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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你把我当工具了?

宠儿 良月十三 3233 2024-07-25 10:14:15

这把琴放在这,太危险了,徐楚宁心想。

这里太潮湿,哪怕是放在架子上,一走进仓库,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霉味和潮气。

琴会受潮,走音,再放久一点,木质琴身会发霉,完全坏掉。

徐楚宁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郁风峣站在他后面,“只能放在这里,没有别的办法。”

“我知道。”徐楚宁偏头,轻轻看了他一眼,声音很低。

徐楚宁摸了摸鼻子,走过去,把琴盒打开,里面是一把崭新的小提琴,他有些急切,却又很胆怯,把琴拿起来,捧在手上,翻看了一下,而后视线定格在F孔,眯着眼往里看。

琴身的空腔内部,印刷上了制琴师的名字,工作室,制琴时间,都是手工描摹上去的。

跟他的那把一样的字迹,却多了几分浑厚和沧桑。

徐楚宁手指轻轻抚摸在琴弦上,眼神渐渐变得非常温柔,珍惜地看着这把新琴。

郁风峣走上前,帮他把弓子取下来,娴熟地拧紧,递给他。

徐楚宁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计较这个对古典音乐一窍不通的人,为什么突然会拧弓子了。

“要不要试一下?”郁风峣举着弓。

徐楚宁没说话,翻看了两遍小提琴,想放回去,又有些舍不得。

郁风峣又说了一遍,“拿着吧。举着手酸。”

徐楚宁略抿唇,而后动作习惯地将琴架到肩上,顺手把弓子接过来。

一瞬间,他有点慌神了,好像拿到的是什么烫手山芋,下意识想放开。

郁风峣见他动作,已经有准备了,伸手去接那把琴,免得宁宁情绪太激动把琴砸地上。

徐楚宁动作停顿了。

没有松开,手打了个转,而后哑声问,“松、松香。那个……”

“松香有。”郁风峣也愣了一下,摸了摸口袋,找出那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在内衬里的松香。

徐楚宁擦了一下新弓,又抖着手调音,弓擦在弦上的声音很生涩,不敢用力似的。

“……”

徐楚宁胡乱摸到弦轴,轻轻地拧,偏着头听音。

“……”

他觉得好像不对劲,音怎么都对不准似的,不能让人满意,他皱起眉,试图更加集中注意力去听。

郁风峣站在一旁,连呼吸的幅度都放缓了,哑声无言。

他看着他。

徐楚宁视线游移,落到男人身上,顿时退缩了。

“拉不了,我不要了,琴坏了。”他手臂都僵了,放在琴,转身要走。

“宁宁。”郁风峣握住他的手腕,“我帮你把它收好,我们带回学校去,你说呢?”

徐楚宁喉结动了动,眉目间都是挣扎,垂下的手指缩了一下,片刻,慢慢抬眼,眼神空洞,突然说,“琴没坏,是不是?”

郁风峣见他这个表情,也怔愣一瞬,而后低声说,“嗯,没坏。”

“是我没用了,我就知道。”徐楚宁自嘲地笑了一下,甚至故作轻松地耸肩,“无所谓,反正现在用不上了。”

“宁宁。”

“回去吧,我饿死了,好累,喵喵呢?”

“宁宁,不要这样。”

“你烦不烦?!”徐楚宁突然发狂,猛地甩开他的手,一脚踹过去把人踹到柜子上撞得差点散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睛一瞬间红了,“非要我承认我很在意吗?非要把我伤疤撕开是不是?我疯了你高兴了?!为什么要一次一次地逼我!”

郁风峣捂着腹部,躬身扶着柜子慢慢直起身子,趔趄地走过去,扯住他的手臂拽进怀里,抱住他。

“放开我!”徐楚宁声音满是怒意,却又被驯化成死死压抑的撕裂感。

“宁宁,你哭吧。”郁风峣收紧手臂,任由他怎么挣扎踢打都不松手,像抱孩子一样抱着他,“哭出来就好了。”

“我不疼!我一点都不疼!”徐楚宁开始说胡话,“我没忍!没……”

落在暗处的眼神慢慢变得阴冷,带上痛楚,阖目瞬间,环抱着瘦削身躯的手臂更收紧了些。

两具微冷的身躯贴在一起。

“我不哭!我哭了你就如意了……”

“不会。”

“你撒谎。”

“没有。”

“你故意的,你今天又是故意的!”

