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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剖白

穿成土匪搞基建 妄别管 4946 2024-09-17 12:00:43

“你这话什么意思?”秦绥之面露惊愕,似乎不敢信周肆话中未尽之言。

“自然是邀秦公子帮我做事,黑熊寨要从一个土匪寨子转化成一个政权,不是容易的事,绥之也看到,如今我手中的人,来来去去能用的文人只有投靠过来的秦襄他们。

我自己培养出来的人,便是自幼也读书,困于眼界见识,轻易不能交付大事,需要慢慢历练积累经验方才比得上秦襄他们。原说等进驻桥头县事宜安排妥当,我再问绥之意见,不想绥之早有想法,白白浪费你我诸多时间。”

周肆又不是傻子,绥之可是世家大族费心费力培养出来的公子,便是不通政事,也有本事做好交代的事情,更不提绥之自幼受父兄熏陶,耳融目染下不可能对政事糊涂。

他求贤若渴,眼下便有贤才当前,焉有不用之理。

“你可知你应我做事的后果?”秦绥之面露难色,他晓得周肆做事并非随心所欲,甚至比他考虑的更周全,所以他信周肆应他参与政务,定然想过后果。可他熟读史书,再清楚不过以他的身份掺和政务,会导致怎样的后果,旁的不说,外戚之事必无法避免。便是如今秦家没有心思,谁料后来没有。

“我清楚,但我既答应自然能承担这份后果。”日后朝堂格局必不会说出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个人的权利太大谁也不能保证日后会不会改变,分权势在必行。

“你今日答应我,日后为了平衡各方,亦会有别人,他人若也要掺和你也答应吗?”秦绥之抓紧手下的衣物,理智告诉他此事必定要同周肆问个清楚明白,智者千虑尚有一失,万一周肆不曾考虑到某些细枝末节,日后再说,难保不伤了情分。可他又怕问出口之后,周肆的答案会让他失望。

“这个他人不会是指旁人相送的美人吧?”周肆表情古怪,又见绥之迟疑的点头,方才明白绥之对他们的关系多有误解,也怪他,虽然同绥之举止越发亲密,却因为迟迟不得到秦家答复,轻易不敢同绥之捅破眼下这层窗户纸。

“绥之以为我日后会娶几人?”

“总不会是我一人。”秦绥之低头应答,时下男子,家中有一两房妾室再正常不过,便是清流世家中,没有妻妾多也有通房丫鬟小侍,只是不给人名分罢了。

周肆十七岁未经人事,在他听来已然不可思议,加之周肆要做的事,也注定他的身份简单不得,位高权重者的妻妾不会少。这倒与人好色不好色关系不大,因为联姻是如今最简单巩固关系的法子,有姻亲关系在,方才能叫人放心跟随,不会事后叫人卸磨杀马。

“若我妻妾成群,绥之会开心吗?”三妻四妾的确是许多男子的梦想,不是有句话说得好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权色两字概括了世间大多男子的顶级追求。

要说周肆少年时期没幻想过,那是骗人的,正值中二时,哪个不是想着有一日成为主角,拯救世界,邂逅美人,但少年时期一过,方才明白幻想注定是幻想。

美人可能因为你有本事倾倒,但人都有占有欲和嫉妒心,想要一后宫美人和平共处,实在痴人说梦。不见历朝历代皇宫尽收天下美人,也没几个真坐享齐人之福。

只要权势裹挟美色,必然掺杂勾心斗角,周肆想着每日处理事务都忙的头昏脑涨,转头还要应付各类心怀鬼胎的美人,大抵嫌命长。

更不提他自幼受到的教育,以及成长过程中形成的三观,都影响周肆在此地的一举一动,喜欢一人不该让他受委屈。

“不会。”秦绥之说的坦然,自然对象是周肆他才如此坦诚,若是今日他的夫君是京城中其余世家子弟,他必要装出大度,甚至亲自为夫婿挑选合心意的妾室纳入房中,方才显贤德,符合世家公子的品行。

“既然不会,为何要把我让给其余人?若是为了平衡势力不得不娶他人,也得有势力要平衡才是,绥之难不成忘了,我厌世家。”周肆话说的明白,世家子弟只要没犯错他会用,但世家若是以名势相逼,以为自己还是铁打的存在,他不介意提前让他们见识见识手段。

