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球室里一时寂静,只剩下球擦撞在一起的声音。
郁风峣握着杆,专心打球,不抬头看他一眼。
徐楚宁见他没理自己,心里酸涩难言,走近了些,手指轻轻撑在台球桌上。
“先生……”
“让。”
徐楚宁垂眼,挪开地方。
郁风峣走过去,俯身,打完一杆,起身,看着台面思考,徐楚宁见他停下来了,就走过去,想抱抱他。
恰巧郁风峣屈肘抬臂,手肘撞上徐楚宁靠过来的脑袋,擦着鼻梁过去。
徐楚宁霎时被撞得痛哼,捂着脸,五官扭曲。
“撞哪了?”
徐楚宁摇摇头,“没事。”
“手放下。”
男人嗓音阴沉,不容置喙,徐楚宁抿唇,还是乖乖放下手。
好在只是红了一些,没有撞断鼻梁也没有流血,郁风峣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就转身再次拿起球杆。
徐楚宁脑子一热,猛地抱住他,声音很闷,“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郁风峣并未答话,只微微皱眉,挣开他的手,又开了一局。
桌球室里又恢复了寂静。徐楚宁心脏不安地躁动着,坐在一旁的沙发里,期艾而渴望地看着男人,却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刚刚郁先生那么担心他,是在乎他的吧……那为什么现在又这么冷淡呢?还在生气吗?
徐楚宁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过来。”
徐楚宁猛地抬头,就看见男人瞥他。
连忙站起来,徐楚宁战战兢兢,又带着希冀,“先生?”
郁风峣指了指自己身前的位置,“到这儿来。”
徐楚宁走过去,不明所以。
郁风峣将球杆靠到他手掌上,“打白色的球,让白色球把绿色球撞进洞里。”
徐楚宁愣,“我不会……”
他对桌球是一点都不懂,连杆子都不会拿,虽然郁风峣已经尽量用简单易懂的话语教他,但徐楚宁还是不明白。
郁风峣啧了一声,“宁宁,别扫兴。”
徐楚宁心里一震,立刻就慌了,忙说,“我学,我学。”
握着球杆,徐楚宁还是无从下手,郁风峣见状,伸手将台面上别的球都拿走,只留下白色和绿色。
徐楚宁捏了捏杆子,努力回想之前看郁风峣和Dylan他们打球是怎么动作的,笨拙地模仿。
郁风峣看他青涩而拙劣的模样,忍不住笑了,靠近了些,握住他的手臂,“姿势不对。”
后背一具身体贴上,帮他纠正动作,徐楚宁心猿意马,颈侧都泛红,紧张地握紧球杆。
“别这么用力。”郁风峣点了点他的手臂,“放轻松。”
手把手地教他,郁风峣放开手,“打吧。”
徐楚宁兀自稳了心神,轻轻一杆打出去,却没有准度,只能看着白球与绿球擦肩而过。
他叹了一口气,“好可惜。”
放下杆子,徐楚宁抬头,郁风峣正看着他,连他刚刚失误后懊恼的小表情也看了个彻底。
顿时呆住,想起刚刚的冷战,徐楚宁嗫嚅,“先生,你不生我气了吗?”
郁风峣眼神看不出情绪,盯着他看了许久,才说,“嗯,原谅你了。”
徐楚宁一怔,而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郁风峣从背后抱着他,“继续练。”
“好。”徐楚宁轻轻点头,又拿起球杆。
第二天的时候,乐团打来电话,问他家里的事情解决完没有。
徐楚宁很是为难,这段时间跟郁风峣在澳洲玩得很开心,差点让他忘了还有工作的事情。
“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徐楚宁说,“下周一之前能回去。”
事实上,能不能回去他也不知道,要看郁风峣的意思。
这几天郁风峣好像又去了墨尔本,那里的建工集团董事长跟他是多年老友,最近从国外回来,恰逢郁风峣人在澳洲,就见上一面。
徐楚宁一个人在家里,很是孤独。无论如何,还是订了周六的机票,准备返程。
郁风峣回来那天是周五,徐楚宁从Dylan的酒吧回到公寓,边看纪录片边收拾返程的行李。
收着收着,又有些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看看手机。
墙上的钟走到十点,徐楚宁便有些困了,把行李又检查了一遍,才给郁风峣打电话。
“郁先生,我明天的飞机……嗯,要回去了,乐团打电话来催……你能来送我吗?……好,没事,没关系的。”
徐楚宁心里空落落的,扔开手机,用力合上箱子。
洗漱完,刚刚躺在床上,徐楚宁就收到了郁风峣的消息,说他已经回悉尼了,在Dylan的酒吧。
徐楚宁其实很想去找他,但明天要赶飞机,他又很想好好休息一下,不由得十分纠结。
「过来吧。」郁风峣说。
他都开口了,徐楚宁心里就更动摇了,他在飞机上一向睡不好,下了飞机又要坐很久的车,实在是……
「想你了,宁宁。」
徐楚宁看着屏幕上的字,心里又躁动起来,深吸一口气,还是花了五分钟收拾好自己,然后跑到酒吧。
在酒吧门口,他对着玻璃门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脸上红红的,还喘着气,他一时觉得自己特别狼狈。
郁风峣说想他了,他就跑过来。
夜晚的酒吧正是狂欢的地方,徐楚宁贴着墙壁走,避开妖娆妩媚的热舞人群,轻手轻脚地到了后面的桌球室。
一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的谈笑声。
是郁先生的声音。
徐楚宁微笑了一下,这几天的思念都被抚慰了,慢慢推门进去。
桌球室里没有外面那么热闹,郁风峣刚刚打完一杆,站在桌边看着台面,听见门开了,就扫来一眼。
“来了。”男人声音没有情绪。
徐楚宁被他的态度弄得笑容僵硬,一进去,就看见台子另一边也站着一个年轻男人,正俯身贴近台面,打出一杆。
熟悉的场景,徐楚宁一下子就想起来那天郁风峣出差回来,他兴冲冲地回家想要早点见到他,一推门却发现白夏川在家里。
浑身的血液都冷了,唇色霎时苍白,徐楚宁看着桌球室的两个人,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