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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共寝

“我不会听。”

他非常赞同系统的话。

【哼!】

系统气恼。

【既然不会听,请您没事别来找我。】

为了问泽遗浪费能量,说出去会被其他系统笑话死。

“气什么?”

问泽遗笑眯眯:“当我的系统多自在,什么事都不用做。”

他都没生气系统把他拉到书里当炮灰,他交个朋友,系统倒是管得比整个九州还宽。

系统关机才关到一半,听到他的话忍无可忍匆忙重启。

【宿主,您真是我带过最不省心的一届————】

系统的破防声戛然而止,问泽遗摸了下耳垂,适可而止地不继续逗它玩。

“师弟。”

兰山远看他愣愣的,慢声细语地关心:“是否需要再歇会?”

问泽遗的视线盯着两人身体相接触的部位,惊觉两人维持这动作很久了,忍住后退避嫌的念头。

反正他又不喜欢男的,没必要躲开。

都怪系统天天在他耳边念叨。

“大师兄,我想我们该先料理好魔尊的遗愿。”

问泽遗看向坐在角落,满脸灰败的宁康。

见到问泽遗走过来,宁康扑通跪倒在地,伶牙俐齿的人嘴唇哆嗦着,一言不发沉默着。

“你恨我吗?”问泽遗低下头。

他到底是杀了魔尊的人。

“我不恨您。”

“父亲走得不痛苦也不冤屈,他早已料到今日。”

宁康摇头:“只恨当时识人不清,错把沈六捡回家中。”

也恨他自己根骨极差,不能保护穹窿。

若不是问泽遗打招呼,那群修士不可能会轻而易举放过他这个在魔尊身边长大的孩子。

孰是孰非他分得清,就是眼下举目无亲,又不知前路在哪,原本就未知的未来蒙上更浓重的黑雾。

“我答应你父亲要庇佑你余生顺遂,定然会做到。”

“你方才应该也能听出,我与师兄都是持明宗的修士。”

问泽遗咙间的血腥味散去,语速快了些:“你若是愿意修仙,可以去持明宗内苦修,哪怕没有根骨,你也会比寻常人寿数更长。”

把宁康放在持明宗,无疑是保护他最好的办法。

“或是你不愿清修,寻离持明宗近的城镇扎根安家,持明宗亦会保护你直到你寿终正寝。”问泽遗将他扶起。

“宁康,你想选哪条路?”

青年重重呼吸,终于平复下心情。

“承蒙道长关切,可我不愿修仙,也不愿在某处扎根。”

他声音越来越大,却越来越哽咽:“我想同之前那般,走和父亲走过的路,去见更多的九州风光。”

他是魔养大的人,早就过不上普通人的日子了。

一人一魔曾走过锦绣山河,可凡人的寿命太短,魔的命数也早就到了尽头,他们的脚步还是太过于匆忙。

宁康想慢下来走,用短短百年丈量九州。

他明白父亲给予他的期望,可他更想追随着父亲的脚步随心而动。

“可九州之中并非全是乐土,南疆有苗蛊,西寰有凶兽,北境魔族动乱,就连中土仙门看似和乐,也常有摩擦。”

“你当真想好了?”

“我想好了。”

宁康坚定:“父亲曾说,自己的命数要自己负起责任,而非寄希望于天道或他人。”

“您不必受父亲所托为我的命数负责,就算下到阿鼻地狱,我也毫无怨言。”

父亲恶事做得太多,要是他在最深的地狱中孑然一身,宁康愿意随他而去。

“行,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劝了。”

问泽遗淡笑:“穹窿已逝,你便带着他的愿景努力活下去。”

“我依旧会履行承诺护佑你,只是我或许保护不了你太久。”

宁康的寿命有百年,可十年之后,他要么死在规则的重压下,要么已经离开书中的世界,回到曾经的生活里。

若是他成功了,真的要回去吗?

问泽遗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他在书外的世界举目无亲,是有三两好友,但他们也都有自己的生活。

他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师,却与他人缘分浅薄,未在谁的生活中不可或缺,而他自己的生活也乏善可陈。

真的非回去不可吗?

