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在大漠边缘,每逢春季,嬴顺城的天比别的地方热得更快。
虽然没有兰山远管着,可问泽遗却还是自觉地没和杨家弟子一样,着急换上轻薄的衣衫。
几场带细沙的风卷着花粉吹来,倒霉的他连呛了两次,选择识趣地闭门不出。
他伏在案边,挨个给在原文中有名姓的仙门和世家寄去信。
自然不能直接说他们在书里的凄惨下场,问泽遗信中写得含糊,只说是得了感知,有异常的天相。
感知这说法玄之又玄,可以用来完美搪塞各种解释不清的现象,并且让三族修士全盘接受。
而各家长老收到信后也没敢怠慢,纷纷打起十成警惕。
如此相信问泽遗,一来是因问泽遗近日虽然依旧神出鬼没,可性子较之以前冷静稳重了许多。
他俨然已经是持明宗的另一根顶梁柱,压根不像是会乱寄信胡闹的模样。
二来还有杨家人替他作证。
杨诉性子闷了些,可杨夫人口齿伶俐得很,而且还好四处走动广结朋友。
她把问泽遗救了她长子的事添油加醋传遍小半个修真界,又给问泽遗的信添了几分可信度。
“问副宗主行得是大善事,他怕是离飞升不远了!”提到问泽遗,她言语间全是感激。
不消几日,盖过印后用术法封住的信件雪片般飞向问泽遗。
各大宗门表示这几年会小心谨慎,留意问泽遗提及过的修士,保护好自家弟子,远离奸邪小人。
翻阅过后,问泽遗将信件尽数销毁,把目光投向手中的面具。
鬼面在魔域中沾了血,因为当时没来得及清洗,干涸的血迹已经透过漆层渗入表面,没法擦拭干净。
闲暇时,问泽遗会修改面具打发时间。
他削去面具脏污破损的部位,将其改得更薄,再重新一点点上漆。
经过处理的面具面容和之前有出入,但八成相似也足够让沈摧玉一眼认出,并且感到畏惧。
地图上显示,沈摧玉今日下午就会到嬴顺城。
他提早叮嘱过杨素看好儿子,所以杨隶之的屋子外再次围上一大圈人,各个拿着刀枪棍棒严阵以待。
今日下着蒙蒙细雨,宜办白事。可因为杨隶之生龙活虎,原书中悲伤的氛围一扫而空。
膳房内白雾缭绕飘着麦香,家丁们面上也很轻松,有说有笑。
不知杨馥之说了什么笑话,问泽遗路过时能听到屋里传出兄妹俩的笑声,还有杨夫人打趣的声音。
真好。
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他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在院落中。
问泽遗用商贾们行走各处常穿的麻袍把身上蒙的严严实实,过往路人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略微苍白的薄唇。
兰山远留在他身上的灵气已经消散,可预想中手脚处的不适并未传来。
雨天没有挟沙的风,倒是让他的胸腔轻松了许多。
沈摧玉要跌跌撞撞走一天的路,于他来说只需要一眨眼。
有兰山远给的地图,问泽遗不费吹灰之力,在距离嬴顺城九里外找到了沈摧玉。
他正一脚深一脚浅往前走着,沙漠中的雨水稀薄,恰好能润一润他干裂的嘴唇,又不吹得他风寒感冒。
真是恰到好处的一天。
问泽遗落到高处,坐在颗干枯的歪脖子树上,刚好能从上往下俯瞰到沈摧玉。
手脚失衡,双目发散......沈摧玉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剩下的体力不足以支撑他到嬴顺城。
