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在小花园之中,霍德面容上的那种温和与微笑已经完全收敛起来。
剩下的仅仅是一抹肃穆。
内心发散的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安与茫然并不能阻挡住他的脚步,他很快便来到了地窖那里,用再普通不过的钥匙打开了地窖门。
顿时,一阵寒意从中发散出来。
在魔法的运作之下,地窖已经成为了一座冷库,其中冷藏着的都是储备起来的粮食。
虽然就尼德兰现在的处境,储备粮食什么的其实是不必要的行为。
更何况霍德也不是天天都留在这里,偶尔外出的时候还会去集市上购置点食材,也不经常取用。
但他就是这么做了。
不仅在厨房与客厅那里都用魔法打造了一台‘冰柜’,就连地窖都被他改造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
走进去打开同样是魔法打造的灯光后便能见到各种各样的食材,它们或被各种柜子收纳着,又或者干脆堂而皇之的摆在外边。
一眼望上去颇有些凌乱的感觉。
而对霍德来讲,这么扫上一眼却也不会让心情变得糟糕。
甚至,事实与这恰恰截然相反。
地窖冰库中储备的那些各种各样的食材所构成的那种景色非但不会让他心情糟糕,反而会让他感觉到愉快。
要说具体的原因,可能就是那个吧?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观念偏老?
不潮流?
不喜欢冒险?
怎么都好,反正霍德自己就喜欢看着自家地窖冰库里塞着一大堆食材的样子。
仅仅就这么一眼看上去便能让他感觉到安心,好像自家的这个小庄园就像是一个秘密基地那样。
“呼……”
嘴角就这么扬起了一抹笑意,霍德原本那偏向严肃的神情也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他直接在冰库里逛了一圈。
一开始,他是想着要不要拿几块肉的,但仔细想了想似乎也没有那种必要。
“拿半头牛吧。”
就这样,他拖着吊着的半头牛走出了地窖。
与此同时,在随手施展的魔法的作用下,那半头牛很快就完成了解冻。
紧接着,不等霍德有进一步的动作,一边晃悠了许久的法尔克直接凑了上来。
‘咴’
这孩子就这么叫唤了一声,然后张开了自己那足以令人感觉到惊颤的血盆大口。
那一刻,它除去体格之外根本就不像是一匹马,那满嘴獠牙利齿的模样哪怕是那些魔兽看了都要甘拜下风。
但在她咬下去之前,霍德一巴掌把它拍开了。
“你给我等等。”
“嘶”
可能是被拍疼了吧,法尔克下意识便想要呲牙咧嘴。
但不等她威慑些什么,敏锐如她却能凭借自己的野兽本能察觉到一些可怕的事情。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就这么从那个男人发散着。
或许霍德本身并没有这样的意愿,但法尔克确实感受到了那种压迫。
那是与她的主人截然不同的感觉。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旦生气会产生很可怕的后果。
而这也意味着她决不能再玩闹下去。
“嘤嘤嘤”
可能是真的感觉到委屈了吧,法尔克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就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那样,它就这么站在那里,眨着自己的大眼睛。
而看着它那副可怜巴巴、也不敢凶的模样,霍德也忍不住伸手撸了一把她的大脑袋。
“好了,只是让你在边上好好等一会儿而已,它还需要烤制一会儿。”
可能是听懂了霍德在说什么吧,法尔克身上那看似正常的皮肤很快便开裂,而其中流淌着高温火焰。
它打着鼻响,那种兴奋的姿态完全展现出来,好像要直接将火焰喷出。
但就在它好像要考试烤肉时,霍德阻止了它。
“你等等。”
霍德是知道的,法尔克有的时候会自己烤肉吃。
倒不如说,只要得到作为主人的黛德丽的允许,它自己就能往外跑,自己去打猎,然后自己把肉烤熟了吃下去。
这种程度的自律就连齐格飞的爱马格拉妮看了都会自惭形秽,毕竟这可是一匹会自己做熟食的马。
仔细想想,黛德丽养它的时候也不需要多操心,说不定有时候都要它帮忙做饭来着。
不过现在,霍德却也不需要它这么做。
“我自己来烤,你在边上等着吧。”
说到这里,霍德甚至将便携式的烧烤架从自己的物品栏之中具现化了出来。
而在看到这烧烤架后,法尔克显然也明白了什么,但那张马脸上却写着人性化的迷惑。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
还想自己烤是吧?
当然了,梦魇战马虽说具备一定智慧,但就归类上来讲仍然是魔兽。
她通人性,但也不会理解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在它看来,他那自己烤肉的行为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它当然也不会知道,其实这个烤肉的过程就是霍德所追求的。
对现在他来讲,他只是想随便找件事做,然后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整理一下自己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哎呀……”
就这么坐在马厩前,霍德直接将那半头牛串起,抹上了随身携带的酱料后便开始了他的‘烧烤大业’。
一人一马就这么呆在外边房屋门口。
就这么注视着眼前的那团明火,霍德原本那逐渐僵硬的思绪逐渐运转起来。
他就这么注视着那团火焰,头脑之中徘徊起了黛德丽曾经说的那些话。
“到时候,我们不仅需要一个同盟,还需要一个真正的领导者。”
“我们都信任你,而巨人那边也只认你,所以你肯定会走上前台。”
“说到底只有你才有这样的资格。”
“米德加尔特必将成为一体,到时候必然会诞生国王之上的存在,而这份职责与权力,我想除你以外,没有其他人能掌控。”
“我想不出在你的统治下,整个中庭还会爆发出什么混乱。”
之前,黛德丽自己就是这么说的。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霍德自己产生了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不适。
只是,在面对黛德丽的时候,他却没有办法将那种发自内心的不适说出口来。
因为他知道,由头至尾,格格不入的人都只有他自己。
那是一种源于个人认知与想法上的冲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