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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直面

兰山远不轻不重看了眼问泽遗,眼中带着无可奈何。

误以为问泽遗吃瘪,尘堰还以为兰山远向着他,心中再度涌起希望。

“找师兄倒也没要紧事。”

他清了清嗓子:“虽然我已不是掌事,但好歹也是长老,就想着开山时我也该在场。”

“这......”

兰山远面露难色。

尘堰的想法正中问泽遗下怀,他巴不得尘堰和沈摧玉产生交集。

可他还是面露不赞,故意抢答:“师兄身体虚弱,还是先养病为好。”

碍于兰山远在,尘堰欲发作却最终忍气吞声,尽量和善地看向问泽遗:“我也只是想去瞧瞧好苗子,不会耽误养病。”

“二师弟若是执意要来,也并非不可。”

兰山远默契地和问泽遗唱着双簧:“但还是身体要紧。”

“届时,我会让心细的修士多注意着二师弟。”

尘堰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是被监视了,喜出望外:“多谢宗主!”

目的达到,他越看问泽遗越扎眼,索性作出副虚弱模样:“我这两日身子确实不好,实在是劳烦宗主和四师弟百忙中跑一趟。”

“我送二位离开。”

兰山远往后退了半步:“就不必送了,你安心养病。”

“应当送的。”

尘堰假模假样起身,就要迎兰山远出去。

“我们当了几百年师兄弟,何苦在意这些虚礼。”

问泽遗看不下去他惺惺作态,也拿出十成演技要去扶尘堰起身。

他叹了口气。

“若是二师兄非要送,我得照看好二师兄,过会还得把你送回来。”

问泽遗最近好吃好喝养着,动弹得少,这导致他手关节稍微一动就发出嘎吱响声。

他笑容里透着凉薄,比起关怀更像是威胁。

尘堰脸色难看得紧,可碍于身体不适,只能狼狈往后退去。

“四师弟。”

眼见着问泽遗的手离尘堰只有一寸远,兰山远终于忍不住了。

他沉声警告问泽遗:“适可而止。”

“是。”

意识到自己玩过头,问泽遗讪讪收回手,又站到了兰山远身后。

“出去等我。”

兰山远身上的压迫感转瞬即逝,又变成和风细雨。

“好。”

正好问泽遗也嫌里头闷得慌,他瞥了眼尘堰,转身离开阴暗潮湿的卧房。

“真是不像话。”

尘堰心有余悸,压着火气骂了句,却不敢指名道姓。

兰山远的魂魄像是跟着问泽遗走了,对尘堰的话心不在焉。

“大师兄,四师弟他.....”

尘堰以为他不表示就是认同,还想趁机说问泽遗的坏话,被兰山远径直打断。

“安心养病。”

不顾尘堰的挽留,他径直离开,顺道掩上了卧房的门扉。

问泽遗在看攀在屋檐上的藤蔓,刚好听到兰山远出来的动静。

“师兄。”

问泽遗低着头,语调小心翼翼。

他能感觉到,兰山远很不高兴。

兰山远不语,只是牢牢攥着他的手,作势就要离开。

问泽遗清晰意识到兰山远在气什么,赶忙道:“我就是吓唬他,下回真不玩了。”

他仗着尘堰怕他才敢这么做,自然不会真让尘堰碰他的手。

可这话收效甚微,兰山远的手越攥越紧,像是要把自己的手指嵌在他的肉里。

问泽遗没辙,只能可怜兮兮示弱。

“疼。”

他小声道。

倒也没多疼,只是他知道兰山远吃这招。

兰山远这才如梦初醒,触电般松开他的手:“抱歉。”

问泽遗活动了下手腕,这才把手重新递给兰山远。

这回兰山远牵手的动作小心了许多,情绪也略有转好。

原本这地方就偏僻,原本看守的修士退得很远,有兰山远的结界撑着,他们一路上牵着,都没被人瞧见。

修士来来往往却看不见他们,眼见路过的同门说说笑笑,问泽遗油然而生一种偷//情之感。

回到小筑,这才刚关上门,兰山远就迫不及待亲了上来。

他动作很凶,揉皱了问泽遗胸前的布料,也咬破了他的唇角。

咬破后兰山远才觉得不对,小心翼翼避开了破皮的伤处。

“进屋去。”

问泽遗微眯着眼,仍不适应日光。

兰山远想做什么他自然知道,偶尔白日宣淫也没什么不好。

“师兄想说什么?”

他靠在床上,看着骑在他身上的兰山远。

衣衫凌乱的修士轻哼了声,一头乌发披散。

他想要起身,被问泽遗给轻轻摁回去。

问泽遗力气大不如前,其实兰山远不愿受摆布,完全可以挣脱。

可问泽遗清楚,他不会挣脱。

这一摁,激得兰山远浑身颤栗,看向问泽遗的眼中,渴求愈发明显。

兰山远性子闷,要问只能这时候问。

问泽遗忍着快意,拍着兰山远的背,维持住语调正常:“你分明有话要说。”

师兄从囚禁尘堰的居所出来时,是欲言又止的。

“......你叫他师兄。”

兰山远的声音喑哑,克制着言语间的不满。

“我不想听。”他咬着牙道。

他知道这不能怪问泽遗,可他控制不住。

“本来也不想叫,那我往后不叫了。”

问泽遗从善如流,松开阻拦兰山远的手:“以后只叫大师兄,好不好?”

