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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小家 好磕碜的屋子,但像是个家。……

权宦忠贞不渝 芳草枣枣 3479 2024-12-28 10:27:25

沐九如眼见权倾朝野的天子和中贵在院里拉拉扯扯, 幼稚得都快成了两个少不更事的孩童,无奈地一笑。

他拍拍蔺南星的手臂,道:“好了, 都别闹了,赶紧回屋吧,饭菜都要凉透了。”他在两人的背后柔柔地一推, 尤其是碰到景裕的那只手, 力度控制得极轻,“天大地大, 吃饭最大,啊。”

蔺南星和景裕的背后都像是被羽毛拂过一拂那般, 暖暖痒痒的。

这下两个人又正常了回去, 景裕也不闹别扭了,只乖乖地扭着一双烂泥脚,在大伴的搀扶下向着窗轩透出点点暖光的小柴房走去。

三人到了屋子里时, 天光已完全落幕, 淡月疏星高挂夜空,更是显得屋内灯火如画,温温融融。

这整个厨房还没景裕寝宫十之一二大,却满满的都是生活气息。

水缸里打满了水, 不知是微风还是蚊虫,在水上留下一点涟漪,灶台里似乎还有点未熄的烟火,闪着暗红微芒,奏着噼啪细响。

台面上方打了排木架,瓦瓦罐罐整齐地一列排开,隔上两三尺, 便安置着一盏灯火,造型简谱,却无幽不烛,显得蓬荜都好似熠熠生辉。

走进柴房里,桌上堆了几道家常小菜,甚至还有一碗看似面条的东西。

景裕这下真的有了些实感:蔺南星和沐九如真的是在庆贺着生辰。

堆满饭菜的小桌边只有两把座椅,蔺南星将景裕安置在他自己的位置上,沐九如便告罪了一声,要给景裕把脉。

景裕入座后倒是没闹人了,他的头始终痛着,如果不是被蔺南星气的狠了,也闹不起来。

沐九如让他伸手,他便有气无力地伸出手去。

眼前极其美艳的郎君伸出葱白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然后似乎是被他手上那圈蔺南星抓出来的淤青吓了一跳,下意识托了下眉间的叆叇,扇子一般的睫毛扑簌了两下,这才继续默不作声地开始把脉。

这样貌美又纤弱的人,甚至眼神还不好,若无他赐下的叆叇,便是个只能被圈养在屋里的半瞎……哪儿都不像个能行医治病的大夫。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在大军压境时独守孤城,调兵遣将;在还未知龙城战胜时,千里走单骑,深入北军将领都轻易不敢入的草原,只为争取蔺南星的一线生机;也是沐九如这么个在冷宫磋磨了六年的后妃,却找到了攻克时疫,甚至诸多疾病的药物……

景裕这些日子里思量了许许多多回沐九如这人的善恶优劣,却也不得不承认,有这么个德言容功的贴心人,蔺南星会捧着不愿撒手,甚至还为了这人悍不畏死,欺君罔上……很正常。

若他的生命里,也有这么个人愿为他飞蛾扑火,还那么优秀、果敢、艳丽……

景裕甚至想象不出,他能对这人多好,总之,一定会非常,非常好。

沐九如把脉的动作规矩标准,指尖却十分温暖,景裕被伺候得很舒适。

他从沐九如的身上收回视线,不再看大伴的夫郎,继而晃着模糊的视野,打量这间小屋。

布满血丝的眼睛掠过一桌菜肴,又看向被褥整齐,软枕一双的小榻,再是简陋的梳妆台,床头的大匣子,还有破旧损坏,但又重新修补过的木窗……

景裕想:好磕碜的屋子。

但比纯昭宫来,似乎崭新了一些,比太极宫,又温暖一些。

像是个家。

沐九如很快就给景裕把完了脉,确定了景裕目前只是单纯醉酒不轻,外加一些情志方面有些小问题,调理调理不成大事之后,便准备去外间煮醒酒汤了。

蔺南星哪能让沐九如劳动,景裕现在坐得好好的,不需要人扶着了,他立即丢下天子,道:“我去煮。”

沐九如扯了扯蔺南星的手,道:“你陪着圣上吧,给他束个发,他肚子空着,得吃点东西进去,散着发吃饭不方便。”

