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米德加尔特之中,所谓的战争是有一个正规的流程的。
而这种所谓的正规则源自古老的时代。
在那个时候,人类的王国制度尚没有清晰明确,因此没有那种明晰的利益概念。
甚至就连最基本的血亲继承制度都不存在,而部族的领袖则是通过选举的方式诞生的。
实在不行,还有诸神钦定。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们对于高高在上的众神无比崇拜,更将所谓的战场视作最终的荣耀归宿。
那个时候,每一场战斗都包含荣耀,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就是双方将自己的军队拉到平原上,完全摆开架势,接着开始相互冲锋。
军队溃败便意味着完全败北。
在那个‘民风淳朴’,好像没有任何利益纠葛的时代,所谓的战争便是解决两方势力的外交手段。
就像是两个产生了矛盾的人,相互打一架,拳头大的那个人有道理并收获荣耀。
甚至在民间的传说之中,在那个古老的时代,诸神更是会亲自下凡,成为战场之上的见证人,而女武神则会负责为英勇战死的战士们收尸。
不过,这终究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今甚至只能在传说故事里听到。
因为伴随着势力的逐渐扩张,人类自身的权力欲望也不断膨胀。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什么人愿意真正放开手中的权力。
因为伴随着势力的扩张、各种特权的增加,一个部族的领袖、一个王国的国王所能得到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
在这种情况下,终究会有人贪恋这权势。
没有人想要失败,所以千方百计的追求胜利。
各种阴谋诡计以及上不得台面的龌龊手段便这么诞生了,而本来应当由掌控在部族战士们手中的所谓选举权也逐渐消失。
最终,血亲继承制度也完全确立。
在这些完全成熟之后,所谓的‘荣耀之战’便已经成了过去式。
在米德加尔特的传说之中,那种双方在平原上摆开架势,甚至还有裁判作为见证的、充满荣誉的战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上一次出现似乎要追溯到战齿之王哈拉尔德与指环西瓦德的时代了。
那个时候,传说战齿之王晚年时期不甘自己身体的衰败,即便双目失明也追求着荣誉。
所以在觉得自己的王国疆域似乎抵达极限范围的时刻,他给自己的子侄辈的优秀人物:指环的西瓦德送了一封堪称战书的信件。
而那导致的便是传说中的最后的荣誉之战。
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了传说中的荣耀战争,有的仅仅是王国间的斗争。
但不管怎么样,即便经历了无数次的简化,曾经的‘战场公平’也被阴谋诡计与战术取代,但在那其中最为基础的事情却保留了下来。
比如说战书……
事实上到了今天,所谓的下战书什么的都要省略了。
因为王国与王国之间的矛盾纠葛、仇恨已经到了一张羊皮纸都没办法梳理清楚的地步。
而像是之前尼德兰进攻勃艮第那样就完全省略了所谓的‘战书’。
勃艮第以复仇之名直接出兵,而尼德兰则以反击之名迅速闪击勃艮第的国都沃尔姆斯,将勃艮第的王族连根拔起。
没有人在乎这种有着复仇、反击大义的战争是否有什么战书。
至于现在的哥特王国与丹麦王国,打从哥特爆发内乱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便有着斗争。
丹麦曾经试图联合勃艮第王国一起蚕食公主殿下占据的领地,结果被强大的军队以迅猛之势直接打了回去。
理论上来讲,这个时候发战书什么的有多此一举的嫌疑。
一些利益至上主义者大概很难理解公主亲自送战书的这种行为,比起这样的作为,迅速派遣军队闪击边境它不香吗?
也就只有内部的一些人才明白公主殿下为什么这么做了。
“希望那孩子心情能稍稍好一点吧。”
注视着平原之上那仍然没有散去的、流窜着火苗与焦痕的马蹄印,年迈的希尔特布兰德不由开口说道。
几乎没有人能想象在那天晚上,那个孩子的内心深处究竟受到了多大的打击。
那种孤立无援的滋味,以黛德丽的心思又怎么可能自己完全忍受下来?
这表面上虽然是送战书,但就本质上而言,这和单人单骑去踢城门、嘲弄对方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不过这又怎么样呢?
对此,希尔特布兰德心底没有任何波动,他甚至还想笑。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因为他是吉特兰德的人。
在他那个时代,吉特兰德与丹麦之间的冲突也不是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那可能还得牵扯到曾经席卷了整个北方半岛的庞大战争。
“我其实更好奇一点。”
此刻,闲来无事在宫殿里瞎溜达的斯图达斯也开口了。
“什么?”
“就是丹麦,在与吉特兰德的矛盾没有任何调和的情况下,他们又能做些什么。”
“这一点谁知道呢,办法什么的,这种东西在被逼到绝路的时候总会有的,也许是向尼德兰求援?”
“我觉得这不大可能吧,毕竟丹麦与尼德兰之间的风向有很大的问题啊,似乎勃艮第王国的那些事情还没有完全查清楚来着,但矛头却对准了丹麦。”
说起与尼德兰有关的那些事后,斯图达斯不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虽然从战略角度上来讲,我也觉得这的确像是丹麦王国做得出来的事情,但我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奇怪。”
但是,所谓的奇怪也不过是他的感觉而已。
硬要说什么证据的话,那肯定是没有的。
更何况,斯图达斯也不觉得自己的头脑有多好,所以在思索了片刻后,他干脆完全放弃了这一点。
“算了,你说丹麦总不能向匈兰求援吧?”
“匈兰……”
事实上,斯图达斯自己恐怕不会知道,他这随意的一句话便直接点出了问题的核心所在。
虽然并不是如同他随口胡诌的那般,但在这米德加尔特之中,也的确有人期待着匈兰能够帮助丹麦。
但是,这个人却并不是什么国王,甚至不是凡人。
神使赫尔莫德……
这个男人本来是打算在战书层面上做点文章的,不求完全消弭这场战争,但至少得争取一点时间。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运送所谓战书的却是那公主自己。
而在打消了这样的想法,他只能将这方面的希望寄托在了匈兰的身上。
结果好家伙,当他动用自身的神力回到东部战线的时候,却见到匈兰的战士们正在距离城墙战场不到30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而更让他觉得胸闷的是,他还看到那些匈兰的战士如今正驱赶着牛羊,将大批的牛羊驱赶进了防线之中。
好家伙,你这就开始资敌了?
“埃策尔,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