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瑾登门拜访,是有两个原因的,其一秦家作为老东家,待他不薄,他有今日的成就也多赖公子,从前不在祁州也就罢了,回来一趟自然是要上门走一遭,不然难免把他看做狼心狗肺之辈。
其二他也是想问一问京城的情况,虽然他孤家寡人一个,但有不少弟兄在京城还有亲眷。
部曲是世家培养的私兵,他们的亲眷肯定也是归属世家的,这几年他们在黑熊寨没法回去,且当时黑熊寨势弱,也不好说能不能造反成功。
过来的部曲都心照不宣的把家人留在秦家,现如今黑熊寨如日中天,弟兄们自己也在黑熊寨干出了一番成就,能够养活在京城的亲眷,可偏偏他们又没法子跟京城那头联系上,于是借着过来鹿鸣府述职的机会,弟兄们也拜托他问一问公子能不能通过秦家跟亲眷联系上,再看看她们愿不愿意过来容州安顿。
“叨扰安人了,这几年我等在容州抽不得身,也未曾到安人府上拜会,这次弟兄们听说我要回鹿鸣府,特地弄了些容州的特产叫我带上门,当做赔礼。”燕瑾这几年已经习惯跟娘子郎君面对面说话了,换作从前,他是不敢抬头看安人的,怕冒犯了贵人。
“哪里的话,该是我要谢谢你们才是,当初若非你们拼死和成王派遣过来的劫匪动手,绥之怕是等不到今日。”
“安人严重了,这都是我等的职责所在,且当初也是郑队长出手相助才救下公子,不然仅凭我等也护不住公子。”就是他和郑队长交手,被打的颇为狼狈,之后郑队长去容州,他也有幸遇上又和人交手两回,还是不出意外被打趴下。
当真黑熊寨真要是对他们有半点坏心,便是他九条命也不见得能护公子安全。
宋清央闻言摇头,虽然世家供养部曲就是要他们在危机时刻护住主子的,便是丢命也的确属于职责范围内,但实际上,遇到危险真的能豁出性命的寥寥无几,要不是世家手里握住这些部曲家眷的性命,只怕也不容易叫他们听话。
燕瑾本事这样高,且又无亲无眷,是最不好把握的部曲。
成王派遣的劫匪来的突然,燕瑾又是骑了马的,要是当时燕瑾为了活命纵马离开,寻个偏僻的村落隐姓埋名过日子他们还能寻到燕瑾不成?
但燕瑾没有这样做,反而是拼命护住绥之,这份恩情秦家是要记的,尤其是如今燕瑾也不再是从前秦家的私兵,而是黑熊寨的官吏,他也没道理不承情。
“安人谬赞了。”从前东家对他们也不坏,燕瑾自然也存着交好的心思,一来二去说过了场面话,燕瑾就提及兄弟们家眷,宋清央虽然离开京城几年了,这件事却也插得上手。
“你们家眷都在庄子上安顿,要是想把她们接过来,我去一封信就是,只是京城到祁州的路不算好走,光是他们这些老弱赶路过来,怕是会被人盯上。”
秦家眼下不可能大张旗鼓的送人过来祁州,所以要想让这多亲眷过来,黑熊寨这头必然也要出些人过去接人。
燕瑾显然也认识到这个问题,黑熊寨境内安全不代表大燕境内安全,或者说随着黑熊寨扩张,大燕境内反而更加危险,这要是路遇土匪之流,只消十来个人就能把队伍抢了个干净。
若是图财也就罢了,但历来做土匪都有杀人越货的嫌疑,他们哪里敢赌土匪有良心,只是弟兄们都有公务在身,过年虽然能够腾出几日功夫,却也不够去京城接人的。
“听闻黑熊寨时常有商队去大燕,不若托商队回来的时候帮忙将各位的亲眷一便带回来。”林知樾在一旁提醒,果然方才还在想是否要请一队人马去大燕走一趟的燕瑾豁然开朗。
先头因为大燕对黑熊寨任何东西都戒严,以至于商队有些日子不去京城做买卖了,但今年开始,商队过去京城颇有些肆无忌惮,只是没有明面上在京城打黑熊寨的名头,京城的人也识趣,便是知道黑熊寨商队在京城有铺子做买卖,也都心照不宣的不敢揭破。
