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一切的前因后果之后,希路达看向齐格飞的目光就此变得复杂了起来。
其中有惊诧、有一点点的羡艳,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同情。
贤者霍德的存在当然给了齐格飞很多帮助,甚至可以说,没有他的帮助,齐格飞成长的绝对没有这么迅速。
他不会在年纪轻轻的情况下就表现的如此谦逊,他甚至会如同其他的普通的年轻人那样认不清楚自己想要的,被虚荣所包裹。
他能有这种不骄不躁的心性,甚至能在两年多的时间之内成长到如此地步,这都离不开霍德的帮助。
但与此同时,他在教导他成长的时候却也埋下了一个心灵上的祸根。
一个无所不能的叔叔、一个可以依靠的长辈。
这就是年轻的齐格飞心底对霍德的定义。
而且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叔叔霍德甚至可以说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而在知晓‘真相’之后,齐格飞自然会觉得无法接受。
痛苦、无奈、悲伤。
虽然希路达并不能切身体会这种迟到的丧亲之痛,但她却不喜欢看到他消沉的模样。
“齐格飞……”她开口喊着
“我想休息一会儿。”
看着那个谦和的年轻人自顾自的躺倒在了床铺上,希路达也将本来想要说的那些安慰之语咽了回去。
“嗯,那就好好休息吧。”最后,这个姑娘仅仅是如此开口。
她就这么站着,看着那躺倒在床铺上的战士,最后将目光摆在了他那金属的战靴上。
不脱鞋、不脱战甲,说到底他也只是卸下了身上的两把剑而已。
如果齐格飞是个女孩的话,作为朋友的希路达说不定还会帮忙脱下战靴与战甲,毕竟她还是有这方面的感受的:
穿着甲胄睡觉真的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而且不仅难受,还影响睡眠质量。
想到这里,希路达自己都不由感觉到难受起来。
虽然不至于像是齐格飞这样倒头就睡,但莫名还是有些困。
她可是睡了一晚上的啊!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她是这么想的,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仔细端详了一番齐格飞现在的状况。
当然不是在看他那张脸了。
英俊是英俊,但对她来说毕竟算是天天见到的,都个把月的时间了,新鲜感也没了。
实际上这个时候的希路达在看齐格飞身上的甲胄。
这身甲胄防御力当然是相当高的,希路达还能察觉到这身战甲上散发出的那股低调的神秘力量。
但是,它并不适合让人平躺,毕竟再怎么说,比起贴身的衣物来说,战甲总是有那么点厚度的,所以就这么笔直的躺上去绝对不会多舒服。
抬头看了看那被他压在铠甲下边的被褥,又看了看那明显有点低的枕头。
最后想了想,她还是从自己的双人床上拿出了一个自己不用的枕头,然后给他垫在了下边。
“别误会什么,睡不好是会做噩梦的,而这鬼地方也邪门的很。”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一场噩梦、一次幻觉就有可能带走一个强大的战士。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希路达的确是在担忧齐格飞此刻的状态。
她的手指飞速舞动,接连不断的安神醒脑的符文组合术式就此生效,虽然效果并不持久,但至少能支撑到他睡醒了。
“我也眯一会儿吧。”她嘟囔着
实际上希路达真的感觉到有些困,她晚上也的确没睡好。
但仔细想想,那些海盗从察觉到异动再到现在,他们花了多久?
恐怕还没有半个小时,他们便能抵达赫华勒的营地了。
想到这里,希路达也没了困意,又从卧室的螺旋阶梯那里回到了船长室。
霍德,那个穿着战甲的男人平静的坐在椅子上,不过这次他没有看书,仅仅是用这边的烹饪设备烹煮着蔬菜汤。
“你们都可以睡一会儿。”
“不必了,我睡过了,真正需要休息的还是齐格飞。”
当然了,这只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希路达真正害怕的还是霍德这个家伙突然之间就消失了,这可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所以,她宁愿待在这里,至少在他又消失的时候能发挥一点作用。
“嗯。”
霍德当然不可能察觉到她的那种小心思,不过以他的性格,即便察觉到估计也只会哭笑不得。
“这锅蔬菜汤你帮我看着吧,等好了就转保温的小火。”
“那你呢?”
“我出去吹吹风。”
“那别关门。”
“??”
