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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林中

应是兰山远打过招呼,所以宗门处少了迎接的修士,倒让问泽遗乐得清净。

距离两人上次缓步走在宗里其实也没隔很久。

但问泽遗倒觉得恍若隔世,或许是因为心境发生了变化。

路上偶遇的弟子们纷纷向两人行礼问好,看着问泽遗的眼神也同大半年前截然不同。

有仰慕,有敬畏,但少有鄙夷和恐惧。

他的风评已经转好六七成,持明宗的弟子们自然是最先对他态度改观的一批人。

一举一动不会遭人怀疑,不做惹人嫌麻烦精的感觉真好。

弟子们瞧见他们走得近,以为是副宗主和宗主在谈正事,问好后皆很识趣地离开。

可其实他们只是在闲谈而已。

“此次出行,师弟是否有新奇见闻?”

“称不上新奇,只是见到两个预料之外的孩子。”

提起丹阳,问泽遗没好气:“一个半路杀出来害我们跟丢了人,所幸他自己就是条线索。”

“至于还有个.......”他语调和缓了些,“估摸着是哪家不要的孩子,我见他窘迫,就顺手帮了把。”

他掐头去尾,删掉少年长得和兰山远有点像这茬,简要地说了事情经过。

兰山远轻笑:“师弟仁善,想必那少年也会将你的义举镌刻于心。”

“其实他的记忆被我洗了一部分,他并不知我的身份。”问泽遗被他夸得不好意思,扯了扯嘴角。

“他无与我同行的意愿,和修士扯上关系未必是好事。”

遗忘也未必是坏事。

兰山远沉默片刻。

“倒也是,还是师弟想得周全。”

他岔开话题:“这几日我寻到妖族大能,确认了拦住你们路的妖修少年身份。”

原来是靠着拜托妖族大能找到的,恐怕师兄为让他查得更顺利,还欠妖族个人情。

“辛苦师兄了。”

见问泽遗闷闷不乐,兰山远宽慰:“我三百年前救过白螣蛇一命,不过是他此次还我一恩,并未欠妖人情。”

“那少年来自苍雀一族,是族长燊烨的幼子,名唤赐翎。”

苍雀是神兽凤凰一脉的后裔,先天火灵根优渥,系南疆最显赫的大妖种族之一。

只是他们骄傲又避世,而且族中规矩森严,算是比较低调的妖族。

鸟雀类的妖多擅长射术,唯有赐翎颇有耍刀弄棍的本事,虽然举止娇纵稚拙,但能力千里挑一。

眼见着赐翎就要丰羽成人,燊烨需要他经受历练,才会把这般要紧的事交给他。

又因为放心不下宠爱的儿子,在听过前因后果后,他爽快同意了让人族暂且先带走赐翎。

毕竟他一个人在外游荡,还比不上在持明宗里头安全。

“他叫赐翎,那一开始他说的丹阳是谁?”

问泽遗好奇。

“是他的兄长,燊烨的三子,他与赐翎一母所出,二人关系甚好。”

