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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买单

说完,问泽遗飞快地低下头,只是看着杯中剩下薄薄一层的酒。

满室寂静。

正当问泽遗打算再喝点酒壮胆时,兰山远终于开了口。

他语调平静无波,迟疑又缓慢。

“我不说。”

气氛突然被打破,问泽遗疑惑地抬起头看他。

他想过兰山远会发好人卡,也想过兰山远会强调兄弟情深,希望两人回到普通师兄弟的关系。

或是最糟糕的,也不过兰山远吓得从此远离他。

可不说是什么意思?

好感无非是有或者没有,并非难回答的问题。

“为何不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放慢语调,试图让对面的醉鬼理解。

“不能说。”

兰山远有问必答,却答不到点上。

“说了,你会走。”

兰山远一字一句,声音很轻,也很慢。

问泽遗喜欢“兰山远”,可他还没彻底学好怎么做“兰山远”。

等到学会,他可以一直做“兰山远”,名正言顺待在问泽遗身边。

可现在,要是问泽遗现在知道他原本是什么样子,一定不能接受。

问泽遗确定兰山远真的醉了。

他见过醉鬼发疯,多数醉鬼宣泄情绪时或生气或难过,很少见到委屈巴巴又安静的醉鬼。

尤其这醉鬼还是平时温和正经的兰山远。

“我不会。”他心软了一瞬,“你从哪觉得我会走?”

兰山远轻轻摇了摇头,在问泽遗惊讶的目光中站起身,径直走到他跟前。

他的动作就如同没醉,可行为却反常得吓人。

喝醉的兰山远脸上全然没笑意,连刚才那点委屈也被收了回去。

他面上无悲无喜,像是失了活人气。分明与平时不同,却让问泽遗感到熟悉。

他垂眸看向问泽遗,没来由地道。

“都会走的。”

说着话时,兰山远一点也不悲伤,只是浑身透出堪称麻木的平静。

问泽遗怔愣。

他不知道兰山远经历过什么,才会从他的试探中,得出他会远离他的结论。

莫非是担心拒绝他后他因爱生恨,从此离经叛道,两人兄弟阋墙?

无论是这个结论,还是兰山远肯定的语气,让他感觉到不快。

不光他不了解兰山远,兰山远也还是不够了解他。

“兰山远,我不会走。”他仰头看向兰山远,“你是不信我?”

“我信你。”兰山远几乎是迅速回答。

他永远相信问泽遗。

“你要是信我,怎能问出这种问题。”

想到在市集时兰山远的表现,问泽遗头脑一热,冷着脸站起身来。

他的唇线下压,分明也是副冷淡表情,和兰山远的木然不同,暗含着怒意。

“兰山远,持明宗是我的家,你们是我的家人。”

兰山远定定看着他,眼中的光略微亮了些。

问泽遗闭了闭眼,压低声音:“就算给不出我想听的答案,我也不会远离你,更不可能离开持明宗。”

他苦笑,声音大了些:“你要是醉了更好,如果没醉,明早醒后大可以当今晚是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相处这么久,我也不清楚你真正的好恶,我们可以互相揣着明白,装作糊涂。”

毕竟兰山远惯会隐藏,他理当也很擅长处理这些事。

他问一句,不过求个无愧于心。

猝不及防地,他被紧紧抱住。

问泽遗睁大眼,看向兰山远的肩膀。

他确定自己没在发抖。

是兰山远在发抖。

“我没有瞒着你。”兰山远的呼吸急促。

“对不起。”

他想告诉问泽遗他是怎样的人。

可他没有喜好,哪怕装作对某样事物有兴趣,也很快会被敏感的问泽遗拆穿。

问泽遗如果想知道,他可以想办法去找一个。

问泽遗缓缓回抱住他,放软了语气:“是我不好,我太急了。”

这些天他心里确实压着气,可的确也不该和喝醉的兰山远赌气。

“可是师兄,你这不是拒绝我的意思。”他看着兰山远紧绷的手臂。

问泽遗头次知道,两个人拥抱能抱得这么紧。

兰山远瞧着斯文,可到底是和他体型相差不大的男子,和弱柳扶风搭不上边。

他的胸腔甚至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提问兰山远对他的态度,已经是在明示兰山远了。

就算是醉酒着,也不该在拒绝他时上演这一出。

“我不会拒绝你。”

兰山远像是真的醉死了,只能听懂一句话里的几个字。

问泽遗同他说话,像是在和深山中藏了千年的妖说话般,两人鸡同鸭讲。

“师兄,你听得懂我的话吗?”