可能是察觉到了那头盔之下是一张宛如尼克·杨的脸,希路达最后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里面有点闷。”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霍德只是点了点头。
“行。”
他就将船长室的门开着,自己一路走到了甲板上。
而就在他跑出去的时候,希路达先是看了一眼自己接手过来、炖煮的差不多的蔬菜汤,接着则悄悄迈开了自己的脚步。
小姑娘静悄悄的来到门口,她探出脑袋,看着外边,结果看到那个男人走到了船头那边。
他没有就此消失……
确认了这点后,希路达不由松了口气。
此刻的霍德也当然不会知道小姑娘希路达到底对他进行了一番怎么样惊天地、泣鬼神的脑补。
他本人甚至都没有这方面的印象。
他只是走到了船头那里,眼睛则朝着周边打量着。
而在看了大约20多分钟的风景后,他终于看到了灯光。
灯塔……
远方的灯塔在幽暗的迷雾之中无比显眼,而在船只靠近之后,他看到的是一座最为原始的港口。
这就是‘废港’,北风海盗们的聚集地,由巨人废弃的船只为中心,数百条可能被尸鬼搭乘过的废弃船只拼凑起来聚集地。
在迷雾的灯塔之下,一股萧瑟破败的氛围就此渗透了出来。
甚至,如果不是霍德知道这里就是海盗们的住处,他甚至会猜测这里是哪里的巨大废墟。
不过,这里可是在这里居住的海盗们的心血与结晶了。
而海盗女王赫华勒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
“巨大的岛屿、小小的废港,真是危险的地方啊。”
尾声之一 男人的约定
霍德依然记得玩家贴在论坛里的关于废港的资料。
作为建立在岛屿之上的聚落,北风海盗从来都没有占领那座岛屿。
将近两万的人口全部居住在废港这个由废弃船只拼凑起来的聚落。
这些废弃的船只没办法航行了,所以这里的人将它们倒扣在岸上,直接当成了房屋。
而由此一圈一圈的扩散出去,他们不断的与来往的尸鬼舰队搏杀,不断的缴获那些尸鬼搭乘的船只,这些东西‘战利品’无一例外都是如此使用。
在这里,唯二的岩石构造的产物是码头与灯塔了。
一道朴素但结实的围墙恰好将废港的废船建筑与简易的泊位分割开,围墙之外甚至停泊着各种各样的战船。
看起来好像很危险,但这却是‘废港’的高明之处。
他们根本不适合占据岛屿,船只才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
他们需要出海与各种怪物厮杀,以他们的血肉为食、充饥,与此同时,他们还需要提防岛屿之上可能存在着的危险。
尸鬼……
这种凭借着一腔执念与杀戮本能才留存于世的亡灵怪物根本是杀不光的。
永远有海浪将尸鬼冲上海岸,而这些尸鬼便开始游荡。
在这种情况下,保护整座岛屿什么的根本不现实。
而种种恶劣的环境造就的便是这种构造的‘港口’。
“大姐头回来了!”
隐隐约约的,当霍德一行人靠近的时候,他便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然后,船只缓缓停泊,霍德所在的这艘楼船也找了一个空着的泊位停了下来。
“传令下去,就说我们有客人。”
当战船彻底停滞下来的时候,甲板之上的海盗女王如此开口。
而与此同时,那个年轻的海盗战士也点了点头。
作为奔波在这片海域、只为了活下去而战斗的水手、战士,他的速度很快。
根本不需要什么板子、阶梯一类的东西,他整个人以矫健的身姿攀爬下了有着一定高度的船身,接着直接冲向了城市。
“拉格纳,你撞鬼了啊!”