蔺南星看了眼景裕披头散发的模样,确实有碍观瞻,便温驯地道:“嗯,好,辛苦你了。”

沐九如摇摇头,又看了两人几眼,确定此刻的景裕还算老实,应当没精神突然发难打骂蔺南星,便放心地去外间绑起襻膊,洗绿豆,倒腾蜜饯冰糖等,着手做解酒汤。

外间传来一些烟火腾腾的声音,屋内的蔺南星轻手轻脚从简陋的梳妆台里翻找出一支梳篦,又摸出条他和沐九如都没用过的发带。

他握着这两样东西,走到景裕的身后,半蹲下身子,道:“陛下,臣给您束发。”

景裕的眼睛和耳朵一刻不停地在接收这间陌生屋子的各种动静,但酒精又让他的思绪不太清晰,做什么都像雾里看花。

他听见蔺南星说的话,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人撩起,这才“嗯”了一声,道:“蔺南星,你要自称奴婢……你是朕的奴婢。”

蔺南星动作轻巧地捋顺景裕的长发,但自称奴婢是万万不可能的,他浅浅思考了下,道:“也不是只有奴婢才会替别人梳发,臣也会给内子和犬子做这些。”

景裕一愣愣住,腰杆忽然直了直,又在屋外嘟嘟的煮水声里松懈地垮了下来,喃喃道:“是么……”

蔺南星随口“嗯”了一声,三两下就把景裕一头浓密的发丝全圈在了手心里,绑成了个结结实实的发髻,然后拿起桌边放着的发带,进行最后的加固。

蔺南星的动作极其娴熟轻柔,比笨手笨脚的秦屹知不知麻利多少,一双大手直把景裕的头皮都蹭的暖呼呼的。

沐九如在屋外忙了会,又跨过门槛走了进来,站在蔺南星的身后,轻轻咬耳朵道:“落故,屋里好像没多的筷子了……”

蔺南星被这么一说,也想起了这茬。

这宫里统共就住了他们两人,蔺南星又不是多爱热闹的性子,不会留下属一同吃饭,碗筷便只备了他们自己的。

蔺南星道:“那就把我的筷子洗一洗给圣上用吧,我用勺就成。”

他没压着声说话,沐九如便也放开声了,道:“哪能委屈今日的寿星?还是我的筷子给他用吧……”

蔺南星的脸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简直就像是准备把景裕扔出清凉宫自生自灭一样,薄薄的唇抿成一线,不吱声了。

沐九如了然,小郎君也不舍得他受委屈。

他瞥了眼坐得七倒八歪,看起来生活不能自理的景裕,笑眯眯道:“那就给圣上用勺吧,他喝得多了,未必拿得住筷子。”

景裕:“?”

景裕的脸也垮了下来。

给他用筷子,怎还成了个要你让我让的事情!他这天子愿意不计前嫌,进这破屋子和他们一起用餐,已是他们是天大的荣幸了!

沐九如就是记恨他,在公报私仇!

这个毒妇!

景裕阴郁到脸上都能滴出黑水,但不论他的脸再如何臭,蔺家夫夫也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

蔺南星立即被沐九如严密的逻辑说服了,夸道:“确实是这样比较好,还是祜之细心。”

声音里都能怄出蜜糖来,恶心!

景裕受不了了,头昏脑涨得想吐,抗议道:“朕要用筷子,要全新的,别给朕那些你们用过的脏东西。”

蔺南星挑了挑眉,手上给发带打结的时候,用力扎了一下,把景裕的脑袋都给提起来了些,语调倒是温温吞吞的,很是平和:“陛下将就一下,冷宫清苦,每个碗筷都是臣和内子用过的,陛下若是嫌弃,便没碗筷能用,只好用手吃了。”

景裕:“?!”

景裕头皮一痛,牙也恨得发痒。

蔺南星居然呛他!

狗奴婢,犬吠非主!

可他作为一个浑身都痛,坐着说话都费劲的醉鬼,脑子转了半天才想出一句骂人话,刚要开口,蔺南星却已经扎完头发,撇下他离开了柴房。

“祜之,我来看火,你歇着吧。”

呵,这沐九如到底会什么邪术,蔺南星就一刻都离不开这人吗?!

