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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他的航班,马上就要启程。”

宠儿 良月十三 2999 2024-07-25 10:14:14

民间总有一种说法,说戴玉对人有好处,在关键时候,玉还可以为主人挡灾。

玉碎了,主人的灾祸也就没了。

徐楚宁觉得,那只怀表就是他那素未谋面的父亲送给他挡灾的。

很小的时候,徐楚宁就知道自己家里缺一个人,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别人家里都有一个年长的男人,力气很大,会把孩子举过头顶,或者顶在肩膀上。

后来懂事了才知道那是爸爸。

徐女士告诉他,父亲是因病去世的,在他去世的前一周,每天都在写信。

那时候,徐女士和他也是写信恋爱的。

父亲单位发了信纸,抬头还有单位的打印名称,暗红色的墨水,好像经历了许久的风化,但徐女士说,这是他们那个年代最好的纸。

薄薄一张,过了水就会有些半透明,不过水的时候就暗暗的,圆珠笔写上去,字迹就格外清晰。

父亲死的前一周,徐楚宁刚满周岁,那时父亲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但还是强撑着看了他的抓周宴。

小徐楚宁坐在毯子上,四处爬,最后抓了手帕和尺子,眯着眼笑,举起来给爸爸妈妈看。

徐女士就跟丈夫说,这孩子以后性子应该内敛,规矩。

抓周宴后大概八九天,父亲就病危了,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的时候,徐女士已经知道了结果。

她对着医生鞠了一躬,开始操办后事。

父亲去世前写了很多很多的信,像是要把没陪妻儿过完的半辈子的话都写在信纸上。

遗书,财产都安排得清清楚楚,他写信的时候,徐女士就坐在病床边看着他。

徐楚宁在十八岁的时候,已经看完了父亲写的所有信,他把最喜欢的一句话撕下来,夹到了老怀表的表盘里,剩下的都放在老家,请母亲帮忙保管。

这只怀表就像他的护身符。

有时候夜里惊醒,或者心情不好了,就打开,贴在耳朵上听一听秒针走针的声音,就会慢慢安静下来。

他曾经以为,这只怀表会伴随他一生。

看样子还真是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就当成是已经去世的父亲对他的庇护吧,替他最后一次抵挡灾祸。

郁风峣收拾行李十分简练,一些消耗品都可以到时候再买,只带了几件换洗衣物,就能悠闲轻松地在湖边小屋好好玩上十天半个月。

坐在车上,徐楚宁无意识地将那枚胸针捏在手上把玩,眼神却盯着窗外,没有焦点。

“小心点,别被扎到。”郁风峣适时提醒。

为时已晚。

手指传来刺痛的瞬间,徐楚宁低低惊叫了一声,手指头渗出血珠。

“夹层里有创可贴。”

徐楚宁连忙抽纸擦了擦手上的血,又拿出创可贴贴上。好在胸针是银器,又伤口也不太深,否则就要去临时预约破伤风了。

“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郁风峣有意无意地说。

徐楚宁刚贴好创可贴,垂眸掩下表情,“嗯,可能是没睡好。”

“要不要现在休息会儿?一会儿到机场喊你。”

“好。”

“毯子在后面。”

徐楚宁转身拿了毯子,把自己裹起来,靠在椅背上,放松下来,闭上眼睛。

进了停车场,车子熄火,郁风峣解开安全带,并没有开口喊还在熟睡的人。

他侧身,静静地看着靠坐在副驾上,脑袋微微歪着,身上搭着毛毯的人。

纤细单薄,脆弱又充满诱惑。

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隔着一段距离,就像是隔着玻璃展柜观赏。

他脸上憔悴的淡青,眼底下的深色,睡着时皱起的眉,还有眼尾似有似无的泪痕。

视线缓缓下移,移到他的胸口,卫衣的领子很宽松,可以看见锁骨。

胸膛似乎没有起伏……

鬼使神差地,郁风峣伸手,放在他颈上摸了摸脉搏。

睡觉的时候心跳会变慢吧,所以手指触到的脉搏也那样微弱。

好像使劲按一下就能按断他的血管似的。

睫毛抖了一下,缓缓睁开:“到了吗?”

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男人面上又恢复了平静温和神色:“穿个外套,不要着凉。”

徐楚宁对他的话很少有争辩反驳的,只会弄得大家都不痛快,还浪费时间,不如就顺着他的意思来。

在候机厅坐了一会儿,徐楚宁心绪一直不佳,“湖边天气怎么样?会不会有很多虫子?”

“天气不差,景色也很好,至于虫子,我朋友在湖边小屋住了很多年,他肯定有办法解决。”

“那我们吃什么?要自己做饭吗?那边买菜方不方便?”