当然了,他的这种行为也不免引起了周围人一阵粗鲁但却包含着善意的笑声。
“一群没眼力的东西。”看着周边的那些伙伴,被唤作拉格纳的年轻人不由笑骂着,“你们看看那艘没有风帆、没有船桨的魔法船只,那艘我们的客人。”
“真的诶!之前就是他们在那里搅风搅雨?我记得我们之前还听到那个家伙的叫声了。”
他们口中的那个家伙,指的就是潜藏在这里的怪物了。
拉格纳明显知道这一点,所以不免收敛了面容上的笑意。
“那个怪物啊……”
想起了之前传到这里的那种令人心悸的嘶鸣声,拉格纳不由摸着自己的胸口。
粗糙的皮革护具之下,心跳的仍然很快的。
拉格纳仍然能回想起那份感受,那是几乎被压在底部无法动弹的恐惧。
虽说在这北方海域,像他这样年轻的人从来都没有见过传说潜藏在这片海域的怪物真身。
拉格纳也只是从一些长辈那里听闻过有关中庭世界的传说而已。
大蛇耶梦加得……
那个传说被众神之王镇压在此处的怪物从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像是拉格纳这样的年轻人,心底当然一直有那么一股傲气。
这种傲气其实没有任何缘由,仅仅是年轻人自带的心高气傲。
但是,这种所谓的傲气在接触到那巨蛇的嘶鸣后就消失了。
不想与之为敌,绝对不能与它爆发冲突。
他心底充斥着的就是这样的想法。
虽然从来都没有和别人说过,但是当大姐头说出要去看看,他心底其实有那么一丝恐惧,而且并没有多乐观的想法。
因为他不觉得那里会如同大姐头说的那样仍然有活人存在。
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怪物,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遭遇到那样可怖的巨大存在后,是不可能有存活下来的机会的。
不过事实证明他终究还是想错了,那两男一女、那三个战士就某种程度上来说绝对不能小看。
想到这里,他心底不由浮现出了挥之不去的忧虑,因此脚步也不由慢了下来。
最后,他完全站住,接着将目光投向了围墙之外。
在那里,那艘讲究着‘天方’的楼船与其他阴暗色调的船只是如此的格格不入,而站在船头那个战士则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伏尔松格的霍德啊……
说起来,这个名讳他自己很少听过,不过看周边的几个老人倒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所以究竟是什么人?
“不好……”
回过神来的时候,拉格纳发觉自己居然将大姐头的交代忘了。
所以,他一路跑向了废港最中央的那座由巨人的船只改造而来的‘城堡’。
“去准备一间……不,两间房间。”仔细思索了一番他们的关系之后,拉格纳还是改口了,“我们有客人了,大姐头说要好好招待。”
“客人?”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就此响起。
“客人什么的,不会又是那种想要拿我们当枪使的吧?”
这个女人的话语听起来有些尖酸刻薄,甚至就语气上来说还有些阴阳怪气的。
不过在这个地方却也没有人会指责她这些,因为这里的人对外边那些所谓的‘客人’的感官都不好。
除去那些来往商人之外,这里所谓的‘客人’当然只是各个王国的使者了。
他们一个个看上去衣冠整洁,但心却一个比一个黑。
至于女人自己的性格,因为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成长,脾气暴躁也是正常的。
所以周边的那些人只是抬起了头随便望了两眼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但是,这声音却把拉格纳自己吓了一跳。
“拉戈萨,你出来干什么。”看着面前穿着皮革甲的女战士,他不由责怪道。
“我?我只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面对拉格纳那略带询问的声音,拉戈萨只是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没干什么,“我在这里整理一下房间,四处走动走动,最后挥挥剑。”
“这一年你什么都不能干,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不然我们的小伊瓦尔怎么办?”
“得了吧,你看你那紧张的样子,我只不过是怀孕了而已,至于这么紧张么?”
“至于啊。”
面对着妻子那无所谓的神色,拉格纳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不希望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就……”
想到这里,拉格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他不免想起了大姐头说过的话。
“25年了,这里无时不刻不在死人,我的母亲、你的母亲,普通的女人和孩子在这里根本活不下来,我们没有草药、没有物资,依靠商船‘交易’也不是长久之计。”
“这是一个机会……”想起了大姐头说过的那番话后,拉格纳不由缓缓开口说道。
“什么?”
“我们可能有一个能离开这里的机会了,拉戈萨。”
“什么?”看见自己丈夫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拉戈萨不由挑起了自己的眉头。
她有些不理解。
“你说什么?”
“答应我,拉戈萨。”
“嗯?”
“等我们安全离开这里了,我们就不要战斗了,找一个地方,我们好好的生活下去。”
然后,年轻的拉格纳就此蹲了下来,他将耳朵轻轻贴在了妻子的肚子上。
即便隔着皮革、即便他的妻子其实并没有怀孕多久,但他觉得自己依旧能听到那调皮的声音。
“我其实已经厌烦了挥剑的日子了,我会经商、我们可以开设一间农场,我想看着我们的伊瓦尔健健康康的长大。”
虽然拉格纳表现的有些奇怪,但毕竟是自己的丈夫,拉戈萨最后也没说什么。
“嗯。”她缓缓点着头,“听你的。”
尾声之二 神庭之声
天际的虹光桥梁之上,一个人影缓缓行走着。
他英俊却并不潇洒,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他就这样在天际行走着,直到登上神域的土地后,他才稍稍打起了精神。
说起来,明明就只有那么几个月的时间,但当他再一次回到这里的时候。
他总觉得过去了很久。
难道是因为中庭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变化,而这里一成不变、维持着最初的模样的原因吗?
