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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顽疾

“这位公子的眼盲只是暂时的,过些日子可以复明。”

诊过脉后,魔修弯腰,战战兢兢和兰山远道。

“何时能痊愈?”

碍于问泽遗在场,兰山远的态度还算客气。

问泽遗缩在被子里动弹不得,只能睁着无神的双目,同情地看向魔族药修的方向。

突然变成盲人,他自然觉得不自在,可兰山远比他还要着急。

“老朽......老朽也不清楚。”

魔的头越来越低,不敢和兰山远对上视线。

他被施了术法记不住眼前两人的样貌,只知道是一人一魔。

怕是两位不世出的大能。

乱了套了,居然有人族大能逼着他来救高阶魔修。

“罢了。”问泽遗费劲地要起身。

“也不着急,能痊愈就行。”

见到他挪动身体,兰山远立刻变得紧张。他无暇顾及魔族药修,小心将他扶起。

“咳咳......”

小幅度的动作险些让问泽遗喘不上气,他小声咳嗽几声,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摩挲兰山远的手背,示意他自己一切安好。

兰山远冷漠扫了眼被晾在一旁的魔,老魔修立刻识趣地退到门外。

“师兄,别给魔修出难题了。”

浑身无力导致他讲话过于轻声细语,问泽遗自己听着都觉得别扭:“这都第三个了,怕是换第四个也不知道。”

“陪我歇会,别去找人。”

他身上的疲倦感很重,连躺着都不安稳,出了一身的汗。

“好。”兰山远小心翼翼揽着他,坐在床边。

“说起来,现在外头是几月了?”

问泽遗半躺着,靠着他的肩膀。

“十月。”

“比我想得要迟。”

银色长睫微敛,问泽遗诧异:“这就快到冷天了。”

他感知不到冷热,可光靠摸兰山远身上的衣服,也能猜出屋里温度很高。

“是。”

看他面上倦色愈发明显,兰山远将落下的被子盖在他身上。

“觉着困就先睡下。”

兰山远避开脆弱的关窍,拍着他的后背:“万事有我,别担心。”

问泽遗又起了打探持明宗近况的心思,眼皮却越来越沉。

他现在的精力还不如幼童,支撑不起过度思虑。

再度醒来时,兰山远依旧攥着他的手。

感觉到他的动作,兰山远的手紧了紧。

“我睡了多久。”

他的声音含糊,头阵阵钝痛。

“整一日。”

“好久。”

问泽遗懒懒仰躺,仍然不见复明的征兆。

“不算久。”

兰山远端着茶杯,轻描淡写:“喝过药再睡。”

依照他现在的身体,用碗喝都可能呛到水,只能一点点慢慢喂。

心头泛起酸涩,问泽遗抿着送到嘴边的药。

在这一日之前,兰山远已经等了他月余。

他的味觉和嗅觉只剩下一丁点,甚至尝不出药和水的区别。

他只知道药的温度,比兰山远手上的温度要高些。

清醒的时间一日比一日长,问泽遗反倒变得沉默了许多。

一来静养有利于康复,二来他的心情确实好不到哪去。

比失明更让他失落的,是原本灵巧的手不听使唤,他甚至没法做些手工活打发时间。

问泽遗总是将手放在被子上,让手指试探着艰难张合,试图从中收到一分半分的知觉。

哪怕双目失明,他也偶尔会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兰山远正给他梳头:“最近几日,魔域的天很好。”

“是吗?”问泽遗打起精神,回应兰山远的话。

“我记得魔域三日有两日都天气不好,这倒是难得。”

“等到你身体好些,我们可以出去看风景。”

兰山远将他的头发用发带束起。

想要丹药发挥作用,至少需要经脉能够流通。

所以被封住关窍后,就算神仙来了也只能生熬硬抗,灵丹妙药起不了作用。

“好。”问泽遗笑道。

“到时候,我请师兄去吃饭,我也想吃西南的百花酥了。”

不擅长找话题的兰山远已经尽力了。

他只是希望他心里好过些。

哪怕心情不好,问泽遗还是尽量让自己脸上多带些笑。

“嗯。”

见他笑了,兰山远蹙起的眉头才松开些。

给虚弱的伤患打理头发要格外小心,需要的时间也格外长。问泽遗的手百无聊赖,摸索到根晃悠悠的飘带。

他把玩着飘带,慢吞吞顺着飘带往上摸,摸到了兰山远的手臂。

术修们喜欢给身上缠布绕丝,应当是兰山远身上的饰品。

问泽遗的动作很慢很慢,颤抖着弯曲手指,将飘带收拢在手心,随后紧紧攥住。

只是攥了片刻,他的手又失了力,不受控制地松开飘带,重重垂下。

连片飘带都抓不住。

他心中隐隐失落。

兰山远看出他的心思,将飘带放在他手中,哄小孩似地帮他收拢手指。

“我知道你不好受,不用强撑着。”

问泽遗勉强能做到正常呼吸,兰山远怕接吻会导致虚弱的他昏迷,握住他的指尖,小心在他颊边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这是双很好看的手。

