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的一瞬间,徐楚宁都差点没站稳,撞到桌子上,“哐啷”一声震动。
“怎么了?”晾完衣服的人边擦手边走进来,见他脸色不对,就多看了两眼。
徐楚宁头晕眼花,眼前一阵目眩,扶着墙壁才能勉强支撑住:“郁风峣……”
男人听见他叫自己,下意识走过去,下一刻就被攥住领子,力道极大地按在墙上。
郁风峣眼前一晃,喉咙被抵住,剧烈咳嗽了两下,说话的声音却还是冷静的,“……宁宁,怎么了。”
“是不是你干的?!”徐楚宁质问,手都在抖,四肢百骸都是凉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我干什么了。”郁风峣微微皱眉,有些不解,握住徐楚宁的手腕,推开他,“你冷静点。”
“学长他、学长他的手……”徐楚宁喉咙都泛起血腥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胆战心惊。
“宁宁。”郁风峣眼疾手快,把他扶住,一摸,他身上都是冷的,顿时慌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好好说说。”
“学长的手断了,他、他拉不了琴了……”徐楚宁眼神涣散,呆滞,“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是不是你……”
“邵羽非手断了?”
饶是郁风峣,都觉得有些惊奇。
红着眼睛抬眸,徐楚宁已经虚脱到没力气再做些什么,整个人都软弱无力,看他脸上的惊讶不似作伪,便问:“跟你有关系吗?你说实话,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郁风峣托住他的手,把他扶到床沿上坐着,观察他的脸色:“要不要喝点水。”
徐楚宁反手抓住他的袖子,唇色惨白,“不是你干的吗?那他怎么会凭空遭受这种意外?”
徐楚宁根本想不到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两只手都断了,何其恐怖,更何况,这男人本身就疯癫难测,之前还说过无论如何都会帮他再回到乐团工作,难道,难道……
“宝贝,不要想了,你冷静点。”郁风峣看他已经有点情绪失控了,连忙先把人稳住:“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不知情。”
“可是你之前还说……”
“我是说过,这个时机也确实很巧,但我总不可能言出法随,中间的时间也不够我操作。我这几天跟你寸步不离,我做了什么你都很清楚才对。”
“……”徐楚宁这才慢慢冷静下来,想了想他说的话,好像也确实是这样。
郁风峣给他喂了点水,又开始得意忘形:“但我承认,我确实想这么做过。”
“你!”徐楚宁气结。
郁风峣惊讶:“想一想也不行啊?不能付诸实践也就算了,想都不能想你也太把我当圣人了。”
他本来就不喜欢邵羽非,现在投鼠忌器,不能惹宁宁生气,很多坏事不能真的干出来,只能在脑子里想想了。
“我确实有想过打断他的手,不过我想的远不止于此,我可没有这么心善,宁宁想听听我原本的计划吗?”
“我不要!”徐楚宁自己担心得要死,他还在这里开玩笑,真的气得他心脏疼。
“不生气了,宝贝,你这样我真的心疼。”男人轻轻拍着他的胸口,替他顺下堵在胸口的郁结之气,“我不说了,只是想解释一下,真的不是我。”
徐楚宁缓了过来,找出手机,想打电话给邵羽非问一问,但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更让他担心。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学长的手怎么会……”
“我帮你联系一下他父母吧,说不定能行。”郁风峣看他实在是着急得脸色苍白,还是看不过去了,他本来都没想管什么邵羽非的事情,但他不能放任宁宁食不下咽,寝难安席。
“你能联系上吗?”徐楚宁表示怀疑。
“不知道,试试看吧。他家除了父母,还有别的人吗?”