他凑到兰山远耳边,低声蛊惑道。

“师兄,动一动。”

像是打开欲望的闸门,裹挟着两人落入洪流之中。

相合之处,已然一片湿黏。

夜半。

兰山远熄了满室长明灯,同问泽遗相拥而眠。

刚洗过澡,所以身上很清爽。

今日的睡意来得格外快,反倒让问泽遗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眼睛眨了眨,彻底张不开了。

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已经并非兰山远模糊的睡颜。

而是一众修士。

他们喧闹着,兴奋地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

视线重新清晰,许久未饮血的通判就挂在他腰间,问泽遗不动声色地握紧剑柄。

身体素质莫名其妙回到没被血契侵害之前,毫无疑问,他又进了梦里。

是祂又来了。

他用最快速度弄清楚当下情况,仗着身高优势,问泽遗得以在人海中看到被围在中间的两人。

是兰山远和沈摧玉。

沈摧玉跪在地上,身穿持明宗的校服。

他高举着手,似乎是在接受什么拜师的仪式。

顾不上不适,问泽遗仗着在梦中自己修为仍在,且视线清晰,连忙抽离视线,环顾四周。

梦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找到始作俑者。

可周围修士太多,他实在是找不到祂的线索。

祂存在于天地之间,未必是以人形出现。

问泽遗的心逐渐静下。

闭上眼,将一切杂音抛之脑后,他试图调动身体中的灵气。

很快,他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又熟悉的气息。

南方。

拨开人群,他径直无视梦中修士传出的惊呼和送来的异样目光,逆着人潮,径直朝着南方跑去。

通判散出寒光,已然半是出鞘。

一缕异常的黑气仓皇游过,被问泽遗尽收眼底。

蓝色剑气萦绕,他调动全身灵力,不顾一切朝着黑气冲去。

梦是假的,只有祂是真的。

可他的剑还没靠近黑气,眼前场景尽数模糊。

手上的通判碎裂成一段一段,修士们的身形也像落入水中的墨迹,转瞬间不见踪影。

黑气扭动着消失不见,无尽的黑暗将他裹挟,虚弱感席卷全身。

“哈......”

问泽遗猛地睁开眼,险些坐起身。

【抱歉,宿主。】

系统的声音有气无力,欲哭无泪。

【我,我拖不住祂,让祂跑了。】

它就知道它这么没用的系统,怎么可能拖住祂。

宿主让他下次发现规则后把规则拖住,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没事。”突然从梦境中惊醒,问泽遗的头剧烈地阵痛,像是被百根针狠狠嵌入。

一瞬也足够了,至少这回他抓住了捣鬼的祂。

可是祂生成的梦像是会夺人心魄,分明问泽遗没细看梦中情境,仍然被牵引心神恍惚。

“小泽。”

兰山远的声音及时唤回他的神智。

问泽遗抬起头,模糊视线所及之处,是坐起身的兰山远。

兰山远睡得极浅,在他睁眼的一瞬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如果问泽遗能看到自己的脸,一定会发现他的脸色差得可怕。

“师兄,沈摧玉这徒弟是非收不可?”

几乎没有思考,他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问泽遗都愣住了,头脑中一片空白。

这绝非他自己刚才的想法,而是无意识地说出。

是被梦、被祂影响了吗?

“不必管我。”

没等兰山远回答,他露出个笑,揉了揉额角:“我是在说什么瞎话。”

兰山远也是身不由己,他就算问了,能得到什么答复呢?

兰山远欲言又止。

他是想解释些什么,却很快顾不上回答。

问泽遗又发烧了。

他的身上很烫,烧得比上次还严重。

头脑迷迷糊糊,问泽遗眼睁睁看着兰山远将帕子敷在他额头上。

上次发烧还能说是单纯受到惊吓,可这回他在梦中情绪平稳,回到现实仍然发热,自然不可能是惊吓引起。

这梦极其危险,不能再三番五次做梦了。

半梦半醒几个时辰,旭日缓缓升起。

天亮之后,问泽遗发了一身汗,高烧奇迹般褪去。

仿佛高烧和梦境一样,都是他的幻觉而已。

可桌边的药碗还残存着药香,兰山远面上的凝重并未缓解。

问泽遗隐去规则在其中的戏份,和兰山远说了昨夜的梦境。

听完他的描述,兰山远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会不会是某些魇咒?”

问泽遗慢吞吞喝着粥,全无胃口。

兰山远眉头紧锁:“不像,魇咒牵人心神,需要中咒之人本就意志脆弱。”

问泽遗苦笑:“我也没顽强到哪去。”

要是每天晚上都做这梦,他怕是迟早要疯掉。

“你的心智已足够坚定。”兰山远摸着他的脉,良久才松开手。

“只要不会信梦中所见,魇咒就对你无用。”

“既然不是魇咒,也不能对咒求解了。”问泽遗搅拌着寡淡无味的清粥。

“可我又不能不睡,若是再遇着,还是要硬抗着。”

“我守着你睡。”

问泽遗摇头:“既然不是咒,怕是守着也没用。”

若是能察觉兰山远不可能醒得比他晚,且宗主的居所设立了层层结界,是九州最安全的地方。

结界都拦不住,兰山远怕是也难拦住,守着他睡反倒是劳心劳神。

恐怕是祂试图通过梦干扰他的意识,这压根防不胜防。

祂这般做,是想看他不好过,弄出些闹剧来。

“让祂来吧。”

良久,问泽遗眼中已经恢复清明。

“距离初回考核修士,不过剩下两月。”

他轻飘飘道:“我倒要看看,祂能有多少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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