“不是。”

徐楚宁被他紧紧锁在怀里,动弹不得,额头抵在他肩上,眼泪都落到他衣服上,一会儿就濡湿一整片布料。

他哭出来了,怒骂着,嘶喊着哭出来了,眼泪关不住,水龙头似的哗哗流,他盯着男人背后那把琴,哭的时候反而没了声音。

沉默到郁风峣还以为他死了。

没带纸巾,用手掌和衣袖给他擦的眼泪。

徐楚宁不看他,一看他,眼神里就是止不住的失望。

这样也好,他也很讨厌宁宁用这种眼神看看自己。

“你满意了吗?”徐楚宁自暴自弃地问。

男人没说话,缄默地收好小提琴,拎起来,拉着他往外走。

·

那琴又放在了柜子里。

徐楚宁时不常发呆,偶尔会用手机,搜那个制琴师,但由于实在是没有名气,所以能找到的消息都寥寥无几。

他只能问郁风峣。

“老人家年纪很大,身体还算健康吧。”

“手已经有点抖了,很多工艺都做不了。”

每次说起制琴师的时候,宁宁的视线都紧紧黏在自己身上,郁风峣也想这样。

可总觉得空了,少了点什么,因为他知道,宁宁在透过自己,看别人。

“嗯……他没拒绝,我说是送给爱人的礼物,他就欣然接受了。”

这句话之后,徐楚宁就不再问了。

郁风峣知道,他不喜欢“爱人”这个身份。

他曾经也喜欢过,甚至沉迷过,但如今什么都不一样了。

宁宁很聪明,他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被骗两次,他也很残忍,绝情一次之后,第二次就会万分谨慎。

郁风峣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他看。

“那动手啊。”徐楚宁冷笑了一下,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扔过去。

郁风峣毫不犹豫地抓起来,反手握住,往胸口捅。

“喂!”徐楚宁连忙阻拦,心有余悸,“你疯了?!”

“你想要。”郁风峣不解地看着他,“你不要吗?”

“我……我不要。”徐楚宁用力把他手里的刀拿下来,之后再也没有说过这种话。

·

学校有十来个学生要升学了,去镇上读书。

她们走的那天,红着眼睛围在校长身边,舍不得走。

徐楚宁远远看着,看着她们背上捆起来的被褥,手里提着的桶和盆,手臂的皮肤都裂开了,冬天的冻疮到现在都有疤痕,忍不住移开视线。

老校长倒特别高兴,精神矍铄,挥着手,侃侃而谈,鼓励孩子们在新学校要用功。

“徐老师。”

那些孩子也跑过来找他。

徐楚宁连忙摆出笑容,“哎。”

“你是呆在这里最久的老师。”孩子们脸上红扑扑的,笑容真诚,“我们还以为,没人要我们。”

“不会。”徐楚宁摇摇头,“很多人都在爱你们,他们会晚点来,但不会不来。”

“我好喜欢听你上课。”

“我也是……徐老师特别温柔……”

“但是改卷子好严格啊……”

“那还不是为我们好?”

“嘿嘿,也是。”

“……”

徐楚宁目送她们离开学校门口,三三两两地往山下走,山下有三轮等着,把她们送去寄宿制学校。

“好了,人走了,看不见了。”身边传来声音。

徐楚宁还是看了一会儿,觉得心里空空的,一扭头,有点发热晕,跟中暑了一样,眼前一黑。

郁风峣眼疾手快,把人扶住,顺手抱进怀里。

这次宁宁没有立刻推开他。

累了?他问。

没。有点热。

中暑了?

不是。

回去休息好吗?

郁风峣。

嗯?

