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对整个阿斯加德而言，除去那肉眼可见的属于力量平原上的那场雷霆暴雨，似乎并没有其他的新鲜事。

但即便是这样，这种消息传播的也是很慢的，想作为寻常人的饭后谈资、至少还得再过上两天。

至少就现在来讲，瓦利仍然不知道托尔的领地上发生了。

而且，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其实也没有其他的心思去顾虑托尔的事情了。

就这么从自己的床铺上苏醒后，他满脑子都是昨天与所谓的‘父王’对话的内容。

“没想到还有这种处理方式……”

面色忍不住一阵变幻，瓦利忍不住紧咬牙关。

直到现在，他也能想起那个时候的对话。

奥丁就这么扮演着慈父的角色，毫不避讳的将那个在他看来本该完全隐瞒的真相告诉了他。

…………

而在当时……

“严格意义上来讲，你就是乌勒尔，他将自己的生命、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你。”

奥丁就在他的面前以一种悲伤的口吻说出了这样的话。

“当初，我在铁森林外围发现你的时候，你的身体与灵魂一直处在一种不稳定的状态中，随时都有可能崩溃，但遗憾的是，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拯救你，将你带回神域后，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那不稳定的生命溃散、分解，因此，我不得不将你的一切完全封印，连肉身都冻结起来，这才阻止了你的崩溃。”

是的，奥丁就是这么说的，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任何人能追究他所说的是否正确。

倒不如说，其实过多追究也没什么用，因为抛开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奥丁口中所说的那些事情其实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自己——琳德之子瓦利确实被冰封在了寒冰之中，而苏醒的时候因为灵魂与身体的双重虚弱，不得不进行一段时间的复健。

哪怕瓦利自己会因此感觉到不安与愤怒，但为了自己的谋划，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认下这点，以一个‘孩子’的身份继续询问当年的具体状况：“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苏醒时被冰封在寒冰中的原因？”

“是的，当时的我没有任何解决办法、也别无选择。”

奥丁就此展现着他的‘极限’，展现出他作为众神之王那本不应该表现出的脆弱。

“我想不出任何办法来拯救你，我的孩子。”

“那么乌勒尔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当时因为环境原因，我将你封印在了紫衫谷的冰窟之中，然后被他发现了，然后……”

奥丁欲言又止，看上去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的这种作态简直让瓦利烦躁，但瓦利自己却也没有办法过多的表现什么，他只能硬着头皮、装出一副只是在着急的模样：“然后怎么了？”

“然后，他提出将自己的生命、将自己的灵魂与你完全融合，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你，并且希望在你身上得到‘新生’。”

“……”

对于这个答案，他本来觉得是有心理准备的。

也不知道是奥丁过于‘坦诚’，还是因为他过于无耻，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在嗡嗡发响。

有些头疼，内心还有一种几乎喷涌而出的怒火。

那种情绪在心头蔓延，让他几乎无法抑制。

去你妈的！

你这狗畜生再说一遍！

瓦利的内心深处发出疯狂的咆哮。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都要完全裂开了，自己的意识甚至因此游离在身体之外，就连身体的控制权都要失去。

不，不能。

不能这样下去。

如果就这么被发现的话，自己恐怕无法取得任何信任。

但是，这种情绪却也不能完全压抑。

瓦利已经不再想着纯粹的伪装，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将这种状况掩盖过去。

如果被发现的话，自己的卧底生涯就要结束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瓦利突然嚎叫出声：“啊啊啊啊啊！！”

他捂着脑袋，双手直接通过某个角度遮住了面容、完全阻挡了来自奥丁的视线。

“唔……嗯。”

他开始深呼吸着。

而这种反常表现显然引起了奥丁的注意力。

“你怎么样了，孩子？你没事吧？”

“没事……”

就在那个糟老头子要触碰到自己之前，瓦利整个身体都下意识向后倒去。

他直接倒在了床铺上，捂着脸，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透露着一股难言的排斥。

“我……对不起，父王，我只是感觉到脑袋有些疼。”

“你是不是想起了有关乌勒尔的一些事情？”

听到这里，瓦利便明白了。

奥丁的那种关心完全是虚假的，他的行动本身还是试探。

不过碍于身份和情面的问题，他不可能直接使用光明正大的检查什么。

没有其他的什么原因，他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让自己的‘儿子’因此产生什么芥蒂。

说白了就是他本身就没有任何的信任可言，在本能秉持着怀疑的同时也不会做出那种在自己看来会影响‘信任’的事情。

而取代了那种行为的，便是现在这种状态。

对话。

那看似关心的言语之中其实充斥着陷阱。

如果否决的过快，或者过于迟疑，都会引起这个糟老头子的戒备。

而在这种时候，最好的选择则是……

“我……我不知道。”

瓦利就此摇了摇头。

他就这么捂着自己脸颊、又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上去好像还有什么‘余震’在头脑与灵魂中扩散、震荡那样。

“事实上，我也一直对‘乌勒尔’这个名字有那么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更多的我却想不起来，然后……”

“然后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心底好像有那么一股……怨气？”

是的，将自己现在的一部分心情告知于他，这应该能起到一些混淆的作用。

毕竟奥丁这个老东西并不知道他已经在约顿海姆那里打听了许多事情，他依旧觉得自己的伪装完美无缺。

“父亲，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因此感觉到愤怒，但我又清楚的知道，那种愤怒、那种压抑的心绪似乎并不属于我，我感觉自己的心底好像徘徊着某种苦痛，它好像在尖啸、不安。”

最后，瓦利又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我……我不想再想这些了，我不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