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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穿成土匪搞基建 妄别管 5445 2024-09-17 12:00:44

怀远客栈。

鹿鸣府的客栈是不少的,因为作为首府,不提别的,府试乡试一旦开考,少不得有从下面县城过来的学子投宿,府试更是三年两回,客栈要是少了,读书人过来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当官的也是要被指摘的。

不过钱宝来在位的时候,府试乡试不必说自然乱的一塌糊涂,府里的客栈陆陆续续的倒闭了不少,也就一二客栈掌柜人缘好,平日有些熟客来往才撑到黑熊寨过来,黑熊寨一来收了不少无主的房子,其中客栈不在少数。

大部分黑熊寨改成茶楼,小部分还是做客栈用,但过来鹿鸣府务工的普通人多,所以许多客栈也做短租、长租生意。

怀远客栈与秦襄有几分渊源,从前山水书院的学子下山,多是到怀远客栈落脚,客栈老板也跟读书人关系不错,当初秦襄冒险入鹿鸣府为黑熊寨挖人才,便是在此地落脚。

等黑熊寨入鹿鸣府,秦襄自也投桃报李,帮客栈老板重新规划了一些客栈,使得怀远客栈成为鹿鸣府第一大客栈。

许子从一行书生过来,给了银钱由得小二往后巷引去,怀远客栈前头的楼里是能住的开十几人,但前面客房都用于短住,十七个人住日结的客房自然不如后巷租一个院子划得来。

怀远客栈的后巷是从前专门给科考的读书人租聘的院子,大的小的都有,只是从前都是老式的一进二进院,现在后巷的房子都换成了水泥房,这么多房屋建造下来,几乎花光了老板的全部积蓄,但人现在日进斗金,时间一久只有赚的份。

“黑熊寨的新宅看着质朴,但住在其中实在不错,我都想等回江州之后,也修这样一套小院,平日住在小院里,设宴再回老宅子。”

质朴的形容还是很给面子了,毕竟水泥宅子你还想要雕梁画栋,得累死干石雕的石人,江州的文人呢,骨子里天然带着些附庸风雅的基因,便是成日家中潮湿,梅雨季衣服发霉,也是不可能完全舍弃家中风雅的园林,全全投入水泥新宅的。

如此平日修一座自住,等外人来再去老宅子招待,可谓是一举两得的法子。

“我打听过黑熊寨卖水泥的价,不算贵,但要运回江州只怕不便宜。”水泥也是石头之类的东西磨成粉,说起来跟石头差不多重,光是运送就须得牛马,青驴骡子是拉不动的。

“运回去你也找不到人给你修,江州的工匠本事是好的,但你也不能叫人家干压根不会的活。”现在士农工商的工阶级,职位都是泾渭分明,就说修房子,泥瓦匠、木匠、石匠都是分开的,你要修一套好宅子,须得把这些人找齐。

江州读书人多,平日修建府邸要求自然也多,江州工匠的手艺是个顶个的没得说,但水泥修房子是需要新学的,不然把水泥拉回去,怎么按比例搅拌水泥都不会,修什么房子。

“你们是不是想的太远了,黑熊寨的水泥目前只售卖给当地的百姓,能不能出黑熊寨的地界都还是一回事。”

“……也是。”一想到这样舒服的房子回去就住不到了,大家伙都有些意兴阑珊,其实要说水泥房比起老旧的木式宅院好到哪儿去,也未见得,因为他们家境都不俗,家里的老宅子修建起来也是耗费了不少钱财。

或许有些地方比不上水泥房子,但住惯了也那样,最要紧的还是水泥房自带的茅房,可以说惊为天人。

比起他们家里木式的马桶,陶瓷烧制的茅房便器实在风雅,可这玩意要搬到江州也不现实,因为茅房是要搭配水塔用的。

不然光烧个器具回去,还不如木式马桶用的畅快。

“就我等入黑熊寨所见,老生常谈的农桑之事黑熊寨的重视程度比大燕更甚,而且百工之术的重视程度不比农桑低,行商之道虽然没有特别的律令做背书,但自我们入祁州,到处都能看到黑熊寨经营的商铺,最要紧的就是琉璃瓷器这样的大宗生意,黑熊寨起家必是靠了商术,如此士农工商的阶级,到了黑熊寨反而没什么区别。”

说话的读书人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他们十七人,都代表士的阶级,在大燕士是可以俯视其他三个阶级的存在,不然怎么会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话。

朝廷的武夫其实都不算士的阶级,读书人轻视武夫轻视的理所当然,结果到了黑熊寨这里,一切都变了样,士农工商的阶级没有了,竟然没有乱套,反而日子比大燕过得还好,如何不叫这群初出茅庐的读书人困惑。