“宝贝,我们是去玩的,你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干什么?”郁风峣抱了抱他,却被徐楚宁匆匆躲开。

“公共场合……”徐楚宁小声提醒,而后又习惯性道歉:“对不起。”

“我没生气,只是担心你。”

徐楚宁低着头,手里翻来覆去玩着胸针,“是我想太多了。”

“衣食住行都会安排好,你什么都不用考虑。”

“嗯,好。”

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徐楚宁觉得坐着很无聊,想四处走走,郁风峣说陪他。

徐楚宁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苦笑了一下,疲惫道:“好,一起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只是为久坐起来放松一下找借口而已,徐楚宁想喘口气。

刚要回候机厅,郁风峣手机就响了,秘书打来的,估计临时有事。

“那我先去个洗手间。”徐楚宁说。

郁风峣看了他一眼,而后“嗯”了一声,转身接起电话。

徐楚宁去了最近的一个洗手间,在里面洗了把冷水脸,望着镜子里的人,突然扣紧了洗手台的边缘,向来充斥着无神的眼睛也猝然聚焦。

转身,从厕所出来,郁风峣还在打电话,找了个僻静地方,没有看见这边。

身边人来人往,徐楚宁生出一种错觉,现在只要转身,就能立刻隐没在人群里。

隐没在人群里……

脑子里轰!的一声响,瞬间全白了。

徐楚宁耳边嗡鸣,没有思考的能力,完全是凭着本能转身就跑,从熙熙攘攘的乘客中穿过,回到候机厅的位置,抓起自己的包,慌不择路地朝着最近的消防通道逃去。

耳边似乎有风声,人声,交谈声,脚步声,一再逼近。

徐楚宁咬着牙闷头跑,听见头顶传来登机提示音。

一下子全身都冷了,像是被冰水兜头浇下,他整个人都在发颤,面色苍白。

他要逃吗,要走吗……

会不会被抓到,到时候会怎么样,他会生气吧……

会被惩罚吗,会牵连别人吗,如果那人发疯会怎么样……

那一瞬间,徐楚宁的脑子里居然在犹豫,他脚都软了,心里各种思绪翻滚。

诱惑他回去,诱惑他放弃荒谬的想法。

只要乖乖回到他身边,就不用提心吊胆了,也没有无辜的人会受到伤害……

徐楚宁用力攥拳,突然疼得叫出来。

一低头,刚刚被胸针刺出的伤口又在往外渗血,火辣辣的疼。徐楚宁一下子清醒过来,一咬牙硬着头皮,攥着背包带子,低头走进汹涌人群。

那只怀表,他不要了。

就当做是替他挡一次灾吧。

过了这场灾祸,从今往后的人生,他就没什么过不去的。

徐楚宁不敢回头,只知道闷头往外跑,跑到路边,随便拉开一辆出租车的门坐进去,胡乱报了个地名。

“师傅,去,呃……万景汇。”

脑子里一团乱,徐楚宁只想着赶快离开这里。

司机慢悠悠地问:“这边有两个万景汇哦。去哪个?”

徐楚宁正想说随便哪个,突然车门被“咚咚”两下敲响。

徐楚宁吓了一跳,直接在座位上弹起来,猛地抬头。

车窗外只是一个安保人员。

“师傅这边下客即停即走,不能泊车太久。”

徐楚宁心急如焚,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心脏快要跳出来,很怕看见追出来的人。

“行行行,马上走。”司机满脸堆笑,又问:“小伙子,你要去哪个万……”

“近的那个!”徐楚宁抑制不住地低吼,声音颤抖。

司机有点吓到了,一转身就开车,一脚油门踩出去,风风火火离开了机场。

坐在车上,徐楚宁才后知后觉地摸出手机,手抖地根本停不下来,眼里含着泪,但已经顾不上了,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定位关了,然后关机,最后翻出取卡针,把手机卡取下来。

做完这拙劣的一切,徐楚宁才发觉自己手心都不停冒汗,四肢百骸都是凉意。

终于有勇气回头看一眼,身后道路空空荡荡的,没人,也没有追过来的车,徐楚宁眼泪都要流出来。

司机看见了,还问:“小伙子,你咋啦啊?坐车不舒服?”

徐楚宁再也忍不住,很没有出息地掉了眼泪,哽咽着摇头:“不,不是。”

司机联想到他要去万景汇,估计是去玩的,又看他红着眼睛,情绪激动,一拍巴掌:“哦,我懂了!是不是跟对象闹分手呢?”

徐楚宁擦着眼泪,“嗯……是啊。”

司机开始侃侃而谈,劝他:“小伙子,要看开啊,有些事情就是没缘分,也不好纠缠人姑娘,哎我跟你说,现在的感情讲究水到渠成,你越是逼吧,人家逃得越远,知道不?听叔一句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哎我去,妈的,不看路啊!”

徐楚宁看着他边开车边聊天,心脏口都一颤一颤的,吓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他不看路撞了人。

好容易到了万景汇,徐楚宁急匆匆地下车,一下子钻进去,在商场里游荡,找了一处小奶茶店坐下。

还不能掉以轻心,还不到放松的时候……

徐楚宁把没插卡的手机开机,借着奶茶店的WiFi,叫了辆车,去另一个稍远一些的机场。

他这段时间心思挖空,背着郁风峣买了张机票,打算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只是现在时机成熟已经。

在万景汇旁边找了个偏门上车,叮嘱司机找一条不堵的路,他说他想在车上休息会儿,但只是想更谨慎一些,如果有人跟上来,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徐楚宁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手上不自觉地攥紧背包带子,勒得掌心发麻。

四十分钟后,他踏入机场大厅,恰巧听见广播。

他的航班,就要启程了。

徐楚宁回头,再次确认身后的状况,而后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朝着登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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