问泽遗顿悟了。

应是当哥的不放心,在赐翎出家门时叮嘱过他,遇到危险就报上兄长的名姓,所以赐翎才说自己叫丹阳。

各个妖族规矩不一,苍雀一族不随父姓,而是靠占卜问卦决定新生儿的名姓,所以父兄和他名字天差地别也很正常。

苍雀虽然显贵却藏于深山,他兄长在家族中又并非掌权者,所以才导致持明宗查起来非常麻烦。

虽然赐翎这个名字在原书中依旧没出现过,但苍雀这个种族,却让问泽遗骤然警觉。

因为书中沈摧玉的坐骑就是只苍雀,叫做阿灼。

据他所知这只坐骑的戏份并不多,虽然是妖但没现出过人形,在书里的作用有二。

一是衬托出沈摧玉后期的风光。

因为苍雀羽生烈焰,振翅而过便是十万八千里,又是生性刚烈易怒,能够驯服他,让沈摧玉非常有排面。

二是当个沈摧玉强行玩户外口口时的工具鸟。

因为阿灼被沈摧玉捡到的时候已经痴了,按书里话说是他家人都死于火灾,他受到刺激变得呆呆傻傻,只会听沈摧玉的话。

他灵智混沌本质却还是妖,自己不会羞耻,却能恰到好处地能让兰山远感到万分羞耻。

问泽遗看多了原文后,闲着没事给配角和炮灰排了个惨度,阿灼能排得上前三,甚至在原主前面。

原主至少死之前没被当口口的道具,但阿灼当够道具后作者估摸着嫌他碍眼,又顺手放一把火,让凭着护主本能救沈摧玉的他葬身火海。

阿灼的至亲死在火里,阿灼自己最后也死在火里,真是杀人诛心。

这疯傻的理由和死的理由实在敷衍,苍雀是浴火而生的种族,哪有这般容易被火烧死。

既然确定了赐翎的种族,得去和问问看他家里有没有名字带灼的亲戚。

同是天涯沦落人,问泽遗对阿灼和他无辜被烧死的家人充满同情。

“师兄,我想见见他。”

“自然好,是你亲自带过来的人,理应由你亲自来问。”兰山远的面色温和,可问泽遗却没来由感觉到脊背凉飕飕的。

“眼下天色太晚,他已经让人带下去歇息,三师妹仿制禁药用的丹炉出了差错,也得明早才开。”

“师弟此去辛苦,养足精神后,等明早去问也不迟。”

“好。”

走着走着,他们已经走到处岔路口。

往左边走是镜湖,往右边走是万年松。

“引水珠已经差人送到你屋前,还有些当季能吃的灵果。”

“这是安神的明魄香。”

兰山远又摸出来一盒香:“你这些天每每给宗里传信都是三更半夜,想必是无心休息。”

“刚巧洛长老从南疆带了香,所以我临时起意给你拿了盒。”

盒子掩盖不住里头溢出的香味幽幽,光凭着入鼻温和的香气,问泽遗也能猜出这香的用料极好。

木盒雕刻精巧,上头有莳叶谷的徽记,用白蜂蜡制成的封口都未拆过,证实兰山远所言非虚。

之前在西寰给药修帮忙时,他学了好些医药的知识,如今算是派上用场。

明魄香的作用很简单,安神和引梦。

其实导致入睡着后频繁做梦算是副作用,但鉴于修士们都是群成百上前岁的老东西,多数都不会做梦了。

梦对他们非常奢侈,这也导致明魄香倍受高阶修士追捧。

“多谢师兄。”

虽然他其实不缺梦,甚至梦过于精彩,但还是接下了兰山远的好意。

“早些休息。”兰山远温温柔柔地收回手去,“已经很晚了。”

他们看似共处的时间不长,实际在宗门内晃晃悠悠有一个时辰。

很像在压马路。

问泽遗赶忙摒除乱七八糟的想法,冲着兰山远露出个笑:“师兄也是。”

意识到什么后,两人的行为突然好像都不太对劲了。

等到兰山远走远,问泽遗用意念呼唤系统。

【宿主,今天要查哪一段啊?】

系统打着哈欠开机。

它刚要弹出小说页面,被问泽遗连声制止。

一阵诡异的沉默。

先是系统忍不住了。

【宿主宿主,您有什么事?】

给问泽遗做系统,它进账积分少得可怜,压根不想浪费电量开机。

“对不起。”问泽遗真心实意道。

“是我错怪了你。”

【啊?】

系统眨巴着豆豆眼,无比呆滞。

宿主这是怎么了,和它道歉做什么?

【这......不太好吧。】

它后知后觉醒悟,扭捏地夹着机械音。

【您、您往后知错就改就好。】

宿主肯定是终于发现好好做任务才能活命,打算掰直自己痛改前非!