就在这时,沈摧玉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自然不是为了等死。
像是下定什么决心,沈摧玉从干瘪的包袱内掏出一枚丹药。
丹药太小,问泽遗看不真切。
他从树上翻身跃下,施了个隐身的术法,宛若游蛇般甚至鬼不觉地接近了沈摧玉。
这才多久没见,沈摧玉居然到练气后期了。
问泽遗脸色微沉。
沈摧玉从魔域被扔出来时身受重伤,修炼速度不可能这么快。
估计又是哪个倒霉蛋在无形之中,给他提供了助力。
离得足够近,他终于看清沈摧玉手中的丹药。
二品的凝神丹,作用是段时间内补充气力。
对修士来说很差的丹药,可对现在的沈摧玉来说,怕是把一身行头卖了都买不起。
沈摧玉只是不舍了片刻,便一咬牙将丹药干咽下去。
他的眼中渐渐有了光,发软的脊背也挺直起来,落下的步子稳健有力。
趁着药效,他快步朝着前方走去。
为了确信自己没看错,问泽遗拿出兰山远给的纳戒,想翻找凝神丹出来对比。
费劲寻了会,终于从犄角旮旯找出来一大袋八品凝神丹。
凝神丹是救急用的丹药,有亏气血的副作用,吃多了还容易亏肾气。
所以兰山远还把封印用的符咒当封条贴在袋子上,提醒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确认过丹药品类,问泽遗收好凝神丹,如影随形地跟在沈摧玉身后。
沈摧玉灵根着实优秀,到底比寻常低阶修士机警,时不时就往回看,却什么都看不到。
他一阵心慌,尝试用意识和天道沟通。
从魔域回来后,天道就变得很奇怪。
对他更加冷漠,冷漠到让沈摧玉心慌。
可与此同时,他也在给予他指引,让他获得机缘。
“.......”
果不其然,“天道”压根不理睬他。
他无法,只能让脚步越来越快。开裂的脚底渗出鲜血来,落在沙地上触目惊心。
问泽遗不喜欢血腥味,脚步稍微慢了些。
等到沈摧玉饥渴交迫到达嬴顺城,问泽遗已经在后面喝完了两壶水。
杨家离嬴顺城门不远,问泽遗落回檐上,看着沈摧玉直挺挺朝杨家的黑漆木大门走去。
目标明确,行为直接。
像极了他曾经在新闻里看到过的碰瓷的老大爷。
眼底暗含笑意,问泽遗矫捷落入一边的巷内。
凝神丹的药效有半日,沈摧玉身上的药效明明还没过,却还是像被抽了根,在离杨家大门两米远处,直挺挺地倒下。
他的脸上还带着不甘和难过,配上英俊又狼狈的面容,倒真是唬人。
天道不明目张胆给沈摧玉塞机缘,现在居然要靠他自己“争取”了。
骨气是没了,演技精进不少啊。
问泽遗咋舌,摸了摸鼻子。
原书中此刻杨家在吊丧,门外飘散着纸钱雨,门里男女老少哭声震天,能显得沈摧玉的境地更加落魄。
可眼下杨家里头热热闹闹吃着家宴,杨隶之和其他仙家子下着棋,杨馥之养的狸奴脖子上挂了红绸,端上桌的鱼和肉都得是红烧糖醋提过色。
沈摧玉贸然一倒,只剩下煞风景,若是遇到脾气不好的大户,给赶出去都有可能。
守在门口的家丁原本有说有笑,瞧见突然有个少年晕在自家门口,齐齐愣了神。
“这......”
他们交换着眼神,都不想进去通报扫兴。
可家主说过,要宽厚待人。
最终,一个耳根子软的拗不过,骂了句晦气,不情不愿地开门进去。
沈摧玉忍住面上喜色,低低呻//吟了一声。
因为屡屡受挫,他长得比书中所写矮些,可在男子中依旧算得上身材高大,这幅模样颇为滑稽。
机会来了。
问泽遗双指并拢,夹起一张符咒。
趁着另个守门的家丁揉眼睛,原本躺在地上的沈摧玉凭空消失。
“啊?”
门口的家丁不明所以,可又不好随意走动。他只能盯着那块空地看,生生盯出斗鸡眼来。
“你干什么!”
