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一旦习惯了,那就会产生一定的信任。
现在福尔赛身上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样。
虽说他的每一个问题其实都发自真心,但他现在的表现却充斥着强烈的违和感。
哪怕是一个正常人,只要多加思考便能察觉到他身上那不同寻常的地方。
而现在,伊尔明与瓦尔特便有着这样的感觉与想法。
他们并不是蠢货,而福尔赛的那种反常几乎是摆在了台面上的。
但是,他们即便意识到了这种反常的存在,但却并没有产生什么怀疑。
因为他们已经习惯福尔赛的这种表现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常识、甚至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人物。
而这一切都归咎于他的那个背景:巫师。
虽然他本人并非什么强大的巫师,对于魔法也只是一知半解、能徒手搓一个火球的程度。
但是,他却有一个游历于人世间、却从不参与人间事物的巫师养父。
虽然这一点其实显得无比模糊,因为他自己都说不出自己养父究竟在什么位置。
但是,他身上带着的那些他自己绝对做不出的药水却证明了这一点。
而且更重要的是,人们都知晓巫师的存在,人们更加明白巫师是不能参与世俗之事的。
因为这是米德加尔特默认的规矩。
而能写能用所谓的魔法活跃这人间、被各个领主、国王招揽并成为宫廷巫师的人物也从不以自己的大范围杀伤性魔法见长。
也许他们有这样的力量,但他们却只是调配着强大的药水,亦或是制作那些带有魔法效果的武器。
巫师绝不会以一人之力扭转整个战场!
本来的话,这应该只是那些只有那些资历老辣、运气又极好、能找到一个巫师坐镇宫廷的领主或者国王才知道巫师避世的具体原因。
身怀绝技,但却不能‘干扰’中庭世界的运转。
简单来讲,就是学了魔法后,本身就已经算是超脱。
本来就不应该在俗世之中继续生活。
表面上的说法就是这样的。
但是,将近七十年前,急速扩张的尼德兰王国将这个矛盾摆在了台面上。
传说,尼德兰的贤者曾经与女武神围绕着魔法爆发争吵。
恰逢尼德兰四面树敌,而本土军队已经外出作战、深入腹地。
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依靠王国内组建起来那只能称之为民兵的队伍作战。
据说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想动用大型魔法将敌人阻挡在外。
但女武神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这一条本该是默认的规则就此摆在了台面上。
而后就是非常著名、甚至整个尼德兰都脍炙人口的故事。
勃艮第王国的主力大军入侵了尼德兰王国,但却被贤者带领的、尚未经受过训练的民兵与残兵败将混合而成的三流军队击败。
甚至可以说是惨败。
不过现在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数十年前的那种传播开的争吵。
导致不少人都明白了那些事情:这个世界上并不是缺少巫师,只不过巫师都选择了避世。
而就是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之下,福尔赛的描述即便无比模糊都得到了认可。
而现在,完全就是大病初愈的他正在狼吞虎咽。
他身上的伤其实已经完全好透了,而最大的问题只是因为长期昏迷而造成的虚弱。
而这种虚弱想要解决也很简单。
吃就行了。
他就是因为昏迷了快两个月的时间,进食有限。
所以在酒水还有肉类为主的佳肴端上来后,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很快,房间内便传出了大快朵颐的声响。
而在看到他那副堪称豪迈的吃相后,伊尔明与瓦尔特又对视了一眼。
这样一来,他们也就能放心了。
作为战士,他们其实对药理还有人体病因什么的不算是特别清楚。
对他们来讲,一个豪迈的胃口可以说是健康的象征。
“这样就好。”
伊尔明低声说道。
如果说福尔赛因为各种原因死在了埃策尔的刀下,那么他觉得自己会感觉到内疚的。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因为吃了好多肉下去,感觉有点力气了,他又不由开口问道。
“什么?”
“我为什么还能在这里。”
“??”
不管瓦尔特与伊尔明流露出的那种惊愕而又无奈的神情,福尔赛只是固执的摇了摇头。
“现在回想起来,我那个时候应该是致命伤。”
而当他提到这一点的时候,伊尔明就此沉默了。
他仍然清晰的记得那个时候福尔赛的状态。
全身上下都是宛如钝器的重击伤,而且还是那种几乎断裂的粉碎性骨折。
四肢是这样,就连脊骨也是这样。
“即便能活下来,我也应该是一个废人了才对,除非……”
“药水。”
就在福尔赛喝着在他看来无比寡淡的所谓人间美酒时,他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治疗药水?但那种东西我已经没有了。”
之前,在加入瓦尔特他们的队伍时,他就将自己身上的药水分发了下去,拿去治疗那些因为战斗而受伤的人。
至于自己,他并没有考虑那么多。
“是我们的。”迎着福尔赛那好奇的目光,瓦尔特开口说道,“我们有一个很好的朋友。”
“他已经走了,临走之前将他的药水交给了我,而我给你喝了不少。”
全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完整的,甚至一度濒临死亡。
这种状况可不是一瓶普通的治疗药水就能解决的了。
“一开始只是给你喝了一小瓶,让你吊住一口气,接着又找了我们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医疗团队,让他们替你重新接起骨头,各种外敷内服,花了不少功夫。”
是这样啊。
在听到瓦尔特他们说的话后,福尔赛的心底不由浮现出一抹明悟。
他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黑暗之中漂浮那么久了。
仅仅是被人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不过……
“消耗一定很大吧,治疗药水这种东西,即便是对现在的我来讲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平静的开口说道。
“说这些干什么?”
“不,我只是想说,为我花费那么多,其实并不值得。”
福尔赛就这么说着。
但是,一向平静的他却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该怎么说呢,这些东西……”
然后,福尔赛自己也没了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至于那里奇怪,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到底哪里有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