“多谢林公子提醒。”燕瑾虽然也是世家培养的人才,有几分急智,但到底比不过世家耗费心血培养出来的子弟。
林公子才过来祁州多久,且人还没入黑熊寨的官府做事,便知晓了这些消息,日后要是入了官府,定也是如秦先生邢先生那样厉害的人物。
“不过是一句话,哪里值当燕大人如此感谢。”这点提醒便是他不开口,燕瑾回去一问其他人想必也是能想到的,更何况宋叔虽然不在黑熊寨干差,但也绝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刚刚宋叔开口,怕也是想让他点破,之后才好过问燕瑾在黑熊寨官场上的事。
宋叔有这个心思,林知樾自然不能拂了宋叔的好意,有了刚才提醒的话,自然而然三人就能聊到燕瑾在容州的经历。
燕瑾过去容州基本上是开荒了,从基层干到现在的位置都是燕瑾一步步踏过来的,比起黑熊寨内大部分书生都要厉害。
林知樾和宋清央听得燕瑾与他们说起当初去海螺弯建港的事,一时间听得都入了迷,平日里他们消遣的话本子,都离不开痴男怨女,唯有到了黑熊寨,才能细细品味出芝麻小事也能当故事听的妙处。
一旦聊起公务,一日功夫都不见得能说完,幸而燕瑾只是过来述职,把这一年容州的政绩交给鹿鸣府衙门,也没有太多事要做。
于是便当起了说书先生,头一日还只有宋郎君和林公子,第二日秦家的小孙儿也过来听个趣,第三日更是有蒺藜菖蒲过来,可比的茶楼热闹。
如此过了几日,林知樾带着蒺藜菖蒲也要东去琼州了,因为是冬日出行,行礼难免繁琐。
“要是咱们去的地方近,倒是能够坐各县城的马车,奈何琼州实在远了些,坐马车辗转反侧,一路上反而耽搁。”菖蒲因为管织造,难免到各府县出差,公干一般都是有马车的,不过去隔壁县这样的地方,专门备车倒不如直接搭乘公共马车来的方便。
现在车马行都是黑熊寨开的,车夫也算是半个吃公粮的人,身家必然清白,且一车人,五六个加一块那车夫想要行不轨,也要看看能不能打的过,有了黑熊寨做保障,不怕这路上被车夫杀人越货,许多办差的人也都习惯到车马行做公共马车往来,车马行的生意可是好的不得了。
“因为水泥路和新改的马车,路上时间耗费的少了,当初咱们同公子从京城过来,便是那马车是皇家工匠造的,也是颠簸的叫人吃不下饭。”这还是没有赶路慢走的状态,真要是遇上快赶的马车,人都要颠簸傻了。
“嗯,公子那段时间都瘦了不少。”
说话间,穿着鸭绒衣的两个小哥儿已经收拾好东西,二人合力一趟趟把行李搬上车,便等林公子出门,就可以出发了。
这几年南境的气候还算好,没有大灾,冬日里虽然冷,但也没有落过雪,雨水时不时掉两颗,却也不大,一路过去也不担心遇上坏气候没法赶路。
两三驾马车上路,中途还遇上了不少车马行往隔壁县城去的马车,不过这时候坐马车的多半是都是工坊里的工人。
有些工坊放假早,冬日的假期算下来有一个月呢,虽然放假这一个月没有工钱,但一年下来发的奖金也早高过一月工钱了。
拿着挣一年的存款,回家能和家人团聚一个来月,也是这些外出去大工坊做事的百姓最期待的事。
出了祁州过后,这样的情况就少了,琼州最早拿下来的地方也不到一年,多还是在修城里的房子,越往平和府去,城里的建筑越像大燕的地盘。
“邸报上说琼州比祁州富裕,但我瞧着琼州也没富到哪儿去。”蒺藜一向心直口快,且人又在马车上,不怕被人听了去。
“你拿如今的祁州和琼州比,当然比不过,现今儿能够赶上祁州繁华的,该属京城那样的地界。”真要比华丽黑熊寨治下是比不过京城的,京城好歹也是一国之都,住的有钱人囊括了大燕大半有钱人。