暗巷深不见底,诡计落空的沈摧玉费劲要挣开问泽遗,可惜于事无补。
“我看你气挺足。”戴着鬼面的问泽遗笑吟吟,“刚才倒人家门口,倒是虚得似要见阎王。”
听到他的声音,沈摧玉如遭雷击。
问泽遗适时松开摁着他头的手,嫌弃地拍了拍身上的灰:“脏死了。”
白皙的指节蒙了脏污,又被迅速擦除。
“又是你!”
沈摧玉失声,脸色刷地白了,嘴唇不自觉地颤抖着,一时间也不敢挣扎。
“家主,刚刚真有个小子倒在这!”
“是,就是眨眼间不见了......”
不远处隐约传来家丁们七嘴八舌的声音,两人互相作证,表示自己没有胡来。
杨诉今日心情很好,没把白跑一趟这事放在心上。
而且问副宗主说过今天会出怪事,那就啥事都不奇怪。
“罢了,兴许是自己起来了,倒省得我们帮助,也算是好事一桩。”杨诉乐呵呵的。
“你们做得很好,今日家宴,切记别放闲杂人等入内。”
“是!”家丁们雄赳赳气昂昂。
一来一回,算是彻底断了沈摧玉碰瓷的念头。
看着他眼中一寸寸灰败,问泽遗觉得好笑:“既然假摔,就该想到可能会失败。”
他可从来没干涉过沈摧玉凭本事干活,是沈摧玉自己总喜欢投机取巧,给别人惹麻烦。
杨家也不是傻子,就算过得了他这关,也不一定能过府上药修的眼睛。
“你为何总是阻拦我?”沈摧玉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声音却只能放得很低,气焰弱了九分。
应当是被问泽遗揍怕了,知道逃不掉,总算学得聪明。
“我和你分明无冤无仇。”
“是啊,无冤无仇。”问泽遗嗤笑,鬼面愈发阴森,“前些天才在魔域刺我,现在倒是忘得快。”
“我没送你见阎王,都已经很客气了。”
“可......”
沈摧玉还想反驳。
可事后,问泽遗把他整得非常惨,他们已经扯平了。
而且还有个人帮问泽遗......那人是谁来着?
记忆再次断片,沈摧玉咬着后槽牙神情恍惚,不敢说出反驳的话。
“这不公平。”
憋了半天,他喃喃自语。
分明是理当给他的机缘,为什么总被人几次三番掠夺。
问泽遗也不惯着他,劈手夺过沈摧玉的包裹,露出里面血淋淋的马肉。
“八日前有一群商人好心救了你,还把你带你去绿洲。”
“可你趁着夜深人静抢走他们领头的马,还把马分肉吃,因为带不了太多,把大半匹都抛尸荒野。”
问泽遗声音平静,面色逐渐变冷。
“你觉得你这么做,对他们就公平?”
“你监视我?”沈摧玉呼吸急促。
“可他们是商队,不差一匹马。”
“或许平日不差。”
马肉已经有些腥臭,问泽遗忍着恶心将其包好放在地上,用脚拨弄开。
“可那是西寰大漠,骆驼进去都出不来。”
商队在沙漠迷路七日,险些就回不去。
若非他察觉到不对,及时联系生意遍布九州四方的淬羽山庄帮忙,而容素的动作也足够快,可能那十来人和他们身后的一家老小,都会葬送在沈摧玉所谓自保的手段下。
沈摧玉分明可以和商队一起离开沙漠,只是脚程慢一些。
可他就是等不及,选择了最自私的“自保”手段,成为戕害凡人的刽子手。
好个卸磨杀驴,骑着马跑了一路,最后还把马杀了。
沈摧玉究竟是被规则纵容成这般还是天性如此,问泽遗不得而知,也没兴趣知道。
他不是来拯救沈摧玉的。
“你要这般理解,我无话可说。”
沈摧玉无法反驳,只能选择沉默。
“那就别说了。”问泽遗微微扬起脸,恰好露出唇线。
他微笑道:“看你行进的轨迹,是要往中土走?”
