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黛德丽也并不是特别在意这种事情。
但作为陪同霍德游历、甚至是一同将海拉从希恩达尔高峰上带下来的人，她好歹也是知道这方面的事情。
比如说海拉现在所使用着的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的下落。
“我没记错的话，希路达身上带有一部分属于布伦希尔德的特质。”
“是的，虽然布伦希尔德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她的回忆、她的情感什么的都已经消散，但她那从头再来的心愿与执念终究还是让她的一部分特质保留了下来，而这份特征如今就在希路达的身上存在着。”
而换句话来讲，在布伦希尔德本人都已经完全消失的情况下，希路达可以说就是那位曾经的女武神存在过的证明。
她不能完全等同于曾经的那位女武神、也不能被称作奥丁之女，但她却也不能否认那层情感上的联系。
而在整个九界之中，类似的存在还有许多，甚至约顿海姆那边还有一位。
而比起曾经的布伦希尔德，那位甚至更加纯粹。
每每想起那份爱意、那份思念的传承与重生，黛德丽都不由为之动容。
“艾格瑟……”
在听到黛德丽突然提到这个名字后，海拉的神情出现了剧烈的变化。
她的情绪在这一刻有了强烈的起伏。
而在逼迫自己强行冷静下来后，她这才深深吸了口气。
“是的，艾格瑟也是差不多的存在，而且她就表现上而言更加的……强烈。”
那又岂止是‘强烈’可以形容的。
那简直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指引。
就那番表现上来讲，都可以将艾格瑟当成是曾经的古尔薇格的转世了。
但是，就理性上而言，她们终究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看着海拉那复杂悲伤的神情，黛德丽也没有了之前那种玩闹一般的咄咄逼人。
“抱歉，我不是有意提到她的。”
是的，艾格瑟确实是她下意识便想到的那个人，然后就这么开口说出来了而已。
就是这么简单。
没有针对谁的想法，也不是在刻意唤醒别人并不美好的记忆。
这就是纯粹的‘随口一提’罢了。
“嗯，我知道，没关系的。”
同样的，知道这些的海拉也没有计较黛德丽的那番失言。
“总之大概就是类似的东西，南娜与我的关系……说白了也是差不多的。”
继承？
重生？
转生？
这些说法其实都并不怎么准确，而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海拉本人就在她的面前。
她不像是布伦希尔德那样抛却所有，仅凭着从头再来的执念让自己的那种个性、那种相似的‘特质’就这么保留下来，直接以继承的方式留给了那位冰岛的巨人之女。
她也不像是古尔薇格那样生命消逝、只留下那份爱意与思念。
“你如今是幽冥女王……”
“是啊，我是幽冥女王。”
“所以，南娜算是你的分身……或者说是一部分灵魂什么的？”
说到这里，黛德丽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你别是将自己一部分的灵魂切割出去了。”
说到这里，黛德丽不由紧盯起了面前的那个女人。
因为个人认知与常识的问题，她本身对这种事情是难以接受的。
“对你们而言确实有些难以想象吧，就像是普通人肯定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身体什么的，灵魂本身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生命、甚至是维持存在的根本。”
而对于黛德丽展现出的那种惊愕与不解，海拉也是理解的。
“只是……我和你们不同……倒不如说，九界中的那些存在……神明、巨人与人类什么的都与现在的我不一样，灵魂对你们而言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意志与精神的载体，但我……”
然后，海拉就这么摇了摇头。
“我和你还有霍德他都说过吧？如今的我……如今你面前的这位幽冥女王，与曾经的那个被流放到幽冥的那个可怜女孩是不同的。”
而在听到海拉主动提到这点后，黛德丽下意识便皱起了眉头。
“这种事情……”
她想要主动岔开话题，但海拉却只是笑着。
“好啦，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我本身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没什么好避讳的。”
这个女孩就这么摆了摆手。
“总之，当初的那个小女孩在幽冥之地吃尽苦头，她为了存活下来只能不断的杀戮，无论是那些想要向众神献媚的灵魂，还是那些野兽，她就这么杀戮、吸收，为了生存下来不择手段，实际上在坠入冰冷之河（Elivagar）前，她……或者说它本身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失去理智的怪物。”
就这么说着这些，海拉的手指轻轻敲着自己面前的那张茶几。
“而当那个女孩的意识重新苏醒过来的时候，她挣扎着从冰冷之河中爬出来……最后就成了现在的我。”
冰冷之河、生命之源。
那其中的河水即便是众神与巨人都不敢轻易去触碰，但海拉却偏偏是从那里边爬出来的。
饶是黛德丽自认为有着一定的想象力也没办法了解那份痛楚。
“说白了我就是一个灵魂聚合体罢了，而对这样的我来讲，所谓的切割灵魂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本身就是纯粹的融合产物，切掉一部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站在海拉自己这边的角度，大概就是这样的状况了。
只不过……
“这终究不是理由。”
犹豫了片刻后，黛德丽缓缓开口说道。
“你的状态是一回事，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什么要这么做么……”
海拉就此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什么正面的回应。
而在重新睁开眼睛后，海拉就此叹息了一声。
“黛德丽，你有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嗯？什么？”
“比如说，要过上一种与现在的自己早已无缘的生活什么的。”
“嗯？”
霎时，黛德丽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些许片段。
抱着洋娃娃。
什么都不管，可以穿着漂漂亮亮的小裙子，也不用一直被铠甲所包裹，更不用承担起那种沉重的责任。
然后，她彻底理解了。
这其实一种苦涩与无奈之下的第二种选择。
“因为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余力，所以才将希望寄托在这上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