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栖帮他把伤口附近的灰尘泥土都擦掉,抬头一看,徐楚宁脸色有点差,但还是闭口不言。
“不是让你疼就说话,你还忍着?”方栖斥责了一句,但还是关心的。
徐楚宁摇头,“不是很疼。”
“不知道说你什么。”方栖叹了口气。
伤口不深,其实也还好,就是擦伤罢了,徐楚宁没觉得有什么,主要是太想快点下山了,也无暇顾及其他。
方栖啧声连连,“我真服了你了,自己受伤了都注意不到。”
徐楚宁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裤腿就这样,别贴在伤口上。”方栖站起身,“你好能忍啊宁宁,真的,我真佩服。我是一点疼都受不了。”
徐楚宁把裤脚挽起来,弄规整,没答话。
看他受了伤,方栖就特别小心,也不娇气了,不喊累了,扶着他往学校里走。
徐楚宁都有点不自在了,觉得没什么大事不需要这么照顾他,又被方栖教训了一顿。
“你天天顾别人,也顾一下自己吧。”方栖真的是恨铁不成钢,“哎哟,你刚刚还想背我,我要真被你背下来,我晚上睡不着觉,我死后十年都要从骨灰里坐起来甩自己一耳光。”
“哈哈哈哈……”徐楚宁弯了眼睛,笑得肚子有点疼。
好在是后面的路都比较好走,天黑之前也刚好赶回学校了。
进了大门,徐楚宁一眼看见站在老槐树底下抽烟的人。
视线对上的瞬间,徐楚宁下意识把方栖的手松开。
“怎么了?”方栖回头看过去。
学校保安室的槐树下面,站着个男人,站在树下抽烟,没灯没光亮,只有一点猩红火光,月光透过光秃秃的枝桠缝隙落下,笼罩男人周身,添了几分寂寥和幽深。
“郁先生。”方栖打了个招呼。
这段时间这人一直住在学校宿舍,也不去委员会给他提供的酒店旅馆,被人议论了一阵,但也没多少人敢说得太过分。
郁风峣盯着他,片刻,才颔首示意,“嗯。你好。”而后移了视线,看着徐楚宁腿上的伤,“怎么回事。”
“没多大事。”徐楚宁看他不打算生事,心里安定不少,语气也和缓了,“不知道擦到哪去了,也不疼。”
“那就快点回去休息,涂个药。”郁风峣说。
嘴上说让他上楼休息,人却没动,徐楚宁看着男人视线还在似有似无往方栖身上瞥,也不得不警惕。
“其实也有点疼,上楼也不方便,要不然你送我回去吧。”徐楚宁说。
郁风峣随手掐灭烟蒂,“嗯,好,走吧。”
楼道里的灯又坏了,这个月坏了三次。
“这会儿倒听话了。”男人拎着他的手臂,突然说。
徐楚宁根本没屁事,也能走路,就是不想把他单独跟方栖放在一起罢了。
一转过弯,就甩开他的手,兀自往前走。
回了屋,开灯,屋子里的灯居然也坏了。
“坏了有半天了,我给你打个手电筒。”郁风峣把手机的电筒打开,“你处理一下伤口。”
徐楚宁也没多问,现在还有事要做,匆匆给擦伤上药,拍拍裤子要下楼去行政处找校长。
“等等,你不吃饭吗?”郁风峣见他又要冲出去,连忙拉住。
徐楚宁忙昏了头,“哦,对,饭……”
“你傻了。”郁风峣松开他,帮他把饭从保温桶里拿出来。
徐楚宁也顾不得跟他拌嘴,坐下来就吃,什么菜都往嘴里塞,塞得脸颊都鼓起来。
把手机给他架上照亮,郁风峣转身打算出门。
“你、你去哪。”徐楚宁连忙起身拉他,含糊不清,“不准出去,你……”
郁风峣反手扶住他,“我去叫人来修灯。”
“不修,你别出去……咳咳……”
“你别急。”郁风峣拍了拍他的背,按着他坐下,“我又不做什么。”
“谁信?”
“我真要出去你也拦不住我。”
“……”徐楚宁被堵得哑口无言。
“先吃。”郁风峣在他桌边坐下,“我不出去,这总行了。”
徐楚宁这才松开手,默默吃饭。
一点手机的电筒光实在是太杯水车薪,眼睛适应了之后,更显得光线微弱,屋子里很安静。
“喵喵呢?”
“送去市里了,说有个小手术要做。”
“要紧吗?”
“不要。”
“噢,好。”徐楚宁吃完饭,放下碗筷,“我走了。”
“嗯。”郁风峣低头收拾桌子。
徐楚宁走到门边,犹豫着回头,“你今天在门口干什么?”