他不知道,但重要的是他回来了,他回到了这里:
神域·阿斯加德!
这是位于人类的中庭·米德加尔特之上的世界,这里是整个九界的最高处,也最为富饶、优美的地方。
不需要依靠专门为他的父亲:众神之王奥丁专门设立的至高王座,只是从神域的边界俯瞰下去就能看到下方的世界。
永远被光辉照耀着的精灵世界亚尔夫海姆
中庭世界·米德加尔特
荒芜的火焰国度·穆斯贝尔海姆
极寒的冰雾国度·尼福尔海姆
这些都是能用肉眼看到的。
不过大部分神明并没有那种令人惊诧的视力,对他们来说,这种观察就像是俯瞰整张地图那样,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框架,没办法看到具体。
不过有一位神明却拥有最为灵敏的感官:破晓守护者海姆达尔。
在整个阿萨神族之中,海姆达尔的地位都是超然的,他是唯一能与神王、天后平起平坐的人物。
不过他从来不管神族内部事务,仅仅是在彩虹桥边上注视着万物。
当然了,那个失魂落魄的年轻人跨越彩虹桥而来的这段时间也在他的注视之下。
所以当他踏上神域的土地时,他便唤出了他的名字。
“巴德尔!”他喊道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年轻人不由抬起头四处张望着。
然后,他便看到了远处的一个黑点。
嗯,在他看来是一个黑点,而在那黑点之后则是一处宫殿。
天卫宫,那里是海姆达尔的住所。
那么站在宫殿之前的那个黑点不用看也该知道是谁了。
“海姆达尔。”他喊着
接着,伴随着战马‘咴溜溜’的嘶鸣,那个黑点由远及近而来。
破晓守护者海姆达尔,他胯下的正是金顶神马古尔托普,白色的躯体、金色的鬃毛,看上去英武不凡。
“怎么了,几个月不见就和丢了魂一样,在中庭遇到了什么?”
海姆达尔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毕竟以他的身份,他没必要对神王之子展露出什么尊敬。
而且他与巴德尔的关系还不错,毕竟巴德尔人缘很好。
“你不知道么。”
“我没仔细关注。”
在巴德尔询问的时候,海姆达尔也很老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得关注其他地方的动向。”
海姆达尔毕竟不是没有任务,他那堪称九界第一的感官一直以来都是用来监测一些重要的动向的。
比如说普通神明没办法看清楚的赫尔海姆、约顿海姆。
不过无论是那已经被放逐的死之女王还是那些巨人王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另外,他本人还得监控洛基的动向。
那个以霜巨人的身份加入神明的家伙现在是奥丁的重点监控对象,为了避免他那一肚子坏水破坏现在的平衡,海姆达尔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他很忙,所以没什么闲心思去关注巴德尔。
不过在他看来,巴德尔其实也没什么好关注的,毕竟再怎么说都是光神啊。
大家都知道,天后无比疼爱自己的这个孩子。
毕竟是唯一的孩子,在他有一次突然做梦,说自己在梦中被杀死之后,天后便利用强大的魔法力量设下了誓言:万物都无法伤害巴德尔。
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他们都没有办法伤害这位光明之神。
所以在中庭世界,他根本不会有任何损伤。
“所以,发生了什么了?你以前可从没这么苦恼过。”
“不,没什么。”
巴德尔的确是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摇了摇头。
想要说,却害怕丢人。
他现在就处在这种状态之下。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的状态。
所以,带着混乱的大脑,他在与海姆达尔交谈了两句后便缓步离去。
他来到了力量平原之上,注视着这片属于雷神托尔的土地,他缓步走着,想就这么回到自己的光明宫中。
但是,这个时候的巴德尔却忘了,作为光明神,阿萨神族中的人都与他相识,而他更有着几名好友。
更重要的是,这些好友之中有人知道他的出行。
“滋啦”
伴随着电流流窜的声音,天空中飞舞着的女武神降临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收获如何?”