宿主这么聪明,又很厉害,要是按照它给的方案做,他们两个肯定能在三年内做大做强 。

一想到美好未来,系统幸福得直冒赛博泡泡,飘飘然关了机。

问泽遗轻出了一口气,往脚下看去。

镜湖清澈见底,借着旁边的长明灯,倒映出他的面容来。

表情诡异,凤目中晦暗不明。

之前是他狭隘了,总觉得444号系统疑神疑鬼,还振振有词说两个男的做不出什么。

质疑系统,理解系统。

现在看来,兰山远倒是没什么,觊觎师兄的竟然是他自己。

他不清楚自己是何时喜欢兰山远,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按理来说,他不会喜欢这般循规蹈矩的性格才是。

可也许有时候感情就是没道理。

炮灰觊觎主角听着就天理不容,要是让规则知道,免不了给他十八道过不去的雷劫。

而且兰山远只是照顾师弟,理当也不想把人照顾到床上。

怎么处理和兰山远的关系,他还得好好想想。

不管结果如何,他不想和兰山远闹僵关系,甚至兄弟阋墙。

夜风吹得他头脑清醒,原本沾床就睡的人躺在床上横竖睡不着。

一会散开的头发膈得慌,屋里温度热了,一开窗又风冷。

舒适的小筑突然变得比持明宗的天狱都难熬,让他坐卧不安。

问泽遗平日坐着都能睡着,疼得半死都能合眼。他清楚自己没那么矫情,八成是脑袋里挥之不去的兰山远在作祟。

铜镜中映出他发红的眼角。

问泽遗起身来,揉了揉额角乱发,将兰山远给的香点燃。

既然是师兄选的香,肯定不会出错。

昏沉的睡意袭来,问泽遗划灭长明灯,躺倒在床上。

万年松下。

兰山远的寝居灯火通明,他坐在桌边,缝补着剐蹭过的灯笼。

这顶灯笼朴素易碎,反复擦拭还是难免蹭灰刮纸,一盏才五文钱,基本上用个一两次就会废掉。

问泽遗也算穷过,所以在能省的地方不出意料地抠门。

哪怕放到家境尚可的人家,也很少会贪便宜去缝补灯笼,都是直接扔了省事。

兰山远的手法笨拙生涩,已经足够小心翼翼,却还是不慎将本就破碎的灯笼划出道口子。

眼中闪过丝戾气,他手上却不敢再继续动作。

兰山远捧起灯笼,收在设了三层封印的暗柜里。

满室长明灯未熄,亮堂得寻常人压根睡不着,他恍若未见地躺在床上。

镜湖内,明魄香的味道缭绕于暗室。

问泽遗睁开了眼。

远处霞光铺满天边,他脚下是粗粝的石阶。

正是上山的路。

有了之前的经验,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打量了下四周,吵吵闹闹的剑修,气鼓鼓的妖修,还有想插话却因嘴慢说不上话的术修。

他这是回到了两个时辰前?

“兰宗主!”

兰山远站在同之前一样的地方,应下修士们的话。

看似和之前一切相同,也没什么旖旎之处 。

可两人目光交汇,他在兰山远眼中看到的不是温润的笑。

而是炽热的欲念,比落日的灼红都要滚烫。

又要来了。

问泽遗心里没了不安,警觉过后反倒萌生隐隐的兴奋。

反正是在做梦。

看向其他修士时,兰山远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持明宗宗主,斯文有礼。

修士们早就累了,纷纷欢呼着离开。

丹阳,确切来说是谎称自己是丹阳的赐翎蹬着腿,也被匆忙拉走。

一瞬间,广阔的山道只剩下他们两人。

“师兄。”问泽遗喉结滚动,一如两个时辰前那般看向兰山远。

他很相信自己察言观色的能力,但依然害怕刚才那欲念是错觉。

就算在梦里,他也不敢想兰山远会这般热情。

兰山远不动,他也按兵不动。

而兰山远只是看着他,眼中平和。

“这回去,怎么了这么久?”

问泽遗没想到兰山远会问这话,微怔后道:“也没几日。”

“没几日?”

兰山远突然笑了,笑得让问泽遗觉得陌生又熟悉。

“可那是千丈巷,青楼柳巷之地极其危险。”

“你还带着来路不明的鸟妖回来。”

他这番话颇具攻击性,甚至里头暗含着占有欲,和他本人无害的长相形成强烈的违和感。

“师兄既然担心,当时为何不送我,后边也没给我寄书信?”