好疼。

哪里疼?低头帮他检查,以为他受伤了。

被拦住。

心里疼。他说,感觉空空的。

我帮你填满它?习惯性地说些不三不四的蠢话。

上楼吧。他叹了一声。

午后摇曳的日光,透过树叶缝隙,斑驳陆离。

紧扣的大掌,微微并起的膝盖,抓住头发的手指,腹部线条起伏痉挛的肌肉。

郁风峣。他喊了一声。

嗯?男人抬起头。

……轻点,你牙齿好尖。

哦。

喂!徐楚宁惊叫,连忙撑起来。被咬了,大腿内侧一个鲜红的牙印。

而后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吻,覆盖在牙印上。作为安抚。

瘦削身躯猛的弹了一下,而后恍然落下,紧拽着床单的手指慢慢松开。

……

“这就走了?”郁风峣望着面无表情起身的人,忍不住皱眉,“把我当什么了?你的工具?”

徐楚宁漫不经心回头看他,“我强迫你了吗?”

郁风峣不说话了。

徐楚宁走到阳台,又忘了要干什么,站了一会儿,转身折回来。

被抓住按在门上亲。

“既然是工具,就经常用。”郁风峣说。

“贱。”徐楚宁奉上一字箴言。

“我确实贱。”郁风峣坦然收下,摸了摸他的脸,“宁宁,注意度。”

徐楚宁别着脸,眼神虚无地盯着一旁看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郁风峣不放手。

徐楚宁走了一会儿神,然后靠近,在他唇角亲了一下,继而淡声道,“好了,放吧。”

手腕上的力度顿时松开,他侧身,与男人擦肩而过。

后来他发现,宁宁训狗也是用这个口令,郁风峣瞬间觉得无语。

“咬。”徐楚宁指着地上的玩偶。

喵喵立刻低头,叼起玩偶,眼巴巴地贴地扫着尾巴,仰头看着自己的主人。

徐楚宁掐秒,数到30秒的时候,放下手,“好,放。”

郁风峣走近,本想从背后抱他,听见这个口令,习惯性地停了动作。

而后意识到不对劲。

啊?

徐楚宁奖励了喵喵一个小零食,傻狗立刻开心地哈起舌头。

徐楚宁指着笼子,“喵喵,进。”

向来喜欢撒欢的狗自然是不愿意乖乖就范,夹着尾巴往后躲,喉咙里呜呜的。

徐楚宁狠狠心,又指了一下笼子,重复口令,“喵喵,进。”

“要我给它做个示范吗?”身后淡淡一声。

徐楚宁吓了一跳,生气了,“你别不声不响出现在我身后!”

“对不起。”

徐楚宁是真吓到了,他做事的时候很认真很专注,一般注意不到身边的情况,他这么搞,吓得他心脏都有点疼了。

“宁宁脾气真好。”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什么啊?”徐楚宁没好气地瞪他。

“被吓到了也不打我。挺好。”

“……神经病。”

徐楚宁懒得管他。

郁风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他抱住,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看着他训狗。

徐楚宁两三个肘击都没把人打开,还是算了。

“喵喵,进。”徐楚宁继续下指令,用了更严厉的语气。

男人忍不住偏头亲了一下他的耳垂,“宝贝好严厉,我都忍不住想听话了。”

“你是真有点不正常。”徐楚宁哑口无言。

“我进去给它做个示范吧。”郁风峣言出法随,松开他就要直接往笼子里钻,徐楚宁瞳孔地震,连忙把他拉住。

“原来宝贝更喜欢我抱着你。”郁风峣打蛇随棍上。

“……”徐楚宁满肚子话,说不出来,因为太脏了。

喵喵还是不肯进去。

没办法,只能拿着零食引,然后关上笼子门,喵喵一下子变得很焦躁,但也算乖的,在笼子里走来走去,也没叫唤,仰头看着徐楚宁,恨不得把脑袋从栅栏里钻出来,尾巴一直在摇。

“可怜的。”郁风峣突然说。

徐楚宁不动如山。

停留30秒之后,徐楚宁才打开笼子门,可喵喵没出来,就浮躁地在笼子口打转。

没有指令,它竟然真的不出来。

徐楚宁觉得很惊喜,又说,“好,放。”

喵喵还没窜出来,环抱在腰上的手先松了。

徐楚宁揉揉傻狗的脑袋,喂了零食,“真乖。”

“那我呢?”身后响起声音。

“你滚。”徐楚宁头都不回,垂眸抱着扑进怀里的狗,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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