女武神领袖、风暴女神斯露德,说起来也正是因为她当初急匆匆的冲出了白银之厅,这才给了巴德尔坐上至高王座的机会。
也正是因为那样,他才能看到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公主南娜。
不过,曾经的那种冲动让他收获的只有苦涩。
所以在这一刻,他的情绪更加低落了。
“我失败了。”
“??”
在巴德尔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斯露德不由张着嘴。
她很想说什么,但在她看来,巴德尔这番话透出的信息量与槽点实在是太大了,她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失败了??
即便是在阿萨神族之中都英俊无比、被万物热爱着的巴德尔,被拒绝了?
斯露德觉得这很不可思议,毕竟在整个神族之中,希望与巴德尔缔结姻缘的女神也不少。
但是,巴德尔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所以,发生了什么?”
与海姆达尔不同,斯露德毕竟知道巴德尔的目的,巴德尔与她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所以,巴德尔也没多大的抵触。
“边走边说好么。”他说道。
“嗯。”
斯露德收拢了自己身后的宽大羽翼,与巴德尔一同走在力量平原之上,她聆听着他的作为。
“你告诉过我,父神不允许神明随意干涉中庭,所以我不可能以‘巴德尔’直接向她求婚。”
“嗯,没错啊。”
“然后,我就化名布雷达(Breida),从我的光明宫(Breidablik)的名讳中取出了这个词。”
“嗯,很常见。”
“然后,我就潜入了挪威王国,我想通过正规的途径迎娶南娜。”
“嗯,挺好的啊。”
“所以,我想了个办法,让我与国王结识。”
“你是怎么做的呢?”
“我制造了一场灾祸,将一头水怪丢到了岸上,制造了骚乱,接着出面击败了它,其实这一步挺顺利的。”
巴德尔说的很顺畅,甚至有一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意思。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发觉斯露德没有跟上来。
“斯露德?”
“你制造的骚乱,结果如何?”
“我顺利见到了国王陛下……”
“不,我问那场骚乱如何。”
“死了大概一百多个凡人,毕竟那水怪摧毁了好几座村庄,只有这样才能引起骚乱。”
很平静,巴德尔就这样以平静的口吻说出了这番话。
“有什么问题么?”
有问题么?
没有问题啊。
在神明看来,夺走人类的性命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事情。
造这个时候,斯露德甚至想起了那个男人的声音:“说白了,所谓的命运不过是你们的掌中玩偶,所谓的中庭勇士在你们眼里就是想赏赐就赏赐,想杀就杀的狗而已。”
就像是重锤一样,这番话彻底搅乱了她本来平稳的内心。
“恐怕我也是吧。”
即便他并不在此处,即便她只不过是在回想他说过的话而已。
但是,她依旧给予了回应。
那种苍白无力、就她也不怎么相信的回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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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德尔觉得很奇怪,因为在他看来,斯露德就是在扮演一个听众角色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
而且,她的面色也很难看,看上去好像摇摇欲坠、仿佛要倒下一样。
但是,巴德尔又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以他那有限的常识,他在思索了有一会儿之后终于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生病了么?”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他依旧如此猜测。
凡人怎么认为的他不知道,但巴德尔知道,神明是会生病的。
不过这种所谓的疾病的起因可不是如同凡人那样由于脆弱的体质所导致的。
无论是阿萨神族还是华纳神族,他们哪怕失去了神力的加持,那种超越常人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身体素质就摆在那里。
即便他们失去了神力,光凭着那身体素质,一顿乱拳也能打死某些张口闭口就是荣耀的二流英雄。
而这样的他们一旦受到‘疾病’的困扰,这只意味着一个人出手了:死之女王海拉。
不过这也不一定是因为海拉本人亲自对斯露德动手。
曾经的少女海拉、如今的死之女王因为被‘流放’的事情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但她却从不主动找麻烦。
这个世界上敢主动找神明麻烦的人真的不多,因为大家表面上都维持着一种平衡的默契。
万一这平衡被打破了,到时候就不会是什么两个单纯的种族之间的斗争了。
新仇旧恨、由古至今的一切积怨势必得到清算。
所以,应该是第二种可能才对。
“我记得你之前在尼福尔海姆晃荡了很久?”
“啊,嗯……”
最终,巴德尔还是将斯露德从自己的那种思绪中唤醒了。
不过,她的状态显然不怎么样,反应也迟钝了不少。
“为了带回赫尔莫德的魂魄、接着又去尼福尔海姆找在那里游荡的灵魂。”
至于是谁的灵魂,她也并没有说,毕竟那件事也过去很久了。
“你是不是被海拉的力量感染了?”