要说大燕士大夫和世家竟然并存,全赖前朝末年没出个落榜学子,将天下世家一统给踏平,才容世家继续作威作福。不过也是,当真要是杀尽世家所有人,只怕这会他也见不到绥之。

“世家之名,三代不尽,便是你能培养更多的寒门子弟与世家争权,但只要世家还有名头在,依旧会有源源不断的读书人投入他们名下,希望世家替他们扬名。”秦绥之知晓周肆打算瓦解世家的心思,可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人的影树的皮,三代之内,只要朝廷上还有诸多世家子弟的身影,就轻易消除不得世家对朝廷的影响。

“说的不错,世家以美名扬天下,可绥之,你是真正的世家公子,难道不是最清楚所谓世家‘美名’其实虚有其表,只要有人轻轻撕开这层遮羞布,顷刻间便能让世家这座庞然大物轰然倒塌。”

世家干的荒唐事一件多一件,往上数几朝,当时世家间流行服寒食散,甚至以此为荣,这和当众吸毒有什么区别。

“世家荒唐之举也非是无人知晓,可依旧不影响他们声名远扬。”就说秦家,如今的确清流端正,但要上数几代,他都不敢保证祖宗有没有干过荒谬绝伦的事。

天下乌鸦一般黑,秦家也不能独善其身,可即便藏污纳垢,世家依旧稳稳站在世道上,从前王谢没了,还有新的世家崛起,要不说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呢。

“绥之,你想错了,你所谓的世人皆知只限于上层人物,底下平头百姓对世家丑事一概不知,我所谓的揭开这层遮羞布,是把世家所做的丑事传唱与天下,积毁销骨,众口铄金,这才是我想要的。”

寻常百姓的水从来没有淹没世家,以至于世家轻视,但就像王朝可以被水倾覆,世家难不成有什么神仙本事,在大浪之中还能巍然不动?从前的大浪被王朝这个出头鸟挡住,现在么,王朝世家一视同仁之际,谁也不能幸免。

“传唱天下?”秦绥之瞪大眼睛,周肆此举是半点余地也不给世家留,世家丑事如果闹的黎民百姓都知,且百姓也不再难登仕途,投靠世家的路必定被堵死。

读书人重礼,从前世家对外是以礼出名,若是世家在寻头百姓那里都坏了名声,成了过街喊打的老鼠还会有人想要借世家扬美名吗?

不会,因为人都趋利避害,世家无法再提供扬名之益,只会很快被读书人放弃。

“所以,绥之还要我娶其他人吗?”周肆这法子利用的就是舆论,从前百姓舆论会被轻易镇压了去,是因为百姓没有话语权。便是闹事,官府多以武力镇压为主。而黑熊寨不靠世家和士大夫,能够拉拢的只是寒门和百姓,百姓之中一直被压迫的姑娘哥儿也会是他们重点拉拢对象。

只要这些人一旦拥有一些从前不曾拥有的权利,过上从前想象不到的好日子,谁又愿意回到过去?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会无条件的维护给予他们权利的新政权。

只是目前他们还是星火,尚不足以燎原,但满是枯草败树的朝廷,是纵然这场火势的助力,稍借东风,便可绵延八万里。

“不要。”

秦绥之见识过许多优秀儿郎,要说京城里一个优秀的子弟都没有,是谎话。好歹这些子弟自幼受礼仪熏陶,诗书藏腹,不会轻易如民间负心汉般,对妻子打骂休妻,也不会面上与家中娘子夫郞过不去,即便纳妾也多是商量,不会轻易越过娘子夫郞。

这样的儿郎已经是天下间难寻,其中不乏有更出色者,但秦绥之无一看上,因为他自负自傲,若要娶他必要从一而终。这样的男子很少,可京中为了攀附权势的世家,也不是不能要求嫡子做到,之后宴会之中,许多世家向秦家抛橄榄枝。