“没听说过。”
“你也别闲着,你再打电话回乐团,问问清楚。”
郁风峣随手揉了揉徐楚宁的脑袋,顺手把他搂进怀里,两个人就一人一个手机,坐在床上各联系各的。
徐楚宁这会儿也是心神不宁的,能有个人陪他一起,多少还是有了点聊胜于无的安全感。
乐团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估计是下了班,徐楚宁千方百计联系到邵羽非乐团的同事。
“这个啊,这个我不清楚,只知道邵羽非他有段时间突然不来乐团了,之后就传出来他受伤的传闻,我还以为是假的呢,谁知道后来他真的不来了,乐团也要招新人……”
郁风峣联系上了邵羽非的父母,可对方两位的联系方式已经自动转入了秘书和公关部门,对面只反复一句“私事,无可奉告”,应该是把郁风峣当成了来打探消息的媒体,总之没有一句是有效信息,还差点吃了警告。
但既然是这样的反应,那说明这事儿肯定是真的,而且已经让邵羽非家里焦头烂额了。
徐楚宁希冀地看着他,男人摇摇头,他的神情又低落下去。
他们两个人现在天高皇帝远的,也没办法动用人脉,郁风峣还是找了纪缥缈帮忙,为此还被狠狠嘲讽了一顿。
“嘴巴真贱。”郁风峣不情不愿地挂断电话,还骂了一句。
“你们俩没一个是正常人。”徐楚宁摇摇头。
“我可不能跟他比。”
“你比他更贱。”
“宁宁,你这样说我,我好难过。”
徐楚宁原本都不想动搭理这个随时随地都在嘴贱的人,但心念着还是需要他,就敷衍地哄了一下:“行了,你比他好一些。”
“你就是这么哄人的吗?”郁风峣得寸进尺。
“那你想怎么样?!”徐楚宁一拍桌子。
耳边“啪”的一声,桌子的余震还嗡嗡作响,郁风峣觉得,自家宁宁实在是越来越野了,脾气也越来越大。
但是他喜欢。
这么可爱的宁宁,可不多见。
“抱我。”他说。
徐楚宁觉得他现在幼稚得有些烦人。
“宝贝,求求你。”
“行了行了,闭嘴,我现在烦得很。”
徐楚宁拗不过他,郁风峣已经凑过来把他往床头上抵了,他只好抬起手臂,虚虚地环抱他一下,正要收手,怀里的人立马抱紧,把他锁在怀里。
“喘不上气了。”徐楚宁几拳砸在他背上。
静静地抱了一会儿,郁风峣靠在他肩膀上,懒散地打了个呵欠,声音透着倦意:“别太担心,阿缈做事挺靠谱的,再说这件事没有闹上新闻,就说明没有那么严重,不然以你学长的家底,早就有动作了,别太……”
说着说着没声了,徐楚宁还认真听着呢,这会儿突然安静了,忍不住摇了摇他,催促道:“继续说啊。”
肩上的脑袋沉沉的,往下滑,呼吸也慢慢变得平稳匀长,好一会儿,才传来声音。
“宁宁身上好舒服,忍不住睡着了。”
徐楚宁刚刚看着他好像很困了,还想着把他扶到床上躺着,这会儿听他出声,又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你抱够了没,够了就松手。”
“我要是说不够,宁宁就让我一直抱着?”
“……滚远点。”
“好啊,滚。”抱着他顺势滚到床上。
徐楚宁闭了闭眼,强忍着心里那口气,“我想打你,你放开我。”
“我不放开你,我喜欢你打我。”
“……”
“好了,不闹了。”
男人难得见他这么语塞模样,也心知肚明现在宁宁是在让着自己,见好就收,不多索求,把他从床上拉起来,恰好,纪缥缈回了电话。
“来了。”郁风峣拉过他,打开外放。
徐楚宁连忙问,“他怎么样了?”
纪缥缈停顿了一下,声音高亢起来,“宁宁啊,好久不见,我好想你,你想我了吗?”
“说正事!”郁风峣吼了一声。
徐楚宁刚也被纪缥缈那一连串的组合拳打懵了,不敢再说话。
“让你查的事查到了吗。”
“那是当然,你把我当什么了,蠢货吗?”纪缥缈语气傲娇,但也确实靠谱,“他现在人在Z市第二医院,两只手受了伤,是被杠铃砸到的。”
“那,那他……”徐楚宁十分着急。
“至于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就不得而知了,他家把消息锁得很紧。”纪缥缈一边抽烟一边慢慢说,突然想起什么,哦了一声:“我好像有听说他最近跟人起了争执,有人拍到他在酒吧跟人打架,对方好像叫……成执?”
徐楚宁一愣,“这名字好耳熟。”
就是想不起来。
“那个签名。”郁风峣提醒道。
徐楚宁连忙翻找自己的背包,翻出那个本子,打开一看,上面模模糊糊的两个字,仔细辨认,好像确实是成执。
徐楚宁惊得说不出话来,下意识抬头看向身边的人。
“今天谢谢你,很有帮助,下次再说。”郁风峣敷衍地跟纪缥缈说了几句,赶紧挂了电话。
“是我那天遇见的独奏……”徐楚宁愣愣地说。
“嗯,我知道。”郁风峣把他手里的本子抽走,握住他的手,“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宁宁,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担心学长。”徐楚宁低头,努力把脑子里的想法措辞出来,“而且,乐团那边我不能吊着人家,要给个明确回复。”
“明天你们期末考试,后天放假,我订后天早上的机票,怎么样?”
徐楚宁思前想后,还是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