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楚宁发现自己的车钥匙不见了。
在家里找了一通都没找到,徐楚宁去问郁风峣:“你有没有看见我的车钥匙?”
郁风峣洗完澡正在吹头发,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找找自己平时放钥匙的地方。”
徐楚宁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一无所获地回头。
继续去找钥匙。
客厅,卧室,就连门口鞋柜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找到,徐楚宁一筹莫展,跟邵羽非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他找不到钥匙就只能坐公交去。
趴地上连床下都找了个遍,徐楚宁叹气,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来。
从卧室出来,徐楚宁擦了擦汗,却一眼看见自己的车钥匙就放在玻璃茶几下面。
难以置信地走过去,一把抓起来,徐楚宁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怎么回事?”
郁风峣正在看平板,撑着脑袋,闻声,懒洋洋抬起头,“什么怎么回事?”
“我钥匙怎么在这儿?”徐楚宁皱起眉。
郁风峣无辜地耸肩,“找到了不是挺好的吗?”
“我刚刚找过这里,根本没有。”
“或许是你找漏了。”男人淡淡说,又低下头看平板。
徐楚宁深呼吸,压下心里那点不满和委屈,拿着车钥匙往外走。
“你去哪?”郁风峣问。
“跟朋友约了吃饭。”徐楚宁一边穿外套一边说,回头瞥他,声音很轻:“你不知道吗?”
昨天邵羽非约他吃饭,发的消息,徐楚宁就洗了个澡,手机就从沙发变到了桌子上,被谁动过不言自明。
他问,郁风峣却并不承认。
“你自己明明就是放在茶几上的,你记错了吧?”
徐楚宁哑口无言。
郁风峣突然笑了,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去哪里?跟谁?”
徐楚宁叹气:“这些事,你想知道,不总有办法知道吗?”
“那宁宁是选择自己告诉我,还是我去查?”
徐楚宁动作一顿,用力攥紧车钥匙,“随你吧。”
正要拉开门,整个人被抱住,男人手臂搂着他的腰,在他耳边笑着叮嘱:“早点回来,路上小心。”
徐楚宁“嗯”了一声,没回头,直接走了。
·
邵羽非上次去拔智齿,人都躺到椅子上了,突然开始哭,把牙医都吓坏了。
“弟弟,你要不要找个人来陪你?”
“别紧张,放松一点,一下就过去了。”
邵羽非还是害怕,打电话让徐楚宁过去。
一听说他在医院,还隔着电话嗷嗷哭,徐楚宁一下子就吓坏了,还以为是郁风峣干了点什么,当即赶过去,却只看见邵羽非一个人坐在牙科门口掉眼泪。
徐楚宁也有点愣。
在他印象里,学长一直都是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尝试,勇敢无畏的。
“那个钻,那个锤子,那个刀,好恐怖呜呜呜呜!”邵羽非一把扑进他怀里,嚷嚷着刚刚那些牙医有多恐怖。
徐楚宁被这么一扑一抱,僵硬了一下,又觉得怀里的人的确可怜,还是不忍心,抬手生涩地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安慰道:“没事,我陪着你,医生会打麻醉的,他们也很专业,等会儿完了看看医生怎么说,我们这几天吃点清淡的,好不好?”
好哄歹哄,把邵羽非哄上牙科椅。
其实他智齿长得很正,要拔难度也不大,但邵羽非就害怕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全程都超级紧张,抓着徐楚宁的手不放。
“没事没事,马上就好了。”徐楚宁拍拍他的手,一直温声安抚。
拔完智齿,邵羽非整个人都失魂落魄,跟凿穿了脑子似的不聪明,徐楚宁又是送他回家,又是叮嘱他按照医嘱来,不要随便喝水吃东西。
好不容易恢复了,邵羽非就要请他吃饭,徐楚宁难捱他的热情邀请,就答应了。
两个人吃了一家新开的餐厅,就说去散散步。
徐楚宁跟他说了自己想要去别的城市发展一下。
“哪个城市?还是去拉琴吗?”
“嗯,差不多,是我们琴行的分店,估计会教小孩子多一点。”
“那你现在乐团待得好好的,要辞职啊?”
“也没办法,有舍有得嘛。”
徐楚宁说出这句话还是无奈的,他当时那么拼命想要进入这家乐团,就是想继续演奏事业,教学其实并不是他最想做的。
但如今也没有办法了,他无法继续在郁风峣身边待下去,现有的一切只能舍弃,否则永远都离不开。
邵羽非回过头,看着他,许久,才说:“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徐楚宁笑了。他并不觉得这是邵羽非对他的特别关照,按照邵羽非的性子,大概无论谁说出什么样的话,他都会说“支持”。
大概这也是邵羽非朋友多的原因吧。
走着走着,看见路边有个摊子,摆了草莓,徐楚宁便走过去看了看。
现在并不是草莓的季节,那些草莓个头并不算大,但挺红的,也比较香,徐楚宁想先尝一下,就问:“老板,草莓怎么卖?能尝尝吗?”
老板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一身的黑衣黑裤,人字拖,坐在躺椅上耍手机,听见声音,不耐烦地说:“79一斤,买不起别尝。”
徐楚宁一下子愣了,“这么贵?”
老板晃悠着身子,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就这个价。”
徐楚宁被气到,只觉得不可理喻,正打算走,却被邵羽非拉住。
邵羽非先是笑了一下,问道:“79一斤?”
“是。”老板也瞄他一眼。
邵羽非当即从口袋里拿出五张粉钞,晃了晃,“500能买多少?”
徐楚宁见状,连忙拦他:“算了,不买,我就来问问的。”
邵羽非反手按住徐楚宁,示意他先别说话。
老板一见了钱,立刻堆笑,“哟,老板您尝尝,我这草莓好品质的。”
邵羽非翻了个白眼,朝徐楚宁招手:“来,小宁,尝两个。”
他自己拿了三四个,拿去洗了,分给徐楚宁一半。
徐楚宁接过来,咬了一口,觉得其实不太甜,但也没说。
邵羽非直接说了:“不甜,难吃。”
老板谄媚道:“哪能啊,你看现在哪有草莓,都是大棚的草莓。”
邵羽非视线扫过草莓堆,又拣起几个红的,洗了递给徐楚宁:“再尝几个。”
徐楚宁看着他带笑的眼睛,突然愣了,总觉得从他眼里看见了诡计和兴奋的恶作剧。
邵羽非挑眉,暗示他。
“这几个还不错,凑合。”邵羽非尝完了,洗了个手。
“那老板您要几斤啊?”
邵羽非无辜地眨眼:“我说我要买了吗?”
老板一愣。
邵羽非继续说:“你说买不起别尝,我买得起,我就尝了,但我也没说我要买啊。”
“小王八羔子!”老板气冲冲地要冲过来打人。
“快跑!”邵羽非喊了一声,拉住徐楚宁就跑。
老板穿拖鞋追不上,又骂骂咧咧地去骑摩托车。
“我靠他有车!”邵羽非回头一看就骂出声了,一扭头,拉着徐楚宁就进了巷子。
两个人一前一后跑了一路,直到听不见摩托的引擎声,才停下来,大口喘气。
徐楚宁笑得直不起腰,嘴里的草莓都好难咽下去。
邵羽非靠在墙壁上仰着头笑,似乎还有点沾沾自喜,“小宁,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看样子我今天发疯没发错。”
说完,又从手心里变出了两颗红红的草莓,“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