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涉……

这个词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而在霍德看来，齐格飞很明显停留在最为简单的那个层次上。

打个比方好了。

如果说张仪和马基雅维利那种人是属于外交艺术家的话，那么齐格飞的‘外交’只停留在买菜都能砍掉两毛钱外加拿把小葱的状态。

说白了，齐格飞本人还是不知道变通，他到现在还在认为与海盗之间的交涉、拉拢只停留在‘金钱’上。

对他来说，拉拢好像是一种等价关系，就像是在酒馆里随便找雇佣兵那样，‘一分钱一分货’。

说到底，这还是阅历不足的原因造成的认知偏差。

不过霍德却不同，因为他平时读的闲书多了、平时也喜欢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时候甚至要专门去应付一些人，所以对这方面有更深刻的感悟。

不过，归根究底，那终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因为一切都源自一件事：歧视。

因为视力欠佳，他从小到大遭受到的各种异样目光不少，其中有包含善意的帮助，也有着恶意的捉弄。

对于前者，他会表示感谢，后者他也不会憋着，出口讽刺也是必然的。

一方面是为了宣泄自己心底的压抑，但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更深层次的‘计划’。

如果他们能忍受也就罢了，这件事或许就这么揭过去了。

但事实上，年轻人之所以是年轻人，正是因为他们拥有着大人们没有的那种‘朝气’。

特别是那些孩子，他们的自控力相当差，在发觉自己言辞上没办法争辩后，他们就会选择动手。

这并不是什么少数情况，既然他们肯当面以取笑别人为乐，那么就意味着他们心底并没有什么道德标准。

在被反嘲的情况下，动手是必然。

当时的辅助视力用的智能眼镜比现在的那副更加沉重，霍德本身锻炼身体都要看路，身体比起一般孩子来说要孱弱上一些。

打不过是必然的，不过没关系，孤儿院中有保育员，学校里有老师，所以这种斗殴一定会被制止。

伤残在老师眼里会成为‘弱者’的证明，接着就是霍德的表演时间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了解了‘言语’层面的艺术。

“所谓，交涉与沟通，这可不是等价的，齐格飞。”

在莫名想起了自己那算不上好的童年后，霍德开口说道。

“它实际上是一种心理博弈，考验着你对一切事物的了解。”

这不是在开玩笑，因为人类之间的沟通并不是人与机器的对话，这不是在自动贩卖机中购买饮料与零食。

“你手中的财物只是一份最基础的筹码，但这个世界上，能让来当做谈判筹码的东西太多了。”

“是……这样么？”

“给你举个例子好了，我们和那位哥特王子狄特里希是怎么认识的？”

“是赫格里姆……？”

“我们做了什么？”

“击退了那里的巨人，然后……”

“不，我们认识了狄特里希、让他协助我们清扫格林海姆的巨人，接着又让他替我们打掩护，仅此而已。”

然后，齐格飞蒙圈了，他发觉自己有些跟不上叔叔的节奏，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紧接着却又闭上了。

因为他的脑子转不过来，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叔叔在说什么。

他说的是事实没错，但我说错了吗？

最后，霍德也是注意到了齐格飞面容之上的茫然，他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算了，有些事情可能说不太清楚。”

想要说清楚之前那件事的作为？

别开玩笑了，那种临场反应、随机应变的结果有时候是没有办法去一一拆分讲解的。

“你只要记住一点，最重要的是‘投其所好’。”

知道对方想要什么，这是最重要的。

“想要做到这一点也不算困难，有相当多的方法，观察也不过是其中的一种。”

就像是在面对狄特里希的时候，霍德通过细致的观察判断出那位王子殿下与他的‘子民’们的关系那样，想要做到这点并不困难。

“当然了，最好的方式其实是‘相处’。”

“但是，即便叔叔你这样说，我们现在也没办法去找那些海盗啊。”

难道就这么突兀的找过去吗？

别说是霍德了，哪怕齐格飞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都直接否决掉了他。

虽说格拉妮这匹神骏不是不能踏海而行，但这种作为真的没必要。

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上门、直截了当的出钱收买他们？

这方面的成功率是多少？

对方见钱眼开、甚至对这匹战马起了歪主意，想要动手打劫的几率又是多少？

总之，骑着一匹马直接跑去北海这种事明显不现实。

不过，他大概没想到一点。

“想要了解一个人，不一定要与本人接触，道听途说也能算是一种，而且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东西叫占卜。”

“叔叔你还会占卜？”在听到这后，齐格飞不由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不过这份惊讶也没持续多久，在之后甚至闪过一丝明悟，好像这些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毕竟是叔叔。”

然后，霍德僵住了。

你这话和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占卜了？

想到这里，霍德不由拉出了自己的‘符文’技能，上面满满十七个全部点亮的符文内容之中并没有任何一个涉及到占卜的内容。

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开技能树了。

然后，霍德再一次将目光摆到了齐格飞的身上。

“不，我不会占卜，没学过，也没渠道去学。”

神话之中出现的预言、占卜，这些东西与故事背景中的第十八符文有关，不过玩家并不能激活、学习这个符文。

可能是因为游戏运营不知道所谓的‘预言’究竟该怎么做成技能，所以才放置不管。

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玩家所学习的符文只包括前十七符文而已。

“而且，我本人也对占卜、预言没什么兴趣，这种东西都是空话。”

“空话么？”

“是的。”然后，霍德轻轻咳嗽了一声，“不过这种事也是能起到那么一点点的作用的，至少它能帮我们去了解一些无法亲眼看到的事情。”

至少它不是一无是处，嗯，在世界观与剧情里是这样。

“这片土地、这个王国就存在着一名‘预言者’，而且他的年纪也不小，对这片海域的事情肯定比我们要了解的多。”

“我的……舅舅么？”

“是的，智叟格里泼尔，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去拜访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