“也不能这么说,黑熊寨也是重视教育的,咱们沿途经过的府县,都开设的有学校,只要年满五岁皆可入读,束脩还比大燕私塾便宜许多。”他们是没有为束脩头疼过,但同窗之中也有家境贫寒的学子,听他们说过,幼年启蒙,一家人需要节衣缩食方才给的起束脩,甚至有些农户为了家里出一个读书人,将家都念垮了。

可惜读书也讲究个天分,想要鲤跃龙门没有天分,读书也不过是蹉跎岁月罢了。

“就是年满五岁皆可入读才叫我担忧,大燕商人不得为官,到了黑熊寨竟然不限制商户参加科考,岂非要叫商户无法无天了。”

“可我们一路过来,也没见哪个商人仗势欺人,黑熊寨既然能够拿下祁容二州,必然不是这么简单道理都不懂的莽夫,我等也还不清楚黑熊寨的律令,等会见到石先生,我还要求石先生帮我寻一卷黑熊寨的律令来瞧瞧。”

虽然以儒治国已经有千多年时间,但平日里还是以律法约束百姓为多,大燕律他们这些读书人也都读过,黑熊寨的律令倒是没什么机会见识到。

“不错,要看一地情况,律法是必不可少。”未曾关上的院门外传来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对方不请自来,院内的书生也都是一愣。

只见来人穿着一身浅青色样式的衣裳,细看该不是随意穿就的,大抵是一类统一的制服,有些像他们沿途看到黑熊寨的官服,再观人相貌、气度,必是个饱读诗书之人。

“可是山水书院的石先生。”许子从作为此次游学的领队,出面行礼询问。

“对也不对,如今我已不是山水书院的先生了。”石先生捋着胡须,目光和蔼的看向一院子穿着儒服的学子。

这场面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过了,自黑熊寨去过山水书院,加上秦襄邢堂明两个不孝徒弟插手,原本山水书院仅剩的一百来个书生全被换上黑熊寨的官服,教书的教书,下乡的下乡,见如此多儒服书生聚集在一处还有些怀念。

“石先生好。”听闻来人就是石先生,院里坐的坐躺的躺的十七个书生立刻乖乖站起来,对石先生行了一礼。

“我与陈介那个老匹夫不一样,没那么多规矩,见面只叫我一声石先生即可。”

“礼不可废。”许子从摇头,读书人讲礼数,虽然一路过来也知道黑熊寨举止蛮夷,半点不讲规矩礼仪,但他们读了十几年圣贤书,便是入虎穴狼窝该讲的规矩还是要讲的。

“也罢,你们喜欢即可,行礼可都安顿好了?”石先生没有强求,他自个儿对大当家还有几十年改不得的老习惯,要求这群小的也没必要,只要人没说见面要磕头跪地,黑熊寨都是不管的。

“安顿好了。”他们行礼不算多,一入院子各自商量哪些人一块住一间屋子,早把行礼送进去了。

“安顿好了即可,一过来舟车劳顿想必是没吃多少东西,时间也不早了,先生在酒楼设了一宴为你们接风洗尘。”石先生赶着时间过来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再有小半个时辰,工人下班的点了。

那时候整个鹿鸣府,大到酒楼小到路边摊,没有一处不是人满为患的,有人要是想知道鹿鸣府到底有多少人,每日下工的点守在街上,保管叫人看的眼花缭乱。

许子从十几人对视一眼,点头应下,虽然之前他们是打算设一桌酒宴款待先生,没成想石先生竟先一步过来要宴请他们,长者请,不敢辞。

且他们对鹿鸣府不熟悉,也不知道哪家酒楼好,酒楼的招牌菜有什么,要是有心宴请先生,等在鹿鸣府多住一段时日答谢也不迟。

“先生破费了。”

“不过一餐酒宴,先生我还请的起。”石先生算是教育部目前的一把手,每月的工钱自然要高出一般做工人家,不过官邸做事,除去加班能每月多拿些钱外,是没有提成工资的。

一个月几两银子的工钱对比某些做生意的人家不值一提,但官邸的福利是目前黑熊寨境内最好的,看病住房几乎花不到什么钱,年底还会发放奖金,一年下来七八十两还是有的。

这个工钱和大燕士大夫肯定比不了,但黑熊寨境内许多东西又比大燕便宜,只要不追求高奢物品,例如琉璃青花瓷之类的,一年七八十两还能余下大半。

一行人到了酒楼,鹿鸣府因为突然冒出来的茶楼吸引了大部分顾客,加上茶楼夜里也卖酒,酒楼吃酒的人少了,但来酒楼吃饭的人比从前多,大部分百姓手里赚了钱,要是有心想要吃顿好的犒劳自己,便会过来酒楼点一桌子。