景裕愤恨地想着,耳朵却继续捕捉起了外间的动静。

沐九如的声音很温柔,夹杂在摆弄灶头的琐碎声里:“水已经快沸了,甜汤等下炖着就行,你去给景……圣上烫个勺。”

景裕听见沐九如跑出嘴的那半个“景”字,已大抵知道这夫夫俩平日是怎么不敬天子的了,简直无法无天!

蔺南星道:“嗯。”然后便回了柴房的桌前拿走个勺子,又去外间叮叮当当地洗东西了。

没一会沐九如又道:“再打点紫苏水给圣上盥手,那瓶伤药你拿去帮他涂了……”这里声音断了些,景裕听不清,之后沐九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手被你捏青了……你情急之下力气大些也是常事,陛下宽宏大量,应当不会怪罪,啊!你也别忘了洗个手啊。”

蔺南星与沐九如一应一答着,“嗯嗯哦哦”得在外间跑来跑去,一会儿弄出点瓷器磕碰的声音,一会儿又好像在往哪里灌水,发出清脆的“哗哗”水声。

景裕听着这些动静,突然没了脾气,心里静澄澄的,像是被泡在了温暖的水里,让他几乎要眯着眼睛昏睡过去。

很快蔺南星就带着水盆回了桌边,他坐在景裕一旁的座椅上,把放了温水的盆放在自己的腿上,看着昏昏欲睡的景裕,道:“陛下,洗个手?”

他声音很轻,如果景裕真睡着了的话,那就只要把这人扔去床上,等下再灌醒酒汤就行了。

沐九如亲手烧的大餐,哪怕已经凉了,蔺南星都不太舍得分给别人吃。

可惜景裕最近的睡眠很差,一听见声音就瞬间睁开了不太清明的眼睛。

他“嗯”了一声,胡乱地把手往水盆里放。

醉鬼的手脚不灵便,一只手虽是成功地浸入了暖暖的水里,还有一只手却落了空,砸到了木盆上。

蔺南星连忙轻轻握起景裕的手腕,把那只手也赶回它此刻该待的地方。

景裕的两只手都泡进水里了,很舒服,他便又开始假寐了。

蔺南星皱了皱眉,道:“陛下,你搓一搓手。”

景裕不可置信地睁开眼,道:“你帮我洗!”

蔺南星还贴身伺候着景裕时,这人可没这些富贵毛病,看来当了几年皇帝,穷奢极欲以后,景裕是真被养娇惯了。

但不管景裕现在是什么习惯,蔺南星不想上赶着做奴婢,也不想握着其他郎君的手,做些暧昧的事情。

他抿了抿唇,温声道:“臣的儿子如今七岁,都不需要臣帮他搓手了。”

景裕咬牙切齿:“狗奴婢。”但嘴里不干不净的,一双手倒是动了起来,在水里醉虾跳舞一样摩擦几下,就撩了起来。

沾在皮肤上的水落得到处是,他得意地向蔺南星抬了抬手,道:“嗯。”

蔺南星对这没规没矩的行为毫不在意,蔺韶光也这样子过,多半不是觉得玩水高兴,就是在炫耀自己手洗的干净。

虽然四岁以后的蔺韶光也没这么幼稚过了。

蔺南星目不斜视地从旁边拿了块布头出来,这回倒是没再让景裕自己擦手了,他隔着布头把醉鬼的手仔细擦了擦,又打开伤药替景裕涂手上的淤青。

景裕被伺候了,就又舒坦了,倨傲地眯起眼睛,道:“那块布头是你的?好粗糙。”

蔺南星飞快地给景裕糊上药,便带着物什站了起来。

“是擦桌子的布,白日臣刚用草木灰洗过,干净的。”

他和沐九如一人就一块专用的布,定然是不能给景裕用的,蔺南星理直气壮地答完景裕的问题,便带着手里的杂物又去了外间。

屋外再次传来一些琐碎而温馨的声音,也夹杂着两个郎君轻柔音色的窃窃私语。

景裕独自坐在里间的板凳上,脸上的表情如遭雷劈。

他只觉得自己的手上都好像沾满了油腥味,成为皇帝之后,他还从未受过如此的屈辱和怠慢!

啊啊啊!这该死的奴婢。

醉酒景裕在心中无能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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