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时间都仿佛为之凝结。
黛德丽一时无言，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莫名感觉到无措，黛德丽不由隐晦的瞥了一眼楼上。
那个孩子，现在没事吧？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都想要直接点破这些了。
或许，现在直接终止这个话题比较好？
内心本来发散着的那种恶作剧的愉快完全消失，黛德丽心底剩下的只是一抹浓厚的忧虑。
但最后，她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做。
仔细想想，现在把海拉直接喊出来什么的，这固然能直接终止这个走向愈发变得奇怪的话题，但事态的走向恐怕会变得更加糟糕。
至少海拉的心情绝不会好。
但要怎么做？
难道直接想办法提醒一下霍德么？
但提醒了又能怎么样？
直接这么突兀的终止，同样也会被察觉，而这件事本身又会回到原点。
海拉也不是什么笨蛋，如果让她有所察觉，那么与完全暴露走出来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黛德丽不由轻叹了一声：“唉……总之你是想说，因为海拉的母亲，她曾经的名讳一定会保留下来么？”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状况就像是已经开始的棋盘游戏那样。
能做的就是完全走完。
“对，我是这么认为的。”
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霍德只是缓缓点头。
“古尔薇格那个女人，她的感情、她的意志是能够创造奇迹的，这种奇迹是那些普通人……不，应该说就连我们、就连九界最为强大、想象力最为卓越的巫师都难以想象的。”
说起这些，霍德停顿了片刻。
他凝视着黛德丽、看着面前那个好似有些呆愣的姑娘，出声提醒着：“我们在约顿海姆那里早已见证过这一点了，不是么？”
约顿海姆。
古尔薇格。
实际上根本不需要霍德过多的提醒什么，其实在提到有关古尔薇格所缔造的‘奇迹’的时候，黛德丽自然而然便想到了那对如今已经相互坦白心意的巨人夫妻。
“艾格瑟和乌特加德……”
“是的。”
在听到了那两名巨人的名讳后，霍德缓缓点头。
“她们的经历、她们的那种相遇与后来的相互吸引本就是一种奇迹，不是么？”
对于这一点，黛德丽也没有办法反驳。
火焰巨人乌特加德，就性格上来讲他绝对不是好相处的那种，但艾格瑟偏偏就是对这样的人一见钟情。
而这份情感就这么维持了数千年的时光，甚至更久。
哪怕乌特加德因为各种原因选择对此无动于衷、甚至还一度想要‘劝退’她，但她就这么坚持了下来。
而值得一提的是，乌特加德自己也是一样的。
在看到艾格瑟的第一眼，他便确认了某些事情。
那是一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生命共鸣，那是埋藏已久的情感。
而要说这其中没有古尔薇格与洛基的影响，黛德丽是不会相信的。
他们之间的爱情，其实就是曾经的那对巨人巫师夫妻的感情的延续。
无论过去了多久、哪怕过去了千万年的岁月、哪怕的他们无论是名字还是外貌都与原先截然不同，他们依旧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彼此并相爱。
这本身就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奇迹。
这是纯粹的爱情。
更何况，所谓的奇迹还不止这些，当霍德一行人进入约顿海姆的时候，第二个奇迹出现了。
海拉。
南娜。
当那位幽冥女王使用着奥丁之女的身体进入约顿海姆的时候，艾格瑟的另一份情感开始了运转。
虽然那个时候，那快乐的女巨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什么。
但双方的灵魂却产生了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强烈共鸣。
那是母爱、那是对家庭的渴望。
“我记得艾格瑟曾经说过，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要给自己的女儿取名为南娜。”
霍德开口说道。
“所以，古尔薇格同样对这个名字有着执念？”
“终究是女儿的名讳吧，也是古尔薇格赠与她女儿唯一的礼物，我相信正是因为那份母爱仍然存在、哪怕古尔薇格回归大源都不曾消失……”
“母爱……”
这个词不由让黛德丽动容。
一时间，她想了很多，比如说她自己的母亲。
当然了，这里想到的不是默赫梅特，而是奥蒂莉亚。
而遗憾的是，奥蒂莉亚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都不如古尔薇格。
她爱过自己么？
当然是爱过的。
直到现在，黛德丽也能想起童年时的那份愉快。
当她被父亲教导教导读书写字、被希尔特布兰德大师教导武艺时，只有母亲会考虑她作为女孩子的爱好。
她的衣柜里会藏着母亲特地准备的那些好看的衣服，还有娃娃。
只是后来，再明白了父王背负的压力后，她自己放弃了这一点。
只是，母亲后来还是选择了背叛。
背叛了不曾亏待她的父王，也背叛了她。
一时间，黛德丽的百感交集，心绪无比复杂。
某种挫败感在心头浮现。
“古尔薇格是一个好母亲。”
她忍不住如此说道。
如果古尔薇格还活着，也许所有的状况都会不一样吧。
这是黛德丽发自内心的想法，但考虑到某位早已被发现的旁听者的心情，她终究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将这番话讲出来。
但霍德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其实根本没怎么关注周围的状况。
“我相信南娜这个名讳一直带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它会一直陪伴在海拉的身边，哪怕海拉她可能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一点。”
最后，他如此说道。
虽然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证据来支持这种说法，但霍德自己就是这么认为的。
然后，他又伸手拍了拍黛德丽的肩膀：“另外你看，我这种想法听起来是不是更浪漫一些？”
当然是了。
比起比起那种所谓命中注定的宿命，黛德丽更能体会到霍德言语中展露出的那种情感。
谁不想拥有那样一个爱自己的母亲？
她自己是这样，霍德也是这样。
该说什么呢？
正因为自己没有，所以才会充满这方面的畅想吧。
不过现在重要的反而是另一件事情……
“霍德啊……”
“嗯？”
只是现在，不等黛德丽说些什么，一阵抽噎的声音响起。
它本身已经竭力抑制了，但却仍然不可避免的被听见了。
瞬间，原本还算温和的氛围就此凝滞。
“呃……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