酒楼饭菜溢价也被黑熊寨削没了,大燕有名的酒楼,稍微吃一顿十几两就花出去了,其实没吃到什么,完全是名厨的噱头吸引冤大头,饭菜模样再精致味道不好只能招来些为了面子功夫的人,一般百姓当一回冤大头便再不会来了。

黑熊寨后厨的娘子郎君手艺个顶个的好,下山后应大当家要求还在不断培养新厨子,味道自然没得说,尤其是食堂对外供应过后,可把酒楼生意打击的不轻,这些开酒楼的东家们痛定思痛,觉得不能光做有钱人的生意了,现在府里的百姓手头都有余钱,便是一个月来一回,架不住百姓数量多,平摊到每日也能坐满整个酒楼。

所以现在酒楼大部分后厨都去黑熊寨修行过,做的饭菜手艺没得说,又有黑熊寨牵头让种菜的村子和他们合作,于是本钱就被打下来了,否则石先生宴请这十几个书生,点两桌子好菜好饭,一二百两都是少的。

因为天冷,卤菜凉菜这样的冷菜基本不会上桌,热菜以羊肉为主,黑熊寨的百姓肯定更爱吃豚,但大燕境内的读书人顶爱的必然是羊肉。

“山煮羊?祁州竟然也有能做这道菜的师傅?”许子从一向是不重口腹之欲的,因为他来自寸土寸金的京城,京城别的不好说,会做菜的厨子数不胜数,不提各家大人的私厨,就是在外边开设酒楼的后厨,也多是善烹饪,尤其是烹饪羊肉。

“山煮羊的菜谱天下广为流传,只要用心专研的厨子,必然会做这道菜,不过食材来自祁州,恐怕极力复刻也与京中不一样。”祁州贫穷,上面的大人爱吃羊跟下面的百姓没关系,这做山煮羊的厨子还是从世家府里捞出来的。

“也不必追求味道一样,一地有一地的风味。”

石先生含颌,晓得许子从该是一位爱吃的读书人,便招呼各位动筷,尝尝祁州厨子的手艺。

除去山煮羊,其他好菜也陆陆续续上来,蟹酿橙是没有的,因为吃蟹的季节过去了,祁州也没有好蟹,梅花汤饼是有,长鹿县养禽场今年又扩大了一番,这时候送往其他缺肉地界的鸡鸭也多起来。

于是满桌子除去羊肉,都被鸡鸭占据,少有一道豚肉江州过来的少爷们自然也是挑剔着不怎么动筷。

而此刻外面钟鼓楼的钟声响起,晨钟暮鼓,是以前里坊开门关门用的信号,大燕虽然没有里坊制度,但钟鼓楼也是没有拆的,黑熊寨每日辰时到戌时都是撞钟,亥时到卯时会有打更人夜里走动。

大家伙白日忙活一整日,夜里隔一个时辰还要撞一次钟,哪里能睡好觉,敲更声音要小一些,好叫夜里上工的百姓知晓时间。

不过长久来也不是个法子,周肆已经着人准备看能不能把时钟做出来,虽然上辈子很多人能够手工做时钟,但对周肆这个门外汉来说,压根不清楚原理,唯一庆幸的是目前已经出现擒纵器,余下的就是工匠师傅们该头疼的问题。

钟过六下,各个工坊工地下值的时候也到了,原本只有三两桌客人的酒楼,霎时间人满为患,方才不过两三小二在大堂招待,可这会几个临窗的书生望下去,光是小菜的小二就不少于十位。

外面街上更是可怕,几乎到了摩肩擦踵的地步。

“鹿鸣府原来有这样多的人,都快比得上江州首府热闹了。”有江州书生喃喃道,江州夜生活丰富也是出了名的。

祁州冬日黑的虽然也早,却又比江州晚,酉时外面天色还亮,也不用打灯笼,到酉时末各个店家就要挂上煤油灯,这时候回去路上要是没有灯笼照明,就得自己提一盏,虽然黑熊寨水泥路修的好,大家伙夜里也都看的清了,但难保路上没有碍路的石头,一个不注意容易摔个大跟头,骨折了也是有的。

“白日大部分人都在工坊工地做事,能够上街的都是些不必做事的闲人,所以瞧着人少。”

“原来如此,我还道鹿鸣府作为祁州首府,怎么只有这点人?以为是前任府尹钱宝来的过错。”

