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本质是什么？
又或者……旅行的目的是什么？
这种事情霍德发现自己根本没搞清楚。
甚至别说他自己了，其实就连黛德丽和海拉都没有完全搞清楚。
哪怕前一天晚上，她们还在制定着旅行计划，好像是要将每一分每一秒都利用好。
但当真正要履行那份计划的时候，就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状况。
说好了要去看看各地的风景，结果天空上转了一圈却发现没什么意思，而想要探访地下世界的民生时，却感觉有些难以融入。
如今人们的地下生活才刚刚正式起步一年，大部分人虽然已经适应在地下生活了，但他们需要做的可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还需要彻底融入这里的秩序——特别是曾经依靠着走南闯北才能养家糊口的商人，还有丛林中打猎的猎户，他们仍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只能依靠定时领取救济金来过日子。
不过好在救济金是依照人头发放的，哪怕一时间找不到工作，也不用担心会彻底跟不上潮流。
而想要让整个地下世界如同地面上那样恢复正常的秩序，还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
没有办法混入人群，更没有办法搭乘列车随意穿行，霍德预想中的那种沟通交流的状况现在还没有实现。
更何况，整个地下世界除了第一眼看上去会感觉到惊艳外，其余的也没什么了。
天空与光辉是魔法构造的虚幻景象，为的是让人们感觉到安心，但这落在霍德这种巫师的眼里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而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又将那些所谓的观光完全划掉了。
明明只是第一天而已，原本预定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令人感觉到心满意足的中庭之旅结束了。
上午的时间基本是在那里走亲访友，在赫华勒、阿尔贝里希还有斯图达斯那里坐了一会儿，最后又去看了看忙碌的伏尔松格一族的兄弟们。
齐格飞被尼德兰内部的安顿事项忙的焦头烂额、哈蒙德也在帮忙，而大哥辛菲奥特利就厉害了，他在忙着喝酒。
而作为妻子与冰岛女王，希路达也会时不时的通过魔法出现在齐格飞那里。
就这么将他们的生活收入了眼底后，霍德他们一路熬到了傍晚，趁着晨昏交替时飞入了蒂罗尔山脉之中，简单粗暴的寻找到了那被劳林的誓言所封闭起来的庞大玫瑰园。
海拉初次见到那片花海时感觉到很高兴，月色下，无论是那些玫瑰与花海中的各种水晶、宝石都让她无比惊喜。
但是，这种花园其实只适合看一次。
海拉虽是死亡女神，但骨子里却仍然是那个由古尔薇格诞下的‘自然之女’。
“比起这些，我还是更喜欢苏东的那种花海，那种生机勃勃的样子才好。”
“你来之前可不是那么说仺的啊。”
月色的照耀下，三人只是坐在那花海之中，欣赏着那片美丽的夜景。
口头上聊着的也是那些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这一刻，他们好像全然忘记了其他的烦恼，甚至遗忘了自己的身份与职责。
左右张望着霍德与黛德丽的面容，海拉不由抿起了嘴。
“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也许我们不该强求四处游历这种事情。”
海拉开口说道。
“我突然发现，如果仅仅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估计连出门的想法都不会有。”
这话听上去好像很深情、很感性，但霍德却一语道出了它的本质：“那是因为现在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提起你的兴趣罢了，我还记得你前几个小时说自己很期待蒂罗尔的玫瑰园呢。”
“那不是因为你们都去过了嘛，还是偷偷去的，就留我一个没去过，我才不要呢。”
海拉忍不住撇了撇嘴，任谁都听得出她话语中的不满。
见到这里，霍德忍不住与黛德丽对视了一眼。
眼见对方的眼眸中都浮现着无奈，他们只是摇着头。
“那现在满意了吗？”
黛德丽忍不住伸手揉起了海拉的脑袋。
“现在你也见到这些了。”
然后，海拉突然间就这样沉默了下来。
她那美丽的面容上先是浮现出一抹疑虑，接着变得古怪起来。
“我本来还挺高兴的，但被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发现自己又高兴不起来了，这怎么说？”
“啧，矫情。”
没有继续惯着海拉的意思，黛德丽只是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而她直接顺势倒下，靠在了霍德的肩膀上。
“哎哟，霍德你看，黛德丽又欺负我！”
“……”
对于海拉的整蛊，霍德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他只是扫了一眼海拉那神情夸张的模样，很快便将目光投向了那白发的恶魔之女。
“接下来你们怎么说？”
“嗯……去约顿海姆那里？”
犹豫了片刻后，黛德丽开口说道。
“去那里做什么呢？”
“不知道呢，也许是在那里住一会儿什么的？”
她开口说着。
“没出门前我还没想过那么多，但现在出门一看，感觉地面上空空落落的，而地下也没有地面上那么自由。”
也许对普通人来讲这还算好，习惯了也就那样了。
但对霍德他们来讲，遇事不决直接原地起飞已经成为了一种相当正常的操作了。
如果真的生活在地下，反而会有一种莫名的拘束感。
“那接下来去约顿海姆那里么？我是没什么所谓的。”
海拉如此表态后，黛德丽却没有立即拍板。
她还是将最终的决定权让了出来，交给了那个黑袍的男人。
“你怎么说？如果没有其他各种各样的要求……在约顿海姆那里住一会儿也是不错的选择，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泽布尔了。”
“你们去约顿海姆吧。”
犹豫了片刻后，霍德开口说道。
“我把手头上的那些事情处理完就来找你们。”
“你还有什么事情么？”
海拉下意识开口询问道。
但接着，她也想起来了。
“你是说……维兰德么？”
…………
暗无天日的幽冥国度中，精灵铁匠只是不断用自己的魔法铸锤破坏着手杖上的符文结构、好像要将它原先蕴含的力量完全摧毁。
冰冷的幽魂之火以极低的温度炙烤着，发散着的只有刺骨的寒意。
没有铁砧、没有其他，即便是铁匠自身的身躯也透露着一股虚幻的幻惑之感。
是的，维兰德。
他现在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