方的火盆里,又坐回床边道:“少爷,我本来想着天气寒冷,路上奔波,我们等开了春再去扬州。但景裕行事实在骇人……”他叹气一声,垂头耷耳道,“我留在京里,多见他一面,都有可能会多生事端。”

蔺南星挨挨蹭蹭地靠到沐九如身边,下巴轻柔地贴着夫郎的肩窝,小声问道:“……我们早点出发可好?”

小相公暗暗撒娇的模样着实可爱,沐九如自然是无不应允的。

况且蔺南星的担忧也有道理,那景裕心思叵测成这样,京畿也是满城风雨,他们还是早早离去,明哲保身的好。

于是沐九如就开始全心全力地养足精神,养好身体,宅第庶务都全权交还给了多贤操持。

家当的打包,也更加紧锣密鼓了起来。

两位家主不日就要离开的意向,再明显不过了。

一日早晨,沐九如刚起床没多久,就听闻多鱼来报,说风兮有事求见正君。

沐九如应允了人进来。

如今的风兮不再打扮的花枝招展,面容素净,衣着朴素,单单看着外表,除了外貌过于出挑外,已全然是个质朴的奴婢模样。

他垂着脑袋规规矩矩地进入,不看边上的蔺老爷,也不敢看正君的脸,双手背在后头,一直走到沐九如身前,才行了个礼,道:“正君,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我有个手帕交,生了些坏毛病,像是,要不行了……”

他眼里落下泪水,道:“外头的大夫都不愿意看她,愿意看的我们也请不起……”他满含希望地看着沐九如,“正君,你能不能帮我给她治一治,我……我没什么钱,这是我的所有家当,都给正君……”

他从背后拿出一个布包,放在了桌上。

包裹撞击到桌面,发出许多丁零当啷的碎响。

风兮拆开布头,里面放了不少的发簪饰品、约指手镯,甚至还有沐九如初见风兮时,送他的那块玉佩。

可见真的是所有的家当都在此处了。

当然,除却首饰之外,更多的,是长长短短,数之不尽的……角先生。

风兮道:“这些我都没用过!”

沐九如:“……”

这孩子,在不该实诚的地方,过于实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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