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比希说的那番话其实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勃艮第本身土地占据肥沃的原因,所以对外的态度一向随和。
即便是哥特王子狄特里希表现的无比强势,勃艮第王国也没有进一步对立的意向。
毕竟那位王子自从打了尼德兰、并且被女武神强势叫停之后就基本没怎么正面作战了。
她后来其实一直遵循着中庭世界近似默认的规则,在能榨取利益的情况下也没有太过分。
而勃艮第王国正是在这种状况下与其爆发了那种近似打闹一般的冲突,而事实上,这种矛盾与冲突理论上来讲都是可以缓解的。
说白了无非就是付出代价大小而已,而且狄特里希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军队贸然深入。
反正勃艮第财大气粗嘛,占据着肥沃的土地,有时候出点血也能缓过劲来。
但丹麦却不同……
虽然丹麦本土的国境位于北方半岛的最外侧,与气候舒适、土地肥沃的哥特与尼德兰接壤。
但是,那终究还是北方半岛,即便是最外侧也让然是北方半岛。
而对米德加尔特的居民来讲,北方半岛意味着什么?
魔兽横行、贫瘠。
虽然矿产极多,但那边矿也不能当饭吃。
所以,能让这个王国活下来、甚至过上优渥日子的手段首当其中便是经商。
而从前,丹麦依靠这种手段其实过得也还不错,至少在埃尔夫的治理下的确如此。
因为他曾经帮助亨定一族的莱格尼入侵尼德兰、所以莱格尼与他之间有着不错的商业关系,再加上狄特玛尔王也没有年轻时那么狠辣,所以埃尔夫上位后,他的小日子过得是真的不错。
但是,这种日子过了也就那么二十来年,从尼德兰陆陆续续搜刮了不少油水的埃尔夫醒来后本来还算是相安无事的邻居突然变得暴躁起来,见到谁都要打。
虽然对喜欢争强好胜的埃尔夫来讲,被哥特的那个少年人压着打什么的是一件无比耻辱的事情。
但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却也不是不能隐忍。
因为他而言也就是边境出点事,他稍微退两步、出点血就能安抚住对方。
至于付出的那些利益,对他来讲只要过个那么一段时间就能从隔壁尼德兰或者北方半岛的其他王国那里赚回来。
虽然在狄特里希与哥特再一次崛起之后,埃尔夫心底的确是这样的想法:
稍微忍忍,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还没有等彻底消停两天,他又发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他发现自家的金库爆炸了。
自此,在与他有仇的伏尔松格一族完全崛起、哥特对外强势的现在,丹麦一下子就失去了自家的金库,而且还在被哥特源源不断的吸血。
这对丹麦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因为这相当于丹麦的商路被完全锁住了。
虽然无论是尼德兰还是哥特从来都没拒绝过民间的通商,但他们却从来都没接过官方的订单。
怎么说呢?
现在是这样一个问题,比起丹麦,哥特更喜欢与尼德兰做生意,而尼德兰本身又与冰岛王国订立了商业层面的条约,能以一个便宜一点的价格购入大量秘银矿石。
接着,尼德兰再将价格稍稍提高一些,以低于中庭世界的市场价将矿石卖给哥特,或者用来换取等价的粮食或其他东西。
而且更重要的是,尼德兰现在还减免了关税,这明摆着想在商业上占便宜。
“事实上,丹麦王国的日子愈发的难过,我想埃尔夫心底的愤恨也愈发严重。”
贝安城宫殿的书房之中,环抱着双臂的某个卫兵开口说道。
而就在他平静叙述着的时候,一个白发的女人正在随意的批阅那些呈上来的奏书。
此刻,虽然夜已经深了,窗外的月光显得无比清朗,但房间却无比明亮,因为天花板上的符文正闪烁着照明的辉光。
不过,外部是显然看不到这一点的,因为此处仍然有结界笼罩。
而就在将手头上的那些对她来讲没有任何营养的奏书批阅完成后,她放下了手中的笔。
“对他来说,想要打破丹麦的这种窘境,那么如今是最好的机会,毕竟对他来讲,只要将强势的王子从巅峰击坠,那么丹麦就能借着这个名头扶持埃尔姆里希,到时候就又能从肥沃的哥特攫取利益了。”
就在那个‘侍卫’的话回荡着的时候,公主殿下却好像根本没有听。
她只是倚靠着那铺着柔软兽皮的座椅,借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紧接着又用手指卷起了自己的发丝。
不知不觉之中,她的头发好像变长了一点。
不过,前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从她承认自己的女性身份开始,她所做的最多也就是变换了发型而已。
但是,她却能察觉到,自己的头发的确变长了一点。
然后,就在她的思绪开小差的时候,某位侍卫似乎终于注意到她在开小差了。
“喂……”她的耳边传来了不满的声音,“你在听我说话吗?”
紧接着,她才抬起头,接着注视起了那个侍卫。
“嗯,我在听。”她回答道。
此刻,也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所以她也没有挪开自己的视线。
看着他那与自己形成了鲜明对比的乌黑发丝还有在光辉下泛蓝的浑浊眼眸,她仅仅是伸手撑住了自己的下巴。
紧接着,她略微思索了一番,然后叹了口气。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埃尔夫毕竟不是什么蠢货,我和他算是有过正面交锋吧,毕竟我曾经入侵过丹麦,他不是那种会轻易上头的人。”
“所以说,这是属于新仇旧怨的爆发,对如今的埃尔夫来讲,如今缺少的不过是一个契机而已,只要他觉得能打,在新仇旧恨叠加起来的情况下必定上头啊。”
“所以……比如?”
没有任何的紧张感,黛德丽就这么开口询问着。
甚至在这个时候,她的面容上还挂着一抹恬静的微笑。
对她而言,至少在最近的一段时间,听他人诉说着有关王国局势、战场风云之类的事情很有意思。
因为这让她意识到,她现在或许并非孤身一人。
与其他人完全不同,面前这个男人知晓着她的秘密。
这种感觉其实很奇妙。
一开始她会感觉到有些不安,但后来,在稍稍给予了一些信任后,她反而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
也许,这就是有人陪伴的那种感觉?
与希尔特布兰德他们截然不同,这种近似知根知底一般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而她这种平静的态度反而让霍德感觉到有那么点不自在,不过,这种不自在也不过是那么一小会儿罢了。
“如果仅仅只有丹麦一个的话,埃尔夫当然会小心谨慎……但如果不止有丹麦呢?”
双手就此撑在了木桌上,那身着侍卫甲胄的贤者弯下了腰,由上至下,他注视着哥特的公主殿下的眼睛。
一方宛若鲜血、又炽热如火。
一方宛若混沌、又冰冷如水。
“接下来,就看勃艮第的作为了,埃尔夫可是很意气用事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