眼下还没到想这些的时候,毕竟他还有相当大的概率,会死在这个偏爱沈摧玉的世界里。

因为他是不被偏爱的炮灰

但不幸中的万幸,他的宗门、他的师兄仍然偏爱于他。

问泽遗摸出个灵石坠子递给宁康。

石坠莹白镌刻着振翅银雀,也是问泽遗长老腰牌上的图案。

“若是哪日遇到危险,石坠碎裂,我便会来护佑你。”

“多谢道长。”

宁康弄不清问泽遗在仙门的地位具体有多高,但能猜出来他是个极厉害的修士。

兰山远远远看着两人,看着问泽遗手中的石坠。

他眸光幽深。

将宁康送到巷口,问泽遗取了几件防身的低阶灵宝给他,随后同他道别:“路上顺遂。”

魔尊的法器被莳叶谷收走,但正道药修干不来强取豪夺之事,所以他们也折了笔堪称天价的灵石给宁康。

眼下宁康只需要低调行事,魔族和仙门都不会把他当成眼中钉看,他这辈子都手头宽裕。

宁康红着眼眶,朝问泽遗一拜:“多谢道长。”

父亲希望他好好活,往后的路,他会拼了命地往下走。

青年的背影被夕阳拖长,又随着渐渐远去,见不到踪迹。

等到宁康消失,问泽遗回到兰山远身边。

“真是情深义重。”

他感慨:“这世道对没修为的人素来苛刻,他这般勇气难能可贵。”

“你为何觉得,自己往后会庇佑不了他?”

兰山远攥紧袖中的手,面上却云淡风轻。

“因为天道对有修为的人,其实也未必宽容。”

问泽遗微愣,随后笑道:“一百年说长不长,可其中发生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在兰山远和其他修士眼里,他或许是天赋异禀的剑修。

可他和这个世界的多数人,在狗血小说中都成了几行不被需要的字。

“兴许我百年内飞升了,又或许有一日,我受重伤牵扯到之前的旧疾,真就醒不过来了。”

他说得轻飘飘,仿佛是在说个全然陌生的人。

放眼整个九州,很少有寿命到尽头陨落而死的剑修,多数剑修不是幸运地飞升,就是在和对手缠斗时受伤身亡。

以武犯禁、执剑胜天,终归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穹窿的遗愿也是八成剑修的遗愿,比起魔族,他更希望其他剑修能理解他————他们宁愿死在剑下,也不愿憋屈地躺在榻上闭眼。

“不会有那日。”

问泽遗微微睁大眼,侧目看向兰山远。

一枚墨色的玉坠躺在兰山远手心,玉龙蜿蜒于吊坠之中。

“这......”

显而易见,这是兰山远给他的护符。

但是玉符比石符贵重得多,灵石坠子问泽遗一天可以弄出几十条,但玉坠怕是兰山远自己都没几条。

甚至可能只有这一条。

“师兄突然给我护身符作甚?”

他不敢往下细想,脸没来由地发热。

他给宁康护身符是履行同穹窿的承诺,兰山远给他护身符,却没头没尾。

他不是没有根骨的宁康,也不需要其他人庇护。

“四师弟,持明宗与我永远在你身后。”兰山远语调温和,又不容置疑,“切勿说丧气话。”

原来是觉得他说自己会死于受重伤不妥,想给他底气鼓励他。

问泽遗释然。

的确,方才那席话对于把天地都不放在眼中的剑修来说,未免有些过于丧气。

“我是持明宗的副宗主,有医术高明的三师姐在,大师兄也不会放弃我。”

“方才是我不好。”

他认真检讨,小心接过吊坠。

玉坠上还有兰山远的余温,挂绳在风中摇晃,像是连接他和这个算不上熟悉的世界间的红线。

问泽遗没有把玉坠放在纳戒,而是鬼使神差地将其藏在袖中。

师兄给的玉坠,总归和其他灵宝不一样。

“时候也不早了,师兄,我们走吧。”

即将倾颓的红日斜阳落在他眼中,像落入深不见底又澄澈的镜泊内。

“好。”