“啊?”
在听到巴德尔的那番话后,斯露德自己反倒是一愣。
她的脑袋转的还算快,略微思索一番就知道为什么巴德尔会有这番问题了。
所以到了最后,她自己也哭笑不得。
“都多久的事情了,我最接近赫尔海姆的一次便是搜寻赫尔莫德的灵魂,那个时候他快要过桥了,我才把他拽回来的。”
斯露德解释了这么多,巴德尔那有些转不过弯的大脑也该明白了,他其实想太多了。
毕竟仔细想想也对啊,那件事都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两年啊。
这段时间虽然对神明来说甚至都不算什么,但如果斯露德真的因为海拉释放的力量有了毛病,那也早该爆发出来了。
而现在,既然没出什么事,这不意味着一点问题都没有么?
想到这里之后,巴德尔也不由松了口气。
不过,这样一来不久有一个问题了么!
“那你之前是……?”
“想到一点往事吧。”眼见光明神对此发出了询问,斯露德只是用万金油的回答搪塞着。
她说的相当含糊,而一般来说,有点眼力的人都该知道对方不想谈这方面的事情了。
但巴德尔不一样,因为没多少交涉经验,他是真的看不出来。
“往事?”他继续问着
“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
斯露德还是没有说,而在这一刻,巴德尔也总算意识到自己好像踩雷了。
所以他干脆就此住口。
“总之,就是这样,本来一切都很完美,我博取了对方的信任……”
然后,为了不让整体的气氛就此尴尬下去,巴德尔中间稍微省略了一段,直接跳到了最后。
“最后,我获得了未婚夫的身份,结果去冰岛接回自己未婚妻的时候,我被她拒绝了。”
事实上,在听到这里的时候,斯露德大概也明白了矛盾的地方。
身份差异……
这就是最核心的差距,因为人与神之间的身份差距,所以他们接受的教育、看待事物的角度都截然不同。
甚至,巴德尔不说具体的过程,斯露德都觉得自己能猜到一点缘由。
神明是没有办法完全模仿出人类的习惯的,如果不是长期练习的话,一些小习惯或者话题就能露馅。
更别说,巴德尔看起来也不是那种会长期模仿的人。
他本身观察力就不是太强,再加上头一次进入中庭世界,也没在那里生活太久。
“肯定是你的一些小习惯让她觉得不适应吧。”
“大概吧,我没有搞清楚这方面的事情。”然后,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不过,我如果不是喝醉的话,我也不会和那些侍女发生关系了。”
“??”
在这一刻,斯露德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做了什么?”
“我喝醉了,然后……”
做了这档子事情后,你还在这里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这是任何女人都无法接受的好吧!”
在这一刻,斯露德的内心无比震撼。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等等……
“你怎么会喝醉的?”
“冰岛的国王给了我他珍藏的酒水,据说是他和他妻子一起喝的。”
冰岛的国王……
“格里泼尔?他的妻子可是一个巨人!”
“是的。”
瞬间,斯露德在其中嗅到了阴谋的气息,但这种阴谋似乎可大可小。
他究竟是在谋划些什么?还是只是单纯的阻止巴德尔的这番行为?
在这一刻,斯露德陷入了思索之中。
“罢了。”
最后,暂时没想出来,风暴女神也干脆将这个话题抛到了边上。
“总之,你没有对那女孩做什么吧?”
“我想过要不要强行将她带过来,但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
“那还好……”斯露德暗叹一声
这家伙还有救。
“那你喜欢南娜么?”
“这个……”
言语到了嘴边的时候,巴德尔也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喜欢?
这种事情单单说一句就可以了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心底有些难受,这是喜欢么?”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你有过这种感受么?就是那种被拒绝的时候,斯露德,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裂开了,这种感觉是喜欢么?”
“诶?”
她的记忆有些悠远,直接飘到了两年之前,在那个时候,在王座之下,那个战士举起了手中的战剑。
“对你们来说,谁都一样,齐格蒙德一家子都是随意赏玩的玩偶罢了。”
在那个时候,他口中断言了某个事实,然后将他们一起的经历与过往全部踩在脚下、当成了同样的事情。
没有任何区别,他没有做任何区分,甚至不给予任何信任。
“当然了,恐怕我也是吧。”
心好痛……
风暴女神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也不知道啊,巴德尔。”
…………
第四卷 魔剑出鞘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