问泽遗哭笑不得,拍了拍兰山远的背。

“松开些,我要喘不上气了。”

他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衣服撕裂的声音。

一个术修,手劲是真大。

兰山远不依不挠,一声不吭地耍起了酒疯,但是力道却恰到好处,堪堪只伤了一层外罩。

“你再这样,我真要亲你了。”

他不好丢开和兰山远,只得黑着脸威胁。

这话成效显著。

兰山远听闻,立刻松开手,还和他分开几寸距离。

问泽遗重重呼吸着新鲜空气,却有些失落。

兰山远果然还是接受不了.....

他还没开口,兰山远突然凑了过来。

两人唇瓣紧贴。

真是乱套了。

问泽遗的头脑一片空白,现实中的场景和曾经的梦境毫无分别。

兰山远喝得酒比他多得多,连带着他的唇齿充斥满醇厚的酒香,直直连着神经,通入本就晕沉的大脑之中。

他的手一颤,碰倒旁侧的酒盏。

酒盏中的茶与酒早已相融得难舍难分,倾倒在古朴的木桌上,晕染出一片潮湿。

酒精作祟,理智本就比平日溃散。

头昏脑胀之下,问泽遗随着梦中记忆,从本能地抗拒,到迎合起兰山远的动作。

甚至在兰山远手抓得太紧时,轻咬他的唇角以示警告。

反正以兰山远的修为,等到他醒酒,什么痕迹也留不下。

兰山远瞧着凶狠,实际上亲吻得非常小心,甚至可以算是乖巧,没什么激烈的舔咬动作。

只是他全程紧紧抱着问泽遗,仿佛一松手,眼前一个大活人就会消失不见。

等到他的动作不再似开始那般急躁,问泽遗也觉得略有些喘不过气。

两个没经过人事的连换气也不会,要不是修为高,怕是早都撑不住了。

兰山远亲的安分,可手上动作一点也不安分。

那双手巴不得当场撕开他的外衫,往里面探。

他将手横在两人中间,喘着气,尾音还带着餍足的暧昧。

“兰山远,你是疯了么?”

他不用看都知道背后衣料都被拽烂,要是就这般出去,怕是免不了惹人注意。

清楚自己也是共犯,问泽遗的语调很松快。

这话不是质问,说出来倒像是懒散的调情。

问泽遗半眯着星眸,随手脱掉穿不了的罩衣,将碎发别到耳后。

他并不打算要到兰山远的回答。

破了口的罩衣落在他手上,昏黄的光线照出兰山远深浅不一的瞳孔。

他的手指嵌入掌心,周身气场比两人亲吻前冷静得多。

像抓坏了东西低着头,却还是锲而不舍黏人的猫。

疯子?

兰山远抬起头,温和地看着问泽遗:“是。”

问泽遗噎住了。

遇到是不是变态这种问题,其实就不必有问必答了。

他边扎着凌乱的银色长发,边板着脸,试图同满脸坦荡的兰山远沟通:“你不是。”

疯子又不是个好词,不能安在兰山远身上。

“好。”兰山远点点头,乖乖地应了,“我不是。”

他会好好藏住的。

兰山远安静看着问泽遗,眼神看似平静,实则就如同探入里衣中的手。

原本就口干舌燥的问泽遗被盯着,身上又开始发热。

他还是身体差得不够彻底,遇到撩拨依旧会有反应。

问泽遗不好意思地别过目光,小声道:“师兄,你看我做什么。”

“还想亲。”

面对兰山远直白的言语,问泽遗深吸了一口气,脑袋嗡嗡作响。

他觉得自己被非礼了,可他没证据。

偏偏还是他给兰山远灌的酒。

心中的不快逐渐消散,涌入的是丝缕欣喜。

其实不用兰山远证明什么,眼下已经很清楚了。

兰山远是喜欢他的。

哪怕醉酒,也不会有人强吻和自己真正清白的师弟,把手往师弟衣服里探,完事了还要索吻。

非礼就非礼,他又不是不乐意。

得到结果的问泽遗犹豫了三秒,愉快接受了自己被兰山远非礼的事实。

“不可以亲。”嘴上微痛还没过去,他起了坏心思。

问泽遗一本正经道:“你又没和我说清楚,现在亲我,就是在当登徒子。”

幸亏醉了的兰山远脸皮瓷实得像持明宗的宗门大阵,连带着他也当了回厚脸皮。

兰山远看着他的眼睛。

同刚才不一样,这回他黯淡的眼中隐约带了光。

他声音发颤,像是欣喜,也像忐忑不安。

“喜欢的。”

