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自己原来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注视着赫华勒那毫不避讳的认真神情，希路达的脑海之中不由浮现出这样的疑问。
而答案其实也很简单。
从南娜将自己那想要见面的想法告知她开始，她便竭力在这方面帮忙。
无论是先带着南娜去找齐格飞、还是要请贤者来当见证人，这些其实都是她的主意。
而她本身为的也是让这件事不会发展的太难看。
说白了，她就是希望赫华勒能稍稍给一些面子，能在一个稍稍缓和的环境之中将这件事处理掉。
只是，打从一开始，这一切的展开就击溃了她所有的畅想。
赫华勒很敏感，而她展现出的那种愤怒仔细想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毕竟，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要求她在这方面选择退让，她也根本没有必要去给其他人什么面子。
想到这里，希路达不由开口：“我知道，其实这方面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只是想着让这些事情能够在一个相对平稳、没有那么极端的环境下得到解决。”
说白了就是她希望大家都能坐下来好好聊聊，将所有的事情用谈话的方式处理。
结果事实证明是她想当然了。
那种从小便积攒着的仇恨根本不是几句话就能讲清楚的，哪怕如今格瓦鲁斯已经死了也一样。
“能够理解，站在你的立场上来讲，你也确实该这么做，毕竟南娜是你的好朋友。”
朋友……
在听到这词后，希路达心底一颤。
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所有的话语都只是化作一抹无力的叹息。
“朋友啊……”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些的话，她觉得自己一定能直接承认这一点。
她和南娜就是好朋友，而且还是从小玩到大的好闺蜜。
只是，这话从面前的这位海盗女王的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希路达也不知道赫华勒的真实想法，但她只是感觉到有些讽刺。
“那我们呢？”
想到这里，希路达忍不住出声问道。
到了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足够的勇气再称呼面前的那个女人为朋友。
她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在这方面做出决定，所以才开口询问。
“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只是，赫华勒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回应这一点。
逐渐的，希路达内心翻涌着的那么一丝丝的希望逐渐破裂。
她就这么低下头来。
“也是，毕竟我做了这种事情，也根本没有考虑你的心情。”
仔细想想，或许当初自己就该选择另一种方式的。
不是尊重与双方的关系、只是带人见面，而是从一开始就介入进去，在见面之前先与两方沟通什么的。
内心浮现着千般思绪，她忍不住开口：“也许我该提前和你说一声，或者……”
“如果你真的在其中牵线搭桥，或者是提前劝说我的话，那我们肯定不再是朋友了。”
“……”
就这么一句话，原本准备着的那种言词就此溃散。
对头脑莫名混乱发热的希路达来说，赫华勒的这番话蕴含着庞大的信息量。
她似乎根本没有办法处理，只能秉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而在好一会儿后，她才缓缓开口：“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愿意把我当朋友？”
“嗯。”
赫华勒缓缓点头。
“其实我之前也很担心。”
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后，赫华勒长舒一口气。
“我很担心你会为了南娜直接站出来，但你没有，这对我很重要。”
这话对希路达来讲显得有些怪怪的。
她甚至感觉到莫名的讽刺。
“我仅仅就是站在那里，看着你们之间的矛盾被完全引爆，由头到尾也不曾开口……”
就这种事情，也值得别人感觉到庆幸什么的？
希路达很想这么问，但赫华勒却在她犹豫之际给出了答案。
“是的，这很重要，至少你没有用友谊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来绑架我，而是任由我们自己来解决矛盾，这就足够了，而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看法了。”
赫华勒的视线就这么聚焦在了希路达的身上。
“你怎么看待我？”
她开口问道。
她终究不是那种喜欢将大部分的想法都彻底埋藏在心底的那种人。
有矛盾、或者有感觉疑惑的地方都会摆在台面上全部讲清楚。
“在我肆意宣泄仇恨、完全没有将南娜放在眼里的现在，你怎么看待我之前的做法？
而恰好，希路达也是这样的人。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的话，大概是因为童年的成长环境的原因，希路达多了那么一分柔和，而赫华勒的行事作风则更为豪放。
在此刻，这种不同之处则表现的尤其明显。
“很复杂……”
犹豫了片刻后，希路达如此说道。
“事实上在南娜对你跪下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嗡嗡的，头脑发热。”
毕竟，那确实已经上升到了一种侮辱的态度。
“但现在仔细回想起来，这也是南娜自己的选择，这也是她与过去的诀别。”
南娜的过去、格瓦鲁斯的女儿。
在她下跪、在她向赫华勒恳求留下自己家人一命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已经开始为自己的过去偿还。
无论是曾经的那份公主的身份，还是作为格瓦鲁斯的女儿。
“从这方面来讲，我其实应该表示感谢，不管如何，南娜以后也不用被她的父亲所束缚了。”
“格瓦鲁斯那个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生出这种重视感情与家人的孩子的。”
赫华勒很明显是对格瓦鲁斯抱有偏见的，不管所谓的人性究竟有多复杂，在她的眼里，那个篡位者、背叛者就这样被定性了。
至于希路达自己，因为那几封劝说南娜回挪威并嫁给神明的信件，她也对格瓦鲁斯的感官不怎么样。
“那个家伙……罢了。”
一开始，希路达也想着要锐评一番。
但仔细想想或许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不管怎么样，格瓦鲁斯都死在了那片战场上。
渴求胜利、为此想把自己一家人打包卖给众神，为此拼命宣誓忠诚，一场战争打下来不仅危害到了吉特兰德，更是将自己领地内的子民妻离子散。
这样的他或许死了才是好事。
“总之，这件事就这样吧。”
就在希路达下意识深思虑时，她的耳边传来了赫华勒的那番话。
抬头望去，那位海盗女王只是平静饮酒。
“我们之间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是说不开的，完全可以让这件事翻篇，比起这些，你更应该去陪你的另一位朋友。”
“那么，你和南娜之间有没有机会……”
“没有。”
不等希路达说完，赫华勒斩钉截铁的回应道。
“至少现在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