“等你。”郁风峣没抬头,“你说天黑之前会回来,你没有。”
“总有耽误时间的时候。”徐楚宁低着眸说。
“我知道。”
徐楚宁想了想,说,“我听说委员会给你在镇上订了旅馆,你……”
“不去。”郁风峣抓起手机,在他面前点了点,压迫意味十足,“别想把我往外推。”
“行了,我知道。”徐楚宁知道他的个性,真逼急了真发疯。
“还是说,天天把我关在屋子里,宁宁还是心疼了?”郁风峣敛眸。
徐楚宁皮笑肉不笑,从柜子里拿出一把备用钥匙,扔过去。
“什么意思?”郁风峣接下来。
“以后出去记得锁门。”徐楚宁淡淡说。
“我可以出去了?”男人抬眉,轻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徐楚宁面不改色,“别太招摇,不该做的别做,不该说的别说,否则你不走那我走。”
“懂了,我会听话。”郁风峣点头。
徐楚宁回头剜他一眼,“别装可怜。”
男人闭了闭眼,缓缓点头,低声道,“知道了,徐老师。”
徐楚宁匆匆跑下楼,好在校长是没走,还在办公室里加班,他立马过去,跟校长汇报情况。
紧赶慢赶的,凌晨一两点才全都理清楚,徐楚宁担心老校长身体,劝她先休息,剩下的自己跟方老师弄就好。
方栖眼睛都熬红了,趴在桌上打呵欠,徐楚宁见他状态不好,给他倒了杯热水,“你要是累了,也去睡吧,别熬着。”
方栖喝了他给自己的水,伸了个懒腰,而后身躯一歪,直接靠在他肩上。
徐楚宁写字的手一顿,惊愕地偏头看去。
方栖却大大方方,闭着眼睛,似乎在小憩,说,“我就眯一小会儿,马上起来跟你一起干活。”
徐楚宁便也笑笑没说话了,任由他靠着。
方栖直接睡着了,在他身上靠着歪来歪去,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几次差点砸在桌子上。
徐楚宁便加快动作,全部弄完,收好,才轻轻把他推醒,“好了,弄完了,我们上楼休息。”
方栖呵欠连天,整个人都软绵绵的,似乎是知道徐楚宁脾气好性子软,不会不管自己,更是得寸进尺,没骨头似的挂在他身上,嘴里乱吼,眼睛却不睁开。
徐楚宁哭笑不得,没办法,只能把他背起来送回楼上。
方栖趴他背上,迷迷糊糊地睡着,“宁宁……”
徐楚宁扶着扶手往上走,方栖比他住得高两楼,这会儿灯不亮,也只能慢慢走。
“怎么了?”他问。
“你人真好……”方栖含糊着说,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靠在他后颈上,“有你在我特别安心……”
徐楚宁眸色暗了些,但嘴角勾起,面庞不由得变得温柔。
他喜欢被需要的感觉。他喜欢别人在自己的帮助下越来越好。
他以前也以为郁风峣需要他,但到底不过是一场骗局。
把方栖送回屋,安顿好,他才回了自己房间。
灯还没修好,一进门,就看见男人站在阳台上抽烟,见他回来了,便把烟灭了,扔进厕所里冲走。
“你还没睡?”徐楚宁诧异问道,这会儿已经快三点了。
“你没回来,我睡什么?”郁风峣说。
“……”徐楚宁就不该跟他搭腔。
郁风峣从阳台走进来,靠近的瞬间就皱了眉。
“怎么了?”借着月色,徐楚宁看见他的表情。
郁风峣不说话,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厕所里扯。
“怎……”
话没说完,身侧的水龙头骤然打开,霎时“哗啦”一声喷出滚烫热水,直直地兜头泼下。
“你干什么?!”徐楚宁错愕不已。
男人默不作声,反手栓门,粗暴而沉默地撕拽他的衣服。
一片漆黑之下,徐楚宁反应都反应不过来,整个人被抵在墙上,挣扎不脱。
“郁风峣!”
徐楚宁颤抖声音喊他,头顶的大水龙头粗糙又暴力,跟水枪似的水压不小,打在身上都是疼的。
男人桎梏住他,紧紧抱住,张口咬在他肩上。
“疼!”徐楚宁一拳砸在他背上,“你是狗吗?!”
“我是。”男人声音阴沉,面容凝重,掐着他的后颈,逼迫他与自己对视,“你身上有其他人的气味。”
徐楚宁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抱了别人。”
“他困了我把他背回去睡觉!”
“不能。”男人垂眸盯着他,慢慢摇头,眼里满是偏执,“要洗掉。”
徐楚宁闭着眼睛,偏头,又被扳回来,声音哽咽,“你又怎么了……别像疯狗一样。”
心疼地摸了摸他苍白的脸颊,郁风峣低头吻他,而后轻轻咬住他颤抖不已的嘴唇,直到血腥味弥漫在二人厮磨纠缠的唇齿间。
“好疼……”
“我也疼。这是没办法的事。”男人低垂眼睑,面庞浮起痛楚之色,竭力压抑,眸中波涛汹涌,随手扯下毛巾勒在他唇间,动作不停。
“抱歉,宁宁,别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