“喜欢师弟。”

他慢吞吞说着,双颊上的酒意明显,又黏糊糊地抱上了问泽遗。

“兰山远,我又不跑。”问泽遗的心软乎乎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终究是觉得喊师兄羞耻,他轻声唤了他的名字。

听到他的话,兰山远面上的笑极不自然,像是因不习惯做这表情,所以做起来显得虚假。

却能真正看出,他是高兴的,比之前每次都高兴。

酒后吐真言,喝酒说的话也算数。

自然还是让兰山远亲到了。

只是问泽遗三令五申不让他扯衣服,这回的手比上次安分了许多。

兰山远没安全感,之前他就能感觉到,醉了之后尤为明显。

不管是梦还是现在,兰山远都喜欢拉扯他身上的饰品衣物,借此让自己心安。

察觉到兰山远明显起了反应,问泽遗这才制止他的动作。

“往后也不能扯衣服。”

分开后,问泽遗在他脸颊处安抚地亲了亲。

兰山远脸上是没消下去的欲色,他还想凑过去,却只是浅碰了下问泽遗的嘴唇。

“停下,乖。”

问泽遗喉结滚动,制止兰山远。

不能再继续了。

再继续,他怕就凭兰山远的热情程度,真能在酒楼里办起事。

只是在醉酒的时候通过心意,做有些事还是太快了些。

原本还想问在寻烟坊的幻觉和前些天的春梦,可兰山远醉得听不懂话,单是黏糊着他,问泽遗只得放弃。

“我去结账。”

他和兰山远终于分开:“付了钱就回来,不会太久的。”

兰山远这才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端庄地好似在开仙门大会,一点也看不出刚才做了什么不正经的事。

走出门,问泽遗在识海中轻声唤出系统。

“系统,如果书中角色性格巨变,他往后的路依旧会按照原作走吗?”

【唔,之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按理来说是的。】

【规则就是规则,不会因为谁而改变,您看您和原主性格天差地别,不也得继续承担原主的倒霉命数。】

即使知道答案,问泽遗还是心下一沉。

兰山远本身该走的剧情,不会因为他的性格改变而改变。

【宿主,您想问的是兰山远吧?】

系统一直跟着问泽遗,兰山远待问泽遗和旁人不同,它自然知道的比旁人更多。

联想到宿主这些天又是要留下又是频繁浏览原书中兰山远的戏份,它再蠢也该明白过来了。

“你知道什么?”

【他很奇怪,同宿主一样,脱离原本角色的既定轨迹。】

系统苦思冥想,原本就笨的智脑转得很慢。

【或许是书里的角色觉醒了意识,又或许他同宿主您一样,本身就不属于这里。】

可主系统让它来的时候,也没教过这些怎么处理这种麻烦。

【总之,他是个非常大的不可控因素,就像是软件里的病毒一般,如果宿主想留在这就是为他,我劝宿主慎重!】

它虽然笨,但胜在比其他系统直觉要好,能更快察觉到危险。

兰山远,非常危险。

“你说他是病毒?”

问泽遗的语调阴森森,吓得系统连忙解释。

【宿主,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宿主您现在和他好上,完全不合适啊。】

系统哭丧着脸。

【您强行改剧情虽然有成效,但是规则也在惩罚您,若是再加上勾搭主角受,您下回雷劫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如果说原书是循规蹈矩的程序,其实穿书者和觉醒的原书角色都算得上病毒。

问泽遗和兰山远两个病毒撞到一起,而且两人偏偏都不是安分的家伙,说不定会一起被规则惩罚。

出乎它的意料,问泽遗反应平淡。

“其实我们本来就没在一起。”

【哦,没在一起那就......没在一起?】

系统发出尖锐爆鸣。

那为什么刚刚俩人喝醉了酒,它突然就黑屏了?