京城的贵人们又耗奢靡,不说建造的房屋有没有水泥房结实干净,单单是一眼看过去的冲击力便是天底下任何地方都比不上。
“虽然说也是见着祁州一点一点建起来的,但几年下来祁州原本什么样我都快忘光了。”
“你不说我也快忘光了,但咱们无论是在桥头县还是鹿鸣府,都没过多久便有施工队开始拆建筑重建,如今要问谁还记得鹿鸣府和桥头县从前什么模样,大抵只能问问本地居住的人。”
本地人在当地有生活了几十年的,便是现在新的县城府城修建好,也没那么容易忘掉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可要说多怀念也是没有的,自府城县城大变摸样后,里面的百姓吃穿住行都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哪里还会惦记从前饭都吃不起的时候。
顶多是在家里和后辈吃饭,说起以前的事插句嘴,道我年轻的时候怎么怎么样?
马车一路走的很顺畅,因为赶在年关,大量兵营训练的兵丁也都被安排到各地巡逻,过年是一年到头最热闹的时候,浑水摸鱼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偷抢在城里还好说,巡逻队的人不是吃素的,要是有坏心眼的在路上打人主意,一时间还真不好拿住他们,可年节里多的是寻常百姓赶回去过年,为了叫回家的百姓安心,每到逢年过节这兵营的兵就被大批量派出来巡逻各个官道,震慑宵小。
虽然他们赶不上回家跟家里人过年,但假期也是有的,只是被延后发放,再说当兵的本来就做好了跟家里人团聚不了的准备,也就是黑熊寨的兵营制度不一样,换作大燕,这被征了兵役的汉子,不到打仗消停根本不可能回来。
平和府。
秦绥之先前钓了两回鱼,总算是让一些警惕性低的蠢鱼上了当,当即把人抓了立威,一时间琼州私下里挑拨离间的大户人家都消停了不少,这大户人家消停了,平民百姓哪里还敢做出头鸟跟黑熊寨继续斗下去?
这不赶在年关,平和府也终于是有几分黑熊寨治下的模样,粮食家禽、冬衣煤炭源源不断的从祁州送过来,原本平和府的百姓过年也能尝到肉荤,黑熊寨来了,粮价肉价又跌了不少,自然更多人家都买的起肉了。
街道上,只要黑熊寨开了铺子的地方,这些日子都被围得水泄不通,要不是巡逻队的人帮忙维持秩序,怕是要闹出几起踩踏事件。
徐大头和黄娘子在秦公子解决了部分麻烦过后,也还有的是事要忙,可以说但凡在琼州做事的官吏,今年过年是不指望有空吃年夜饭的。
尤其是船坞那边,八千料的大船下水没问题后,已经开去本州岛了,容州那边的船坞已经派遣人过来学习,用不得多久容州那边的船坞就要开始接八千料大船的单子。
黄娘子管着四州的商贸,自然也担负着调度资源的重任,像是祁容二州因为发展的早,过年的时候只有将资源往榆琼二州卖的。
但榆琼二州人口不少,也要计算着别占用了祁容二州百姓资源的名额,于是像肉类、糖类到了榆琼二州就要想法子限购。
不然有钱人家一口气买光了肉糖,寻常百姓又去哪里买卖呢。
“限购肯定还是要票据做证明的,不然一个人分几次到不同铺子买卖,很容易骗过去。”官铺卖东西的管事和工人又不是个个过目不忘,真要有人浑水摸鱼也难把他抓出来。
“印刷坊如今能够彩印,将票证制造的小一些,再按人头发放下去,也不怕有人伪造。”就和纸钞一样,现如今民间的印刷技术不达标,没办法仿造,至于私底下百姓会不会用钱交易票证,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的。
