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相处的并不多,但在洛基的眼里,游乐毫无疑问是一个非常果决的人。
有着自己的目标,也非常清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即便是现在,当目的地就在眼前时,他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但是,这终究只是洛基那里的观点罢了。
正如同他之前所想的那样,他对游乐并不了解。
所以,他并不知道现在的游乐其实也处在一种茫然的状态之中。
他如今是叫游乐,但体内的灵魂却对此有着一种执着与熟悉。
瓦利。
乌勒尔。
就霍德那边的说法,这些都曾经是他的名字。
虽然他们现在的关系仍然有些僵硬、虽然他自己也不曾恢复记忆,但过往的那些事,他却或多或少的从那个已经盲了双眼的那个男人那里知道了。
而无论是对乌勒尔还是瓦利而言,约顿海姆之中都有着一个他不得不来的地方。
而实际上在离开米尔克海姆、抵达这里前,他心底对此还抱有那么一丝疑虑的。
但是,当靠近约顿海姆后,灵魂深处浮现出的那抹震颤便将所有的疑虑都完全打消。
他甚至都不需要去回忆霍德告诉他的地理位置,也不需要拿出那个叫海拉的女人随手给他绘制的地图。
当身体跨越过那防护罩、见到约顿海姆那朴实无华却又泾渭分明的粗犷风景后,他的灵魂深处已经翻涌起了一阵他自己都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熟悉感。
追寻着这种感觉,游乐直接将自己的头脑完全放空。
而当他重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身体便主动来到了一座幽谷之前。
这是一处风景秀丽、幽深美丽的地方,而那峡谷通道似乎是唯一的道路。
没有选择利用魔法继续飞行,游乐只是缓缓降落到了地面上。
带着颤抖的内心,他缓缓前行。
一步一个脚印、仿佛就像是要将自己的痕迹留在这片土地上那样,他缓缓前进着。
终于,他见到了一栋无人居住的小楼,但那却并不是他的目的地。
他的视线只是凝聚在了那小楼前的花园内,而在那花园的正中心,有着一块墓静静躺在那里。
当游乐完全靠近时,他已经完全看清楚了上边的文字。
实际上,那根本就不是他所知晓、熟悉的那些文字。
他不曾学过、更不认识。
只是在目光接触到它们的时候,他却感觉自己将这一切都融会贯通了一样。
似乎就在这不经意之间,他已经完全精通了一种……或者说是两种新的语言。
明明没有系统性的学习过,但灵魂深处的一种反馈、觉醒让他轻而易举的读出了墓碑上的那个名字:“琳德。”
天真却坚强的伟大母亲。
走到了那墓前,游乐缓缓弯下腰来。
犹豫了片刻后,他还是没有如同一个儿子那样跪下,反而是坐在了墓碑的边上。
“也许……现在的我应该叫你一声母亲?”
他低声说着。
“只是,我只是感觉喉咙有些发堵。”
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游乐只是叹息着。
缓缓倚靠着那墓碑,游乐缓缓将手中的手提箱放了下来。
“该怎么说呢,有些话我感觉现在根本说不出来,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对你说这些……实际上到这里来之前,我都没想好自己要说些什么。”
闭着自己的眼睛,游乐任由那些记忆与那种感受在自己内心深处翻涌。
“乌勒尔自然是不愿意当你的孩子的,因为这由头至尾都是奥丁的阴谋,但你又确确实实是瓦利的母亲,所以该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你。”
而当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游乐心底的某种想法也几乎完全透露了出来。
那是一种他原先可能都没有考虑过的东西,只是当话语脱口而出的那一刻,他自己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呵……”
内心似乎有所明悟,游乐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是,他的那种笑容多少都算是有些悲哀了。
“即便我现在的人生感觉和一个笑话一样,但我仍然不想放弃它。”
终于,在完全沉寂、冷静下来后,他低声说着。
“但是,我也不会这是因为我的意志有多坚定……实际上我很脆弱,脆弱到连曾经的朋友都不敢面对。”
抬头仰望着远方、注视着那中央山峰上的一轮魔法太阳,游乐只是叹着气。
“其实我知道,他也有苦难言,我也没有办法指责他不顾我的心情什么的,但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还没有苏醒的另一位朋友。”
这种事情应该怎么说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确实想要暂时抛掉我现在的身份,如果以另一种身份展开生活的话,或许还能轻松一点。”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一定要恢复脑海之中的过往身份。
乌勒尔。
瓦利。
这两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太多了,他们背负的东西沉重到让游乐感觉难以置信。
甚至,对比起头脑之中翻涌这的那些回忆,他都感觉自己如今的遭遇简直就是过家家的级别——至少,他的朋友还有苏醒的希望。
甚至,重新审视起这些,游乐的心头都浮现出了一个有些荒谬的想法:
也许这些都是错的。
从乌勒尔被谋杀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注定会背负上那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沉重与谬误。
就连瓦利的诞生也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那位森林游侠最终会以自暴自弃的态度选择正面迎击的原因。
这已经不单单是复仇了,而他想要了结的人不仅仅是那个叫做奥丁的糟老头子,还有自己。
困扰、苦痛,当这些全部加在身上时,能够感受到的只有那沉重的负担了。
至于现在的话……
“就当我是一个没有任何承担能力的胆小鬼吧,我是真的不想再将那些背负在自己的身上了。”
不等话音落下,游乐便察觉到了一轮强劲的气息,那是从背后传来的。
回头望去,他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女人。
看上去似乎与一般的人类没什么区别,似乎只是一个很漂亮的、穿长裙的女人。
只是,游乐却能察觉到她那远远超出一般人类的生命力。
而仅仅是站在她的面前,他就有一种难言的压力。
她的存在似乎就是在无声进行着一场宣告:
你所认为的艰苦战斗不过是一个笑话。
“歌洛雅……”
最终,他缓缓道出了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