兰山远面色缓和了许多,跟上问泽遗的脚步。

一到人群聚集的场所,两人便易容成寻常百姓模样。问泽遗本想像前些天一样带着兰山远回客栈,可走着走着,他的步子稍慢了下来,表情也变得古怪。

之前和兰山远的元神住一块,他只要了一间屋。

元神只是一团有些可爱的光球,和兰山远一样安静不好动,总是会落在床头柜或者书桌上的砚台边。

现在的兰山远是个没比他矮多少的大活人,总不能和他挤只能容下一人的床榻。

想到身后的兰山远对即将面临的情况浑然不知,问泽遗再次加快脚步。

左右也不是大事,那间客栈处在闹市住客向来不少,但总归不会全部厢房住满。

到时候给师兄要间最贵的厢房。

客栈内。

“客官,今日没有空着的厢房了。”

掌柜歉疚地查看着账册,抬起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问泽遗:......

兰山远还在后头,他脸上笑容未变:“我记得前些天还空了好些厢房。”

“今日怎会不剩了?”

掌柜赔笑:“客官有所不知,马上要过云水节了,所以住客会变得多些。”

云水节是个很小的节日,比不上西寰的燃月节,但南垣当地人也会庆祝一日。

“这不今个突然来了好些客人,怕就是来过节的。”

问泽遗顺着掌柜瞄的方向看去,险些没控制好面部表情。

这群正热络地谈天说地的住客,瞧着非常地眼熟。

哪怕这群年轻姑娘们女扮男装过,内在骨相却没更改,仔细看便能辨认出是莳叶谷的药修们。

离问泽遗最近的女修感觉到有人投来目光,看到是问泽遗,惊讶地微微张嘴。

在看到他身边的兰山远,女修的嘴张得更大了,旋即露出了然模样。

随即,她连忙顾及礼数,和问泽遗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

“问副......问公子。”

“原来几位是熟人。”

掌柜了然:“那各位商量下,兴许可以搭伙住?”

掌柜嗓门大,引得其他药修们也看了过来。

对上他们好奇探究的目光,问泽遗一言难尽。

这都是什么运气,这才分开没几个时辰,居然又能再碰到他们。

“我们这怕是不方便。”

洛芷参扮成的半大小子乐得看热闹,躲在铸月身后忍笑:“是吧,问公子?”

“的确。”问泽遗扬声客气回应。

他们没有和女修们抢一间屋的道理,莳叶谷男修少,与其和不熟的男修士拼着住,倒还不如他们二人睡一间屋。

掌柜不明所以:“那,那您二位还是住原先那间单人厢房?”

说厢房就是,还非得把两人住单人间说出来。

有莳叶谷的药修看着,他现在是走也走不得了。

嘴碎掌柜把水搅和得更浑,问泽遗硬着头皮看向兰山远,压低声:“兰兄,今晚恐怕得我们二人住一间厢房,你可愿意?”

客栈熙熙攘攘,多数药修没听清他说的话,但修为最高的铸月听得一清二楚。

洛芷参凑到铸月跟前,眨巴着大眼睛:“他们在说什么?”

铸月失笑,轻抚师妹的肩:“莫要妄议他人。”

“好。”洛芷参转了转眼珠,笑出小梨涡来,萌生出坏心思。

师姐不说,她可就要瞎猜问副宗主和兰宗主咬耳朵,是在说什么亲热话喽。

面对问泽遗的提议,兰山远自然不会拒绝。

他颔首表示同意,并且贴心地给他传音入密。

“我愿意的,只要有地方打坐即可。”

高阶修士一年不睡觉都行,所以屋里是一张床还是两张床,不会影响他们过夜。

还好师兄深明大义。

问泽遗想着,却没看到兰山远眼中一闪而过,颇为耐人寻味的情绪。

解决掉住店的麻烦,他们还不能丢了持明宗的礼数。既然又偶遇莳叶谷的修士,自然得上去打招呼。

铸月轻声劝着身后的小辈们举止规矩些,拱手无奈道:“他们在山里待得太久,难得出趟山门,所以闹着要在南垣过节。”