“为了赶时间能不顾别人的性命,不如我帮你一把,助你走得快些。”
沈摧玉顿感不妙,警惕地看向问泽遗。
还没等他做出防御的阵仗,问泽遗侧身利落一脚过去,将他踹入隐藏的传送阵。
“送你去下一片离中土更近的地域,不谢。”
问泽遗将发臭的马肉也一起丢过去。
“你且记得。”他居高临下,看向倒在地上的沈摧玉。
“若是再干损人利己之事,我们下回还能再见。”
“你害人多少,我还到你身上多少。”
语必,他一脚踩在沈摧玉的小腹处,离命根子只有一寸距离。
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
让沈摧玉误以为他只是单纯看不惯他的作风,一定程度上能让沈摧玉有所忌惮,在拿别人当垫脚石之前三思而后行,考虑损人利己的后果。
果不其然,沈摧玉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惧。他浑身紧绷着,唯恐他会再来一脚。
可问泽遗已经收回腿。
......幸亏遇到的是他,不是那人。
若是那人,怕是真会折磨他,不会打得这般痛快。
剧痛之下,脑海中冒出荒谬的想法。
那人究竟是谁?
让他最恐惧的人,沈摧玉想不起来了。
问泽遗只看到他疼得冷汗涔涔,不知他的心思。
“安心去吧。”问泽遗轻笑。
送你酒泽深处,那里水源充足,也有让你果腹的食物。”
“想必你肯定会喜欢这份我恩赐的机缘。”
可惜沼泽里的水全是泥浆水,食物也是连苍雀都不肯下嘴的爬虫。
不过既然是沈摧玉,肯定能屈能伸,为了活下去都能接受。
可惜他的术法实在有点三脚猫,只能委屈沈摧玉在传送途中受点苦头,再摔碎几根肋骨了。
希望酒泽的水蛭也喜欢一身伤的沈摧玉和腐烂的马肉。
“不————”
沈摧玉瞪大眼,不甘地嘶吼着。
他没来得及说完,银蓝色的法阵光芒大盛。
衣衫褴褛的少年转瞬消失在阵中,只剩下余音回荡。
送走沈摧玉,问泽遗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叫出系统,查看乱码的原作。
嬴顺杨家人的名字已经非常顺利的消失了,而沈摧玉的名字稍微黯淡了一些。
与此同时,覆盖在“沈摧玉”几字上的气,在朝着“问泽遗”流动。
只是很细微的流动,但确实有变化。
合上原书,问泽遗又打开地图。
确认沈摧玉已经在沼泽享受随时有水喝,有肉吃的生活,问泽遗心情变得更好了。
折磨沈摧玉让他长记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把沈摧玉传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才方便他看沈摧玉的行进方向,好做下一步准备。
与此同时,有了防备的各家宗门只会让沈摧玉更难得手。
好心情自然不能多留给沈摧玉,他闭上眼探了下自己的元神,想去骚扰兰山远。
元神寄托的本能更多,没有问泽遗看管的元神喜欢贴着兰山远,还有带了兰山远灵气的任何物件。
一般这个点,师兄正在桌边看书,留着自己的元神陪问泽遗留下的一小团玩。
可今日情况不太对。
他看不见师兄,只能看到师兄的元神。
看清兰山远卧房的情况,问泽遗僵在原地,脸上臊得慌。
因为熟悉对方的灵气,两团元神竟然黏黏糊糊融在了一起。
银蓝色的小球已经塞进墨色元神里头,而师兄也没管他的元神,本体不知所终。
场面有些不可控,他赶紧控制自己的元神和兰山远的分开。
“师兄。”他赶忙划了张符,压低声音和对面告状,“管管你的元神。”
他自知这话不太地道,因为明显是他离宗太远,导致自己的元神不受控制先起的头,稀里糊涂往人家身上钻。
兰山远的元神只是默许了而已。
哄元神哄到让他的元神钻到自己身体里,兰山远分出来的元神可谓牺牲极大。
但他说得足够理直气壮,对面的兰山远沉默半晌。
“好。”他声音夹杂着风声,像是在野外,“是我今日不在宗门,才没多注意。”
听到兰山远道歉,本就心虚的问泽遗愈发心虚:“.....其实也有我的问题。”
他岔开话题:“师兄今日是在哪?”
