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杨缅打电话叫徐楚宁出去吃饭。
“大家都在嗨,老三你别一个人窝在家里,多闷啊。”杨缅说。
徐楚宁窝在沙发上,揉眼睛,“你们玩得开心点,不用管我,我在家吃就好。”
“你叔叔从国外回来了?”杨缅问。
徐楚宁一愣,恹恹地低下头。
室友和几个关系亲近的朋友都知道他总是回市郊的公寓住,问起来,徐楚宁只说是叔叔家。
郁风峣出差那段时间,他一个人在公寓也没意思,便回了宿舍。
“没有。”徐楚宁撒谎,“他……航班改签了。”
“那你不是一个人在家吗?”杨缅盛情邀请,“出来玩啊,跟我们一起,一个人多没意思啊。”
隔着电话,徐楚宁都能听见对面有多热闹,酒瓶碰撞的声音,还有欢呼声和猜拳游戏声。
徐楚宁低眼,抚了抚手臂,觉得有些冷清。
厨房里还煨着汤,熬得正好的玉米排骨汤,此刻香气传到了客厅,徐楚宁却没什么食欲。
他突然很寂寞。
杨缅还在劝他,“我们队比赛赢了,你不得当面祝贺一下?”
徐楚宁听他的语气,苦笑,思考了一下,还是妥协了,从沙发上站起来,“你们在哪?我等一会就过去。”
杨缅立刻把地址发给他。
徐楚宁关掉紫砂锅,擦了擦手,又把备好的食材收起来。
今天郁先生不在家里吃,他一个人吃也没意思。
在盥洗室把自己整理了一番,徐楚宁看着镜子里面苦着脸的人,脸颊还有泪痕,一时间觉得陌生。
郁风峣就是这样,轻而易举就能让他难过。
徐楚宁俯身洗了把脸,把自己收拾爽利,这才拿着钥匙出了门。
他考过驾照了,但没有车,郁风峣听说这个喜讯的时候,当即想要送他一辆,被徐楚宁拒绝了。
“接受吧,是送给你的奖励。”郁风峣微笑着劝诱,“以后你实习不用挤地铁了。”
徐楚宁脸上烫烫的,但还是摇头,认真地说,“先生,你能祝贺我,已经是最好的奖励。”
郁风峣屈指轻抚在他额头上,撩开他额前的发丝,“你如果有一辆车,就能随时随地回来,我们也可以常常见面。”
诱人至极的条件,徐楚宁看着男人英俊面庞,心里动摇得厉害,但又保持一丝理智。
他执拗地摇头,抱着郁风峣的腰,小声道,“如果你真的想奖励我,能不能陪我吃晚餐?”
郁风峣爽快答应,“今晚带你出去吃。”
徐楚宁不想跟郁风峣有太多金钱上的关系,他不喜欢接受郁风峣给他的任何昂贵礼物。
晚餐奢华精致,但郁风峣没有出现,只让秘书秦天带他去吃。
后来徐楚宁才知道,当时郁风峣陪白夏川去看车了,并且出手大方地送了他一辆新的跑车。
他才明白,郁先生要送的东西,是没有拒绝的余地的,如果他不要,那郁先生就会给别人。
没有车的确很不方便,但对徐楚宁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要回公寓,就要考虑地铁的时间,或许这样,反而还能控制一下他对郁风峣不切实际的奢望和痴恋。
如果有了车,他肯定每天都回来,无论多晚多远。徐楚宁在心里叹气。
杨缅的场子在CBD的一个俱乐部,徐楚宁常来,这边有一家琴房,学校琴房不够用的时候,他就会来这边练琴。
徐楚宁到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喝倒了,横七竖八歪在沙发上吹牛逼。
杨缅一排走过去,把他们拎起来,跟徐楚宁打招呼。
徐楚宁忍俊不禁,接过一瓶鸡尾酒,跟他们聊天。
杨缅朋友很多,一眼望去,很多都是新鲜面孔,偶尔能搭上几句话,更多时候是徐楚宁一个人在安安静静地喝酒。
虽然在这里,他也融不进去热闹之中,但也好过一个人独守空房。
徐楚宁坐在沙发角落,目光温和,置身事外地看着杨缅他们猜拳游戏,偶尔听见笑话就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水润生雾。
“你笑起来很好看。”耳边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徐楚宁回头,旁边不知何时坐下一个陌生男人。
徐楚宁的笑还挂在脸上,听他这么说,倒有些羞怯了,“啊,谢谢……”
“你应该常常笑,”那人看着徐楚宁,微笑道,“你没有表情的时候,看上去压力很大,你在紧张吗?”
徐楚宁不认识他,只觉得这个人的声音清朗温和,让人很轻松,他摇摇头,解释道,“不紧张,没压力。”
“为什么不去跟他们一起玩?”那人指了指杨缅。
“算了,不凑那个热闹。”徐楚宁稍显局促。
一时间没人说话了,尴尬地沉默着。
那人喝了两口汽水,又说,“我以为你会问我叫什么名字。”
语气中透着点委屈,却不让人讨厌,徐楚宁被逗笑,还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邵羽非。羽毛的羽,非常的非。”
“邵羽非。”徐楚宁小声重复他的名字加深记忆,又说,“我叫……”
“徐楚宁。我知道你。”邵羽非打断他。
徐楚宁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嗯。”邵羽非说,“你大一时候的校弦乐团面试,我也是评委之一。”
徐楚宁彻底惊讶,“我不记得了。”
聊了聊才知道,确实在大一时候见过,只是都忘记了。
邵羽非已经毕业两年,在乐团工作,这次是恰好有空,就被杨缅约出来了。
“刚刚看你眼熟,私底下看了看之前的资料,才确认的。”邵羽非笑道。
徐楚宁觉得他笑起来很明朗洒脱,举手投足也有风度,让人舒心,便慢慢放松下来。
两个人一见如故,聊了很多,散场的时候,邵羽非提出送徐楚宁回去。
“反正我也要送杨缅的,一起吧。”邵羽非邀请他。
徐楚宁婉拒,“不用,我……我不回寝室。”
“你要回家吗?没关系,我也送。”邵羽非央求他,“就当陪我聊聊天,一个人开车载酒鬼很无聊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徐楚宁也没再拒绝了。
今晚郁先生去看了白夏川的演奏会,应该不会回来了,可家里的汤不能就那么放着,得收起来。
“那就麻烦你了。”徐楚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