剑修们许多都不修边幅,可问泽遗爱护的手,所以手上永远很干净。

问泽遗的手指很长,平时灵活得像阆山翻飞的灵鸟,现在却僵硬似提线木偶,被握住都没半点反应。

“我不难过。”问泽遗脸上笑容淡了些。

“只是忙惯了,这才躺不住。”

兰山远没说话,只是静静陪着他。

因为虚弱而紊乱的思绪逐渐清晰,问泽遗也歇了打探外界的心思。

左右魔域之门未开,他和兰山远被困在魔域。

去想外面的事也只是干着急,倒不如安心养病。

兰山远说着让他别急,自己却时不时抓些高阶魔修过来看病,把魔修给吓破了胆。

一来二去,他倒是让些不安分的魔歇了作妖的心思,间接帮了魔尊的忙。

离冬日越近,讼夜越忙。

他偶尔会来看看问泽遗,但都逗留不久。一般说上两句玩笑话,就会被兰山远客气地“请”出去。

问泽遗闭着眼,都能想到兰山远见到讼夜的脸色有多差。

每次讼夜离开,兰山远都要坐在他的床头不肯走。

可讼夜这回帮了他们大忙,总不能真不让他过来。

又过去七日,问泽遗才勉勉强强能动腿。可他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手臂也没力气。

早上起来,问泽遗发现自己的腿知觉恢复三成,当即开始不老实。

“我要走路。”

“再养几天。”兰山远端起药碗,搅动着还有些烫的汤药。

问泽遗小幅度地动了动被子,示意他自己的腿很有劲。

可实际上他的动作弱得像是条风干的咸鱼,在油锅里微微鼓动。

“我就试试,这不还有师兄看......”

汤勺递到嘴边,问泽遗连忙噤声喝下药,接着抗议:“我能用碗喝。”

“你昨日喝药太快,呛到后咳得晕厥。”

兰山远又舀起一勺药。

他的动作很温柔,语气透却着冷意。

“昨日只是个意外。”问泽遗安静了些,耷拉着脑袋。

可他也就晕了半分钟。

“把药喝完,我扶你下床活动。”

良久,兰山远的语调软了些:“但你务必要留心腿脚。”

“好。”问泽遗这才有点精神。

喝完药,他将手吃力地搭住兰山远的肩,脚踩在地上轻飘飘,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问泽遗已经非常小心,可起身时一个重心不稳,膝盖还是磕在了床头的木柜上。

他看不见四周,差点撞倒木柜。

“小泽!”

兰山远赶忙给他借力,拖住他的手臂,稳定问泽遗的重心。

问泽遗头脑嗡嗡作响,好一会才回过劲。

他身上关窍堵着,身上一磕碰就是片青紫。

在膝盖淤血没好之前,兰山远怕是不会允许他下床了。

他倒是没事,兰山远被吓得够呛。

他阴沉着脸,就要把手无缚鸡之力的问泽遗搬回床上。

“依我看,师弟还需要休息。”

尝试以失败告终,问泽遗也心虚地不敢动弹,任由兰山远摆弄。

“对不起。”问泽遗小声道歉。

实在是头一次当盲人,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无妨。”

兰山远语调缓和:“有些事还需从长计议。”

就在此时,窗边传来了讼夜幸灾乐祸的声音。

“呦!让我看看谁几百岁还拿勺子喝药。”

确认过问泽遗死不了且在慢慢康复,而有问泽遗拦着的兰山远像是有绳子拴住的凶兽,也还算勉强能相处,讼夜的本性暴露无遗。

知道这个点兰山远在给问泽遗喂药,讼夜就想来凑热闹。

魔族心大,魔尊想着本就是自家宫殿,既然窗开着,里头总不能干私密事。

他一拍脑袋,不请自来了。

九州天资最好的剑修瘫痪在床,相好的术修不离不弃照顾残疾师弟.......

离了魔宫,哪里还能看到这种乐子。

声音未落,讼夜的脑袋出现在窗边:“问泽遗你个要相好喂饭的......”

他到嘴边的奚落话戛然而止。

只见兰山远和问泽遗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紧紧贴着靠在床边。兰山远身上的衣服穿得严实,但袖子却被揉皱了。

兰山远脸色倒还好,可对病人来说太剧烈的动作让问泽遗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失去视觉,他只能愠怒地看向窗户的方向,抓紧兰山远的手臂。

咕咚。

“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

讼夜咽了口口水,干笑着缩回脑袋:”你,你们继续。”

都病成这般了还开着窗做那事,未免也太饥渴了。

也不知道问泽遗能不能起来。

想了想,他又探出头,脸上的魔纹被吓得淡了两分。

“他怕是经不起折腾,兰宗主记得怜香惜玉。”

”滚......咳咳咳.....”

问泽遗气得直咳嗽,兰山远给他顺着气。

他微微侧目,面无表情看向讼夜。

兰山远空出来的手上,隐约泛着危险的荧光。

讼夜连连后退。

“我这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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