兰山远也没告诉他这几天要出门。
以往他分明都会说。
“我也在嬴顺,有宗务要办。”
“要紧吗?”问泽遗顾不得惊喜兰山远也在嬴顺,语调变得严肃。
值得兰山远亲自跑一趟的宗务,怕不是轻松活。
“不要紧,原本也可以不来。”兰山远轻笑,“只是想见小泽,所以就没推拒。”
他说得过于直白,问泽遗耳根红透了,轻轻嗯声。
兰山远接着道:“应当能提早办好,过两个时辰来寻你。”
“师兄太辛苦了。”
问泽遗直觉今日的一切太巧,但想法只是转瞬即逝:“我不急,到时候来找师兄。”
“不用,我来杨家找师弟。”
“可别。”一想到杨馥之意味深长的笑,问泽遗寒毛倒竖。
姑娘们的想象力丰富,他可不想几月后瞧见什么“兰宗主不远千里上门追人”“问副宗主出逃大漠被带走”的恐怖故事。
“我会易容。”兰山远不急不缓,“确实是宗务没准信,怕师弟来了又枯等。”
这理由挑不出毛病,问泽遗也只能答应:“行,我们晚上出去吃。”
呆在杨家太惹眼,他想吃顿安宁饭。
说好之后,问泽遗找了处凉快的茶馆听了场还算有趣的说书,吃了几块能噎死人的糕饼。
掐着时间还差一点,他准时蹲守在去杨家的必经之路上。
斯斯文文的白衣书生路过,身上只有微弱的灵气。
问泽遗眼前一亮,趁着四下无人,猛地将人拉到巷子里。
书生也没半点反抗的意思,见到他的一瞬间,原本冷漠的脸上带了笑。
“不许动,劫色!”
问泽遗戴上面具,鬼面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
书生定定看着他,一只瞳色变浅,眉心出现血红色的印迹。
他没说话,只是揭开问泽遗的面具,露出凶神恶煞鬼面底下昳丽的面容。
随后,他捧着问泽遗的脸径直亲了上去。
并不是轻吻,而是带了些攻击性,想要撬开问泽遗的唇关。
面具被他整个摘下,拿在手中。经过兰山远一闹,原本可怖诡谲的面容居然显出几分笑意来。
“停,怎么还让你先劫色了......”
眼见兰山远不按套路走,问泽遗瞬间演不下去,手忙脚乱支起结界,趁着换气的时候抗议。
“不讲武德。”
兰山远微低下头,将自己脖颈处严严实实的衣料往下拉,露出一个拙劣的术法印迹。
分明是他动下手指就能轻易碎裂的印迹,可在小心呵护下依旧完好。
可因为刚才亲得太厉害,导致印迹摇摇欲坠,濒临破碎,正在不受控地闪烁着光。
见此情景,问泽遗的呼吸愈发急促。
兰山远的杏眼中带着希冀,邀功似地带着他的手往后背处去。
“它没碎掉,我把它保护好了。”
问泽遗的手触碰到肌肤的一瞬,印迹承受不住,瞬间碎裂。
“师兄,它现在碎了。”问泽遗小声道。
“抱歉。”
兰山远在他脖颈边碰了下,解开他身上的锁阳咒。
“我可以教师弟,如何下我挣脱不得的术法。”
他贴着问泽遗的耳廓,轻声开口:“等到今晚,师弟可以再添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