左右是个离谱的梦,问泽遗发觉这回他能控制自己言行,也就肆无忌惮地问了出来。

兰山远脸上笑容减淡,沉默不语。

问泽遗说出口时清楚自己的话带了气,想到眼前的人是大师兄,赶忙本能地搜刮起找补的话。

没等他想好,兰山远环住他的肩,一阵带着木灵力的劲风扑面而来。

问泽遗站在山道边缘处,又不设防备,恰好被风卷落入丛林之中。

只是风不打算伤他,他落下时竟然一点痛觉都没有。

但施风的人似乎不打算自保,兰山远摔得比他还重些,半靠在他的身上一声不吭。

小打小闹伤不到修士强盛的肉//体,可问泽遗还是着蹙眉扶起他:“师兄,你受伤......唔!”

他身后靠着百年巨木,脚下就是松软的草地,兰山远身上极淡的冷香扑鼻而来。

他的动作太过于猝不及防,让问的人瞳孔猛地缩紧,随后散大。

他的唇关被撬开了。

真正的兰山远循规蹈矩,可梦里的他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术修的力气一般没剑修大,但兰山远的指节压在他的胛骨上,居然能压得他肩胛发疼。

问泽遗象征性地挣扎了下,一片树叶被他们的动作带落,轻薄叶片恰好落在问泽遗的鼻梁上,带起丝丝瘙//痒。

他下意识轻咬了下兰山远的唇,可兰山远还是没松开的意思 。

身后的衣服发出撕裂的声音,血腥味让问泽遗不适地做吞咽动作。

他倒是不介意兰山远强吻他,只是这光天化日的还见血了,怎么整得要被强//暴似得。

兰山远的动作生涩粗暴,但隐隐有要变熟练的迹象,害得他小腹发热发酸。

要是在不停下,怕是待会他真得出丑。

迫不得已,问泽遗只能动用了几成内力推开兰山远。

他喘着粗气,抬手抹掉在嘴边的血丝,油然而出种羞耻感来。

“师兄,这还在外面呢。”他小声道。

“不好。”

他这是什么梦,把兰山远梦得个欲//求不满又患得患失。

太离谱了。

兰山远抿了抿唇边的血迹,对此不以为意。

“我知道。”

他跨坐在问泽遗身上,衣衫完好,脸上只是略微带了红。

而问泽遗身后的衣服已经被他扯得不成样,前边的衣服也乱糟糟的。

他本就容易上脸,现在整张脸红得不成样,眼中却还是意味不明,显得银兰的瞳孔分外剔透。

从兰山远浅色的瞳里瞧见自己的模样,问泽遗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每次都是他被拉拉扯扯的,兰山远倒是副随时能抽身事外的模样。

是兰山远先待他好,也是兰山远先动手动脚,率先招惹他。

哗啦一声,兰山远怔然看向左肩。

半边衣服被掀开,上头别着的玉珠玉扣尽数崩落,砸在问泽遗的腿边,落入青草地里。

宗主的衣服看似朴素,其实上头的巧思不少,要是不是在做梦,问泽遗也不敢乱动云绡,任由玉扣崩落碎开。

趁着他愣神,问泽遗心一横,长腿一伸,同兰山远的腿交叠在一起。

反正是兰山远先开始的。

而且梦醒之后,真正的兰山远什么都不会知道。

他动作小心又莽撞,丝毫没章法。

只是无意间触碰,兰山远脸色微变,终于不再是原本的端庄模样。

问泽遗呼吸愈发急促,暗暗吃惊。

兰山远虽然过于举止大胆,但至少脸色非常冷静,问泽遗原以为兰山远应该能比他把持住。

可现在看来,兰山远没比他好到哪去,甚至比他还要丢盔卸甲。

问泽遗又试探着动了动腿,兰山远搭着他手顿时僵住,面上完美的面具又裂开一角。

像是雪山融冰碎裂,露出下头藏不住的暖色。

垂眸,问泽遗露出个昳丽的笑,脸颊连着耳根染得绯红。

他本就长得好看,笑着攻击性很强,却也敛了真正的锋芒。

“本以为师兄举止端庄,克己复礼。”

他也是头次说这话,心里发慌导致声音极慢,反倒显得懒懒散散。

“兰山远,你比我还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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