“只是中间出了些差错。”

问泽遗丝毫不心虚。

不过是从他套话,变成被兰山远强吻而已。

今晚的事情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也让他确认了兰山远的态度。

可这并不能改变明日之后他们的关系。

不管兰山远真实想法如何,他既然在人前装出那副谦谦君子模样,目前的阶段,就暂时不适合谈情说爱。

而他也需要处理很多烂摊子,又得躲所谓规则的惩罚。

这些天待下来,问泽遗也算隐约触碰到了规则运行的逻辑。

规则看似强大到无法抵抗,其实非常死板、机械。

他只要不明着承认自己想作乱,原书规则就最多只能趁着雷劫或者借魔性给他使绊子。

否则就他之前那些旖旎的梦,和兰山远逾矩的举动,早该受到极重的惩罚。

问泽遗做事很少畏手畏脚,但面对从未有过的感情,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只要知道兰山远和他想法一样,这就足够了。

问泽遗有自信,他们终究会都活下来,并且走到一起。

【.....这不就是偷情吗?】

系统听完,忍不住吐槽。

不过仔细一想,这阳奉阴违的办法还真可能有用。

“算不上。”问泽遗边顺着楼梯往下走,边纠正,“今天只是酒后乱事,往后只要不喝酒,我和他还是单纯的师兄弟。”

至少最近,他是不敢让兰山远喝酒了。

喝完酒太热情也不是好事,本来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总不能真和醉鬼乱来。

【宿主,你自己相信吗?】

系统麻木。

感觉宿主是那种晚上很高兴和兰山远睡完,早起还能睁眼说瞎说和他哥俩好的人。

看来它得再去借几本某点文,给自己洗脑一下了。

【我是劝不动您,但是我觉得您还是好好想想,兰山远究竟是穿进来的,还是原本就属于书里。】

要是原住民也就罢了,如果是其他穿书者,保不准和问泽遗的任务冲突。

虽然目前来看兰山远超爱,但是往后的事,谁能说清楚?

“行。”问泽遗勉强正色。

他其实不太在乎,只要他自始至终认识的兰山远是一个人就行。

问泽遗喜欢坦诚,却也明白兰山远如他一样,总有不方便开口的秘密。

比起他去查,他更希望兰山远能在恰好的时候,亲口和他去说。

至于兰山远知不知道他的身份,问泽遗倒是很好奇。

大抵是知道的?

不过只要不伤感情,眼下他可以装作不知道,继续陪着兰山远演。

“多谢提醒,你先关机吧,我得动作快些。”

再不走,他放心不下屋里的醉鬼。

系统的豆豆眼往上翻,没好气地关了机。

真讨厌!

问泽遗利落付了钱,连找的碎钱都没要,飞快地去了二楼。

他来回不过半刻,兰山远也同他走时一般安分。

见到他来,他杏眼眨了眨,全神贯注地看着问泽遗。

“师兄,走了。”

他身上的罩衣已经不能穿了,问泽遗只能把它好好收在纳戒,等着往后再拿来打趣兰山远。

他没穿外罩显得奇怪,身上沾了酒液的兰山远也没好到哪去。

“师兄,我们施个隐身咒吧?”

兰山远跟着他,闻言微微歪头,似是没听懂他的意思。

“隐身咒。”

问泽遗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兰山远听懂了。

术修施咒都是本能,他只是轻轻抬手,两人身影便消失在黑夜中。

“术修就是好,醉成这样还能施咒。”

问泽遗嘀咕了句,扶了要撞在他背上的兰山远一把,开始在附近寻找可以落脚的客栈。

兰山远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身上酒香缭绕,脚步稳稳当当。

很快,问泽遗寻了家瞧着还算好的客栈。

他慢腾腾跨过门槛,后面兰山远也有样学样,慢吞吞跨了过去。

掌柜的被突然出现的两人吓了一跳,但南疆这地方怪事多,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二位这是住一间屋?”

他诡异地看着兰山远袖口的不明水渍,和问泽遗尚且略微发红的脸。

上回见到一前一后粘得这么紧的,不是急色的情郎,就是南疆赶尸人领的活尸。

问泽遗嗯声,冷着脸付了房钱,及时止住掌柜想入非非。

说多错多,反正明天离开后,谁也不知道持明宗的宗主和副宗主晚上做过什么。

手上被塞了什么,问泽遗动作顿了顿,无奈地给兰山远又塞了回去。

“不用你付钱。”

兰山远捏着钱袋,又是慢吞吞收起来。

这下掌柜好奇的眼神藏也藏不住了。

见过吃饭抢着买单的,断袖出来客栈寻乐,居然也会抢着付钱?

“师兄,我们走了。”

问泽遗懒得理掌柜,领着兰山远就往楼上走。

居然还是师兄弟。

掌柜的嘴巴张得大大,变成了圆形。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下回再也不灌你酒了。”

走到楼梯拐角,问泽遗拉着兰山远的手,轻声嘀咕。

弄得一身火,消都消不下去。

他顾着看路,没瞧见兰山远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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