“也有钱宝来的原因,二十年前鹿鸣府虽然不比现在热闹,但百姓数量也不少。”

话是这么说,但石先生自己心里也清楚,祁州即便没有钱宝来,日子也算是南境四州差的,因为容州琼州靠海能够吃上海贸红利,榆州接壤北面州府,也日渐繁华,唯有困于内陆的祁州不成器。

好在祁州境内江河颇多,又与蜀中相连,不然黑熊寨选这个地方作为临时的都府,想要发展是很难的。

“我见黑熊寨邸报上说,钱宝来当着鹿鸣府百姓公审后被砍头的,那大燕之前派遣过来的招安队伍,也被?”有书生听到提起钱宝来,忍不住询问大燕招安队伍的事。

算起来招安队伍已经被扣留许久,黑熊寨此前只道了一个招安队伍蓄意行刺不轨的消息,将人扣下来,怎么处理邸报倒是没说,泊石书院的学生谈论的时候,不少人认为黑熊寨已经砍了人的脑袋。

因为不管招安队伍是否真的行刺,黑熊寨既然已经对外这么说,肯定不会善了,在大燕敢行刺君王,砍头都是轻的,多是夷三族,再严重些九族都得连带。

“尚在牢里,大当家眼下还没有空闲时间处理。”主要是这段时间事多,招安队伍怎么处理这点小事大当家恐怕都没记在心里。

“周大当家打算如何处理?”有心急的书生询问,招安队伍算起来是大燕和黑熊寨交恶的导火索,若无刺杀一事,大燕未必如此匆忙举兵攻打黑熊寨,所以不少书生认为招安队伍,尤其是行刺的施长中乃害群之马,万死不足以赎罪。

石先生但笑不语,大当家怎么解决大燕招安队伍不是他能左右的。

见石先生如此,方才询问的书生也意识到此事不该问出口,立刻闭嘴表示不在追问。

石先生招待学子晚宴吃的热闹,周大当家却只有清粥咸菜凑合,因为今晚还要加班审核书籍给版号。

“版号的事你准备要谁负责?”秦绥之跟着周肆吃着清粥咸菜,晚上这段他们都是囫囵对付过去,夜里要是饿了,又会一块吃点宵夜。

这个年纪,还算是在长身体,夜里吃多少都不见得胖。

“有两个人选,但他们才入黑熊寨没多久,无论经验资历都还不够,只能叫凯之和张咏先担着。”

“我知道唐秀才是一位,还有一位是谁?”唐秀才因为建言得了君凯之欣赏,审核版号的机构有他一席不出所料,突然还冒出来一位,叫秦绥之一时间对不上号。

“绥之猜猜?”

周肆这个态度,秦绥之确信此人他知道,心底浮现如今鹿鸣府能干的官吏,好像都没有插手版号的事,加上周肆方才提醒才来鹿鸣府没多久,一个人选隐隐出现在脑海里。

“猜到了?”周肆见绥之从困惑到震惊,可见是猜中了。

“你怎么老逮着我家里人薅。”薅羊毛这个说法还是周肆教会秦绥之,之前蒺藜菖蒲也就罢了,现在竟然盯上了他嫂夫郞。

“绥之哪里的话,你的家人不就是我的家人,如今咱们夫夫一体,何必分你我。”

“……此事你什么时候与嫂夫郞还有阿耶商量的,我竟然不知道。”明明阿耶和嫂夫郞是他的亲阿耶,也是他的亲嫂夫郞,怎么这么重要的事他不知道。

“前不久阿耶请我过去说了点关于绥之你的悄悄话,顺道定下了此事。”他与绥之聚少离多,不光他们在想法子解决,连阿耶也密切关注,此次胜仗回来阿耶就专程请他过去,说了一些有关他们夫夫话,还道绥之有时候粘人,要他多担待。

“阿耶和嫂夫郞竟然不告诉我。”

“绥之这话可是冤枉阿耶和嫂夫郞了,你近些日子都在官衙门忙活,哪里有空回去。”周肆替阿耶辩解,果然忙晕了没回家的秦公子心虚的低头喝粥,叫周肆看的忍不住嘴角上勾。

“好了,这些日子绥之你也忙的晕头转向,今夜咱们就不加班了,回去见见阿耶和嫂夫郞怎么样?”

“公务怎么办?”秦绥之也有点想回去见阿耶了,可是事还没忙完呢。

“带回去,让嫂夫郞帮忙不就好了。”周肆说的理所应当,叫想要反驳的秦公子一时也寻不出理由,最后只能狼狈为奸的点了点头。

提前让嫂夫郞适应适应工作,日后嫂夫郞上任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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