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克里姆希尔德那漂亮的大眼睛里的光彩完全消散了。
她的小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事实上,她很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因此,一时之间,她只能僵硬在原地,甚至连呼吸都忘却了。
直到某一片刻后,她才开始大喘气。
对她而言,每一次的呼吸都无比沉重,虽然不至于昏倒,但她确实后退了那么两步。
而那种摇摇晃晃的模样不由让齐格飞开口了:“克里姆希尔德小姐。”
他不由伸出了手,甚至已经踏出了脚步。
而这番动作不由让克里姆希尔德瞪大了自己那漂亮的眼睛。
她就这么注视着齐格飞那已经伸出来的手,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其他的展开。
但是,沉醉在自己的想象中的公主并没有意识到,这只不过是一个最基本的普通人所做出的普通表现而已。
就像是看到路过的老爷爷亦或是小孩子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时候,他就要伸出援手那样。
对他来讲,克里姆希尔德这个女人从来都不特别,更非唯一。
克里姆希尔德眼里的所谓温柔只不过是他的正常表现而已。
所以,在公主殿下那仍然带着些许期待的目光之中,齐格飞最终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
虽然看上去有些僵硬,但他却伸手拍了拍自己那宽大的国王斗篷。
事实上,他说到这里已经可以了。
无论克里姆希尔德表现的有多让人怜爱,他都不应该再做什么过多的表示。
甚至,如果他肯狠一点的话,之前你也不该下意识的伸手。
说白了,他不是放不下克里姆希尔德这个美人,纯粹是担心她摇摇晃晃、一不小心摔一跤而已。
成年人毕竟不比那些身体柔软的孩子,更何况她还穿着长裙。
如果她真的一不小心摔出了什么事情,不说身体层面上的损伤,整个宫廷都会不得安宁。
一不小心就会搞出什么外交层面的麻烦。
不过当然了,现在的尼德兰倒是不畏惧战争。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现在的尼德兰……准确来说是尼德兰的宫廷可还期待着一场战争。
包括他自己。
但是,作为国王的他决不能留下任何负面把柄。
想到这里,齐格飞不由低下了头,他注视着地面、面容上也不由浮现出了一抹无奈与嘲弄。
这种嘲弄并不是在针对其他的什么人,仅仅是在针对他自己罢了。
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虚伪。
虽说打从一开始,他心底就没有什么为国为民的这种宏大愿望,完全是为了满足叔叔的期待、为了保护身边人才踏上这尼德兰至高无上的王位的。
但现在,他心底的确有着那样的愿望。
他想要缔造一个和平的、能让所有人都安居乐业的王国。
结果现在却想着发起战争。
“不能拖下去了,孩子。”
就在他低头的这段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什么人拍了一下。
而当他抬起头的时候,见到的是那若隐若现的邪龙贤者的身影。
“是啊,不能拖下去了。”他低声说道。
又有谁能理解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呢?
“就这样吧,克里姆希尔德小姐,我希望将所有的事情都讲清楚,接下来的话,我还要与哈根他们商量拨款重建各个神殿的事情。”
他开口说道。
接着,他直接迈出了自己的步伐。
虽然他此刻穿着的只不过是皮靴而已,但当它与地面接触的时候却仍然发出了声响。
这种沉重的声响对克里姆希尔德来讲就像是重击在心脏上的重锤之音那样。
最终!
“那个……”
就在齐格飞走到门口的时候,克里姆希尔德终于重新抬起头。
她注视着那英俊的国王。
虽然心底被绝望与悲伤席卷,但那仿佛刻录在骨子里的那种礼貌仍然让她露出了一抹令人爱怜的勉强笑声:“请问……”
“嗯?”
“我有没有荣幸知道,究竟是哪家姑娘如此幸运,得到了传说中的万军之主的垂青?”
“并不是她幸运,克里姆希尔德小姐。”
没有直接去回答克里姆希尔德的这个问题,齐格飞只是平静纠正了她话语中的那个毛病。
“事实上,幸运的人是我。”
但是,女人往往的敏感的。
特别是牵扯到感情方面的问题,克里姆希尔德那飞速旋转的大脑最终定格在了她记忆里的那一幕。
那是在许久之前的宴会之上,当她盛装出席之时,国王陛下并没有特别注意到她,反而是无比礼貌的将一块手帕亲自递给了一个展露出粗俗的女人身上。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虽然在克里姆希尔德的印象之中,尼德兰的万军之主与冰岛未来的女王陛下见面次数不应该很多。
但是,女人的直觉总是敏锐的。
“是冰岛的希路达小姐么?”
克里姆希尔德就这么直接问了出来。
而此刻,齐格飞那藏在服袍之下的手不由握紧了拳头。
一时之间,他甚至都觉得是不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察觉到了什么。
这可牵扯到庞大的战略布局。
但最后,那个挡在了他面前、却没有其他人能看到的贤者呵斥了他。
“别想太多,她不可能知道那么多。”
对,她不可能知道。
重新认知到了这一点后,齐格飞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
说白了,她只是瞎蒙的而已,毕竟在她的认知之中,也没有其他适龄女人与他相识。
而人往往总是会往自己认识的那些人身上想。
所以在最后,齐格飞摇了摇头。
“说实话,克里姆希尔德小姐,我只是一个平民出身的铁匠学徒罢了,虽然多数人赞颂我有着父辈的勇武,体内流着不凡的血,但我却从未受到过他们的庇护,也不曾受过任何的王族教育。”
此刻,齐格飞不由停顿了片刻。
“对我来讲,传统王室、贵族的那一套规则我很不适应,你也应该发觉你与我之间的认知差别了吧?”
有认知差别吗?
当然是有的。
虽然克里姆希尔德自己都很想完全否认这一点,但之前的某件事却一直烙印在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她认知之中的王族牧场与齐格飞治下的王族牧场,这便是差别所在。
事实上,年轻的尼德兰国王所做的大部分事情都与传统王族所做的那些事都不同。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平民出身,那位教导他的贤者吃饱了没事干才会让他养出一堆臭脾气。
而这个世界上也应该不会有比他更在乎平民、更在乎民众生活的国王了。
“我爱上的女孩不是什么王公贵族,她是曾经与我一同冒险的伙伴,她不曾活跃在台前,但却帮了我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