毕竟有些百姓家中实在囊中羞涩,分下去的份额也根本买不完,如果能够将份额兑换给需要的人,还能换一点银钱回家,能够给家里多添几升米也是好的。
比起尚且还能过个小肥年的琼州,蜀中是真的只能保证百姓不饿死,蜀中过年氛围也很浓郁,只是今年才经历了一年战火,好些个人家若不是得黑熊寨帮忙,根本赶不及在严冬前建好避寒的房屋,更不别说过年了。
这段时间蜀中附近山林的野物也是遭了殃,因为家养的都被祸害了,馋肉只能打野物的主意,而蜀中山林也多,野兔子野鸡也是不少。
一些个有几分力气的青壮一块上山,总能收获一些猎物打打牙祭,但也不敢去更深的山林,怕遇上熊瞎子和大虫。
这熊瞎子和大虫本事高着呢,便是十来个青壮对上,也不见能打下来,还容易折了人手。
“蜀中的熊瞎子还真是与众不同,瞧着圆滚滚的,又白又黑,但下起狠手来,几个壮汉都招架不住。”许粽听闻手下的人汇报,也跟着去山林了一趟,回来后眉飞色舞的同周大当家讲述当时的险情。
“熊猫啊。”周肆再听到黑又黑又白的时候,心里就有些痒痒,蜀中可是有熊猫的,他光顾着的打仗倒是没注意这一点。
熊猫谁不喜欢,但能摸熊猫的除了饲养员,其他人只能望熊止渴。
“大当家,你认识那熊瞎子?”许粽早就习惯大当家上天入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本事,要是哪天大当家不知道才叫人奇怪呢。
“见过。”现在熊猫应该都是野性难训,想要撸一把估计得用命赌,很容易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要是是老虎周肆狠狠心也能打死算了,但是打死熊猫,总有种牢底坐穿的错觉。
“那大当家你想吃熊瞎子肉吗?我还没吃过呢,老是听说书的说熊掌是不可多得的珍馐,大当家你要是也想吃,我去打一只回来,咱们也开开荤。”寻常百姓奈何不得熊瞎子,他们还打不过吗?即便那熊瞎子一身厚皮,却也挡不住火铳的威力。
“你要吃熊猫?”周肆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熊猫这么可爱,你竟然想吃它?”
许粽听到大当家的质问,茫然的抬起头,可爱?大当家在说什么,那熊瞎子打起人来,可是比大虫还凶。
“那要抓一只回来给大当家你做宠物吗?”许粽从善如流的改口,即便那熊瞎子一个使劲能把人头给拧下来,但大当家难得喜欢,捉一只回来养着也不是什么大事。
皇帝历来就喜欢养一些珍奇猛兽,大当家日后也是要当皇帝的,有些皇帝的习惯也正常,不过光看外表,还是豹子和大虫更威风一些,熊瞎子生的憨了点,第一眼看过去还真容易被蒙蔽。
“不必。”周肆干巴巴的拒绝,他其实是想养的,但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熊猫本来繁衍就困难了,别到时候蜀中为了讨他欢心给熊猫弄绝种了,现在他可没有精力搞野生动物保护。
许粽遗憾的应了,还以为能够大显身手,仔细想想那熊瞎子生的也的确算可爱,弄一只回来不当猛兽单做宠物,倒也有几分面子。
且听蜀中百姓说,那熊瞎子是杂食动物,喜欢吃竹子,和吃肉的老虎比起来容易养多了。
“让百姓也不要太过频繁进入山林狩猎。”除去保护熊猫外,最要紧的是,现在冬天,开春后大部分动物才开始繁衍,冬天把动物吃完了,日后便少有能打到的东西,还是不要竭泽而渔。