“我便寻了处客栈,打算暂住几日,没承想缘分竟如此巧妙。”

若是因为私事逗留南垣,莳叶谷的确难以借宿在其他宗门,而南垣城的大客栈就几家,恰好挑到同一家倒也不算离奇。

“兰宗主,问副宗主。”

她身后的小辈们眼中闪着好奇,但举止皆讨喜礼貌,轮流和二人问好。

“副宗主,您和宗主的关系可真好。”洛芷参笑嘻嘻的,“比我见过许多师兄弟都好。”

她语调天真可爱,可内里却是个一千多岁的人精。这话说得俏皮不显僭越,却是好多药修们想说但不敢说的话。

问泽遗本来和掌柜要了杯祛寒的姜茶在喝,被她的话呛得一咳嗽,恰好阵穿堂风吹过来。

“咳咳咳......这是自然。”

他轻咳了几声,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事。

可原本他身体就不好,一咳嗽就止不住,只能接着闷声喝水把咳意往下压。

铸月扫了眼话多的洛芷参,眼含警告,吓得后者缩回人群。

“她谷里待久了,有些没规矩。”

她摇了摇头,歉疚地看向问泽遗:“是否需要我为副宗主诊脉?”

“不用,我多喝些水就好了。”问泽遗连忙拒接。

他现在经脉还不稳,要是让铸月摸出魔性,麻烦就大了。

他说完,捂着嘴又咳了几声,眼尾都被咳得发红。

一只手搭在他背后顺着气,问泽遗浑身一激灵。

兰山远无奈地轻叹:“早些去歇下,咳喘还站着受风,很容易染肺病。”

他说话时语调稀松平常,一看便是关心问泽遗关心习惯了。

药修们叽叽咕咕地低语,到底是铸月在前头站着,年轻些的修士们才没敢太放肆。

被他一拍,问泽遗受到刺激反倒咳得更厉害了,几乎要咳出生理性的眼泪来。

师兄真是不知道他这行为有多容易引起误会。

不过想着兰山远素来和其他人若即若离的,愿意同他肢体接触,也算是把他当成关系亲近的师弟。

问泽遗心中宽慰。

最后,还是铸月给他解了围。

“兰公子说得对,二位还是先去休息为好。”

她吩咐了身后的修士几句,随后朝着问泽遗拱手:“我教徒儿去熬治咳喘的药,过一个时辰给问公子送过去。”

趁着寻常凡人还没注意到他们的对话,问泽遗现在只想赶紧回屋躺着。

“有劳您了。”

他朝着铸月抱拳,随后又咳得说不出话来。

兰山远帮他尽了礼数,拱手同药修们道别,扶着他缓步上了楼去。

“怎么咳得如此厉害?”他问问泽遗。

千言万语在心头,最后只汇成一句话。

“姜茶太辣了。”

问泽遗收敛了笑容,任由他扶着,闷声道。

师兄对他好,他总不能扫师兄的兴。

药修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清者自清。

看他这副委屈模样,兰山远失笑:“没事就好。”

没了冷风吹,问泽遗的咳嗽渐消,呼吸也变得匀称。

他侧目看着兰山远。

这本狗血文作者为了让主角受好欺负,给兰山远配的就是副亲善又纯良的清隽面容,长相几乎没有锋芒,显得他举手投足都十分正派。

与兰山远相比,他生得凤眼薄唇,本就是不亲人的模样,银发银眸又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不笑的时候,他真像个冷漠倨傲的反派。

哪怕修士们背地里称他长得再好看,真瞧见他,多数也是心中畏惧。

所以兰山远搀扶着他的画面,其实略微显得有些诡异。

还好这段路并不长,厢房的木门落下,两人的身影随之消失。

瞧见两人离开视线,莳叶谷的修士们才敢喘大气,兴奋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

“师姐。”

洛芷参给铸月传音,连传音都透露出兴奋来:“您说问副宗主只是咳喘,又不是伤着腿脚,兰宗主扶着他做甚?”

铸月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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