阿耶自然希望他嫁给自己合心意的夫君,自不会拒绝,可秦绥之一一看过,都不能上心。

如此才让在京城闻名遐迩的秦家公子,到了十六还未定亲,最后叫皇帝赐了一道圣旨,远赴容州。秦绥之想,那时的京城定都是嘲笑他的人,只是早知道他可能会被嫁给成王,恐怕也不会轻易嫁了人去。

“这便是了,人若心生欢喜,哪里容得下卧榻之侧他人鼾睡,绥之如此,我亦如此,所以此生我只会同一人缔结婚书。”周肆坦诚说出自己的打算,又想起这世道本也只有正夫能缔结婚约,怕绥之误会,再添一二解释,“此婚书意思是指今生今世,只许一人,非是钻言语漏洞。”

不想周肆说罢,另外一位当事人默不作声,周肆还道难不成秦公子认为他空口胡言?

“绥之,如今我们感情尚浅,此时许诺一生或许在你看来不过花言巧语,但感情都是慢慢培养出来的,若是日后我不曾做到所说,便由绥之休了我,自去寻英俊潇洒的年轻儿郎,如何?”周肆一惯也不喜欢提前承诺,因为人总是会变的。

“浑说。”秦绥之轻斥周肆的胡言,不提周肆到时候愿不愿放过他,便是他当真做了休夫之事,也不见得能寻年轻英俊的儿郎作乐,“你只要记得你今日所说的话便是,只要你一日做到,我便信你一日。”

“要拉钩盖章吗?”周肆伸出右手小指,这东西虽然幼稚,但苏梓他们信的很,有时候拿来哄哄小孩非常有用。

“我又不是稚童。”秦绥之小声说罢,见周肆依旧举着手指,轻轻用自己右手的小指搭上去,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是小狗。

拉完勾,秦绥之原想抽出手指的,却不想周肆竟然用了点力道故意勾住,不叫秦公子轻易抽走,两人你来我往玩闹一阵,没防备的听得一阵咳嗽声,抬头望去。

正是又从厨房回来的蒺藜和菖蒲,虽说他们二人非常有眼力劲,只要周大王和公子说话,都是在门外打发时间,但今个儿周大王不是还饿着肚子,真要是把人饿坏了,该要公子心疼。

且这时节虽然饭菜冷些也吃得,却也不好真叫周大王吃冷饭冷菜,便是周大王身板受得了,陪周大王再用点膳食的公子肯定受不住。

“周大当家,公子,饭菜好了。”

“劳烦了。”周肆没有被撞见的不好意思,淡定自若的用左手抽了筷子,看样子还不打算放开秦公子,要用左手用饭。

只是周大当家能用左手,秦公子是没这般灵活,如此一来便只能瞧着周肆用饭,要说二人近来时常一处用饭,周大当家吃饭的模样是秦绥之除父兄外最熟悉的男子,但这会坐着旁观,又想起被掳来那日,周大王故意戏弄他的时候。

“那日我被掳来,你为何不直接与我拜堂?”秦绥之到底好奇,周肆既然一开始就没打算放他走,直接当日拜过堂行过礼就是,他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哥儿,哪里是一个土匪头子的对手。

“我若当真这般行事,只怕绥之这会该要恨死我了。”周肆咽过米饭,人么总是喜欢给过去添滤镜,秦公子这会喜欢他,自然觉着当初他掳人过来,也没有那般十恶不赦。可若这会秦公子不喜欢他,想起此事怕要恨的牙痒痒,“而且,当时你不过十六,我也不至于那般禽兽。”

就算古时候人早熟,岁数也卡在那里。

“寻常人家,十六岁已经是一岁孩子的阿耶了。”秦绥之不解周肆的意思,难不成十六岁很小?京城里世家子弟也都是十五六成亲,十六岁当爹再正常不过。

“自然,人生好几十年,十来岁什么都不懂便做爹娘,能教好孩子吗?”便是再早熟,十五六岁做爹娘阿耶,周肆都认为很奇怪,也就是祁州乱,许多人家寻不到娘子夫郞,方才成亲晚,不然黑熊寨里这会怕是孩子都要扎堆跑。

“所以你才说你要二十二成亲?”

