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利就这么抱住了自己的头脑，看上去好像在与自己的意识、自己灵魂深处蔓延着的那些苦痛做着理智层面的斗争。

他的面容看上去无比扭曲，哪怕是最为专业的观察转嫁都没有办法断定他此刻究竟是在表演拙劣的演技，还是真情流露。

而这便是瓦利的应对。

他现在所展现的就是一个灵魂融合之人应当会出现的那种正常的分裂！

其实，那种愤怒是真的、痛苦也是真的。

同样的，抗争与拼命压抑也是真的。

唯一虚假的仅仅是瓦利自己口中所说的那些话而已。

只不过，在他的那种完全真实的状况中，哪怕再为虚假的言语，也会披上那层名为真实的外衣

而这份真实也无人能够戳穿，哪怕是奥丁也不行。

倒不如说，这个糟老头子绝不会刻意再深入试探什么，要说为什么的话，自己可还有用呢。

琳德之子瓦利。

奥丁施展了这么多的阴谋诡计出来，一方面是为了除掉乌勒尔，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打造自己的‘命运武器’。

而在自己杀死霍德（黑暗）之前，自己仍然有着无比重要的作用！

瓦利一方面就这么表演着，另一方面则在内心盘算着接下来的应对方式。

一边调整，一边思索。

他逐渐调整着起自己的神情，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完成了这些后，瓦利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上去好像刚刚从痛苦之中缓解出来。

就此放下了自己的手，他流露出了一副好似无所适从一般的神情。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

瓦利说话磕磕绊绊的，看上去有些惊慌、有些不安。

“我感觉我的灵魂、我的身体里好像存在着第二种意识一样……”

猛然间，瓦利的那种战斗本能感受到了那么一丝威胁。

虽然很细微、虽然仅仅是一瞬而过的什么东西，但他确实感觉到了！

而那种好似虚无缥缈的威胁与恶意，显然源自他那看似慈祥而伟大的‘父亲’。

众神之王。

阿萨神王。

说到底只不过是想要将一切事项都掌握在手中的蠢货罢了。

虽然心底是这么说的，但瓦利显然不能将这种想法表露出来。

“父亲？”

他只是假装自己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用茫然且疑惑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父亲。

至于奥丁那边好像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展现出了什么不该展现的东西。

他只是表现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那你能不能感受到乌勒尔的意识？”

奥丁当然不会放过他眼里的任何威胁，所以只是如此询问着自己的孩子。

“没有……”

犹豫了片刻后，瓦利就此摇了摇头。

他当然不会承认这一点了。

说实话，他之前之所以刻意主动提到这一点，就是为了给自己的那种表现和状态找出一个完美的理由。

顺带让面前的老头子相信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问题，让一切的事项都被控制在一个正常的范围之内。

那个被揭露的‘事实’必须是这样的才行：“我只是偶尔能感受到一些不属于我自己的情绪，这种割裂感让我感觉有些难受，但除此以外的那些，我就再也没什么感觉了。”

“这样啊……”

奥丁就此叹息了一声。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舒心、放松，还是单纯的在遗憾、悲伤。

不过瓦利也不会去深究。

调整好心情后，他只是想着将话题继续下去。

不是为了继续挖掘所谓的真相，也不是为了试探奥丁，他只是想将这个话题以一个相对合理的方式结束掉而已。

“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叹息了一声后，瓦利只是以一种近似麻木的口吻询问着。

“我之前……好像真的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嗯，那种愤怒、那种愤恨自然不属于你，孩子。”

很显然，奥丁也对此有着正常且充分的回应。

“那是属于乌勒尔的怨恨……他怨恨着自己的朋友、怨恨着自己的母亲。”

果然是这样。

听到这里，瓦利内心发散着一抹难言的寒意。

奥丁显然不可能让自己与这件事扯上关系，他肯定会把有关乌勒尔的事情直接与自己的儿子托尔一家完全绑定。

“……所以说，到底是为什么？”

“既然你愿意帮助托尔，那你应该知道托尔与乌勒尔之间的矛盾吧？”

“嗯，我知道，就是关于希芙的事情……怎么说呢，自己的好朋友与自己的母亲搅在了一起，这种事情确实有些难以接受就是了，至于怨恨……”

“也许是因为判决的事情吧，你应该知道，他把托尔打了个半死，后来被判决流放、剥夺神籍，实际上只要他道个歉，这一切都好解决。”

“但他没有……”

“是的，他没有，他的性格比我想象的要强势，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本身已经心灰意冷了。”

“……”

对此，瓦利没有什么回应，他只是注视着奥丁，那眼神好似透露着无声的询问。

那众神之王显然也读懂了他的表情，他只是无奈摇头。

“当初宣判的时候，他的母亲也并没有站在他那里。”

希芙。

可以说在托尔与自己的儿子乌勒尔之间，她选择了托尔。

“所以，他绝望了？”

“可以这么说，他浑浑噩噩的在紫衫谷中过日子，不出门、只是在这边打猎。而当我将濒临溃散、消失的你带到这里来的时候，他向我提出了那份建议。”

至于那个建议是什么，奥丁已经说过了。

“和当时脆弱的我融合？”

“嗯，你能稳定自己的身躯与灵魂，而他则能够给自己的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

毕竟融合之后，就看苏醒之后的那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认知自我的了。

“然后，他失败了？”

“不，不算失败吧，现在回想起来，他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抱有直接死去的想法了。”

“然后，我得到了他的一切。”

瓦利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我虽然没有得到他的记忆，但得到了他的生命、得到了他的武艺，是么？”

“可以这么说……”

瓦利就这么沉默着，而好一会儿后，他低声说着：“你应该阻止他的，父亲。”

“孩子……”

“你应该阻止他的！”

瓦利大吼出声。

“我之前才答应托尔的，我答应托尔帮他们和好的，但现在，父王你突然告诉我，乌勒尔是因为我的原因才消失的，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孩子……”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