“不用我说他们也不会去了,这段时间他们在山林外活动,打猎的动静很大,许多动物都跑进深山了,百姓也不敢去深山活动,害怕迷路回不来,估计之后会安分一段时间。”现在深山里迷路,基本不要指望有人能够救回来,运气好靠山林的野物活命,东拐西拐还能出林子,哪怕出来不是自己原本的村子,也好歹出来了,更多的还是死在山林里了。
黑熊寨粮食送过来的多,吃饱不必担忧,既然饿不死只是馋肉,还不至于说为了口肉搭上自己的命。
“最近各地上报死亡的人数有减少吗?”战乱过后接着冬天,有些地方还是起了疫,黑熊寨一直格外注意疫病方面的事,一旦发现有疫从祁州过来的大夫就要过去,黑熊寨治下只有容州那头起过疫,有治疫经验的大夫不多。
但孙大夫总结的防疫书籍只要是大夫都看过,便是治不好到了疫区,也能叫更多的百姓不染病,比起古时候一旦起疫就屠城已经好上许多倍了。
除开疫病死了的人,还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熬过战乱却没熬过严冬,蜀中的煤矿不少,周肆接管锦官后,盘点了矿山便着了大部分人开始挖矿为冬日准备蜂窝煤。
可到底不能顾及到每一个人,于是这些日子各个地方上报的死亡人数不断攀升,要是再扼制不住,蜀中人口又要面临一波大锐减。
“有,刘奉一前些时候到各地查看情况,回来正在写公文准备送过来,我夜里跟着看了一眼,发现各地上报的死亡人数已经在减少了。”
到底能够熬过战乱的还是年轻人占多数,只要有粮食煤炭,撑过这个冬天不是问题。
周肆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露出笑容,蜀中这场战乱至少带走了三分之一的人口,要想恢复之前蜀中的繁华,几年功夫是要的。
这场战乱的罪魁祸首其实是蜀王几个争权的子嗣,要不是他们为了做蜀王打生打死,想必世家豪族也不见得会起义,豪强都被他抓了,豪强的家眷也都在搜查中,武疆那头传来了消息说是已经有眉目了,唯有几个蜀王的子嗣依旧不见踪影。
“你把刘奉一叫过来,我有事问他。”
“是。”
刘奉一作为蜀王唯一露面的儿子,其实是不敢对外宣扬自己的身份,毕竟他父亲在位的时候也没做多少好事,死了却给蜀中带来了不少麻烦。
可锦官百姓或多或少都见过他,为此拿下锦官过后,他几乎都在外面忙碌,其中自然也有不敢面对锦官百姓的愧疚。
“不知大当家寻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刘奉一不愧是一张脸装哥儿毫无违和,便是舟车劳顿人憔悴了不少,依旧美的惊心动魄,也亏得刘奉一是蜀王的孩子,换作寻常人家,只怕是不得安生。
“你知道你的几位兄长会跑哪儿去吗?”先头要安抚蜀中百姓,平各地战乱,周肆也没空管几个鼠辈跑去了哪里,如今一切安定,也该秋后算账了。
“大当家想要抓他们?”当初锦官大乱前,他的兄长们拖家带口还拿了不少钱财离开,去哪里是不会告诉他的。
“蜀中因为这场战火折损了近三分之一的人口,除去豪强你的兄长们也功不可没,总不好蜀中百姓还没过上好日子,让他们继续在外逍遥快活。”周肆笃定刘奉一知道一些内情。
刘奉一垂眉,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兄弟情的,当初那些兄弟逃跑的时候也没想着带上他,蜀中百姓的惨状,他近些日子也见的够多了,不说他的兄长们,就是他也担着责任。
这会子大当家既然开口问了,他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