“嗯,那时候也没想到这般早遇上喜欢的人,不过现在绥之若是怕人说闲话,我们早些举行拜礼就是,圆房最好晚一些。”周肆是正常男子,床榻之欢也不是不喜欢,只是眼下并没有避孕措施,即便绥之是哥儿怀孕困难些,也不会说睡几年还没动静。

他既不喜欢绥之因为生产不断耗损自己的身体,也不想那般早要孩子,如今起事还在初期,已经很忙,再过几年只会更忙,他便少有时间陪伴孩子。

要是把孩子全扔给绥之,也是耽误绥之工作,可要是叫绥之身边的妈妈带,又对不起孩子,不若多等些时日。

秦绥之被周肆这般直白的话说的脸红,转过头,声若蚊蚋,“只要你忍得住。”

本来床笫之事便是男子主动,难不成周肆不想他还能霸王硬上弓?

“唔,我当然忍得住。”毕竟除圆房外能做的事又不少,食色性也,人好色一点又不是罪过,甚至憋久了才伤身。不过此事还是晚些再同绥之商量,不然过早带坏绥之也是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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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之,怎么今日心不在焉的。”秦尚书令瞧着秦慕之不断揉鼻尖,“要是身体不适,且去寻府医瞧瞧,不日你将赴祁州,不好生病了。”

“是,父亲。”秦慕之修习君子六艺,也习剑术,轻易不会生病,更何况此时节也没冷到冻着人。只是不晓得为何心神不宁,但愿不是绥之那头出事。

“官家这会让你去祁州,怕是也因为绥之在祁州被抢有关,你且要记住,轻易不要调动祁州的兵权。”秦尚书令不放心,祁州那块地不是好地方,若不是绥之此刻身陷他是不会叫慕之去的。

“嗯,父亲放心。”秦慕之当然有分寸,地方兵权都归地方调配,没有官家的圣旨,可以说谁的命令都可以无视,当然要是地方兵权的掌握者想要拍京城过来大官的马屁,自个贴过来也是种法子。

只是秦家目前还处于如履薄冰的阶段,轻易不能碰兵权,不然极容易被诬陷有谋反的意图,便是父亲这么多年主战,也不与京中将军交好,就怕被人扣了帽子。

“还有你此次过去祁州,也注意容州的情况,如今官家还不知道成王已经拥兵自重,但这事瞒不过多久,官家在容州那边定然有眼线,成王的举动迟早还是会被官家知道。”

一个地方的藩王,不可能说官家完全放心,这不成王都造反了,京城对此还一无所知,当然也有可能是黑熊寨的山大王编了谎话骗他们,不过在这种消息上骗人,没什么意义,秦家也不是说因为成王造反便会对黑熊寨另眼相看。

“短短几个月,也不知成王对容州的掌控程度到什么地步了,朝廷要是派兵去镇压成王的兵马,定会路过祁州。”秦慕之忧心忡忡,因为自收到空青传回来的信件后,绥之再没送过一封信。

是周大王阻断了绥之联络他们的渠道,还是说绥之认为那山大王是可以合作的对象。绥之聪颖,秦慕之信他不会感情用事,怕就怕那山大王使手段,欺负了绥之。

“朝廷没那么容易出兵。”秦尚书令摇头,“只要成王一日没有出容州的地界,朝廷便不会轻易派遣兵马过去。”

割地赔款给朝廷带来的损失过于严重,秦尚书令不得不怀疑成王是故意挑了这么个时候。

“可若不早些将成王围剿,岂费养虎为患?”秦慕之不信官家连这点都没想到,或许官家对外族软弱,可是对自家兄弟毫不心慈手软,成王敢起兵,必定触了官家逆鳞。

“容州这些年情况如何,官家必定了然于胸,便是给成王一年两年时间,成王又能发展到什么地步?你瞧成王拿祁州做容州的挡箭牌,官家又何尝不是拿祁州阻容州。”

说到底祁容二州对官家来说都是鸡肋之地,祁州连年天灾,不光收不上税银,还要搭进去不少,容州虽然有海口通商,每年容州给朝廷缴纳的税款也还没北面一上州的富县多。

不过到底祁容二州也是大燕土地,等朝廷熬到明年,大抵还是会派兵去攻占容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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