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奥丁的神情变得扭曲起来。
好像有些惊恐、又好像是有些不甘。
双手拼命舞动着，似乎想要将霍德推开，但完全够不着。
最后，奥丁的双手只是搭在了那柄木剑上。
在他的眼里，那被灌注了冰冷之河的神明力量的剑刃却透露着无穷的恐怖。
“芬里尔……尼德霍格。”
猛毒翻涌，奥丁只是拼命咳嗽着。
他拼命嘶吼着这几个名字，但都于事无补。
最终，一切的怨恨与愤怒都化作了一个他逃了一辈子、却没能逃过的那个东西。
“命运！！”
他瞪大着自己的眼睛，同样被毒液浸染的血泪从仅存的眼中流出。
“命运……”
死撑着最后一口气，他紧咬牙关，那那仿佛要将人吞噬殆尽的目光则死死盯着那近在咫尺的黑暗战士。
“你也不会好过的。”
突然间，他笑了起来。
但这并不是所谓的释然，反而更像是一种精神崩溃式的绝望。
“你也逃不开命运，无论如何，你也会走上与我一样的道路。”
“……不，我一生中不确定的事情有很多，但只有这一件事，我现在就能够立即给予你答复。”
握紧了那被冠以狼名的魔剑，霍德的剑锋又向前捅进了数分。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成为你这模样，我没有你这样胆小怯懦，也不会像你这样一味逃避！”
“那你知道……你究竟是在为什么而战吗？”
奥丁只是伸着手。
“你……你。”
没有继续说下去，最终，他的手也失去了气力，无力的倒下去。
生命消散了……
虽然看不到此刻的奥丁究竟是什么模样，但霍德却能清晰感受到这一点。
而且，有人会为他描述那种景象。
“死不瞑目呢。”
“嗯？”
“我说奥丁。”
苏东开口说道。
“他的眼睛没有闭上，两个眼睛里全是血……更别说其中一个里边完全就是空的。”
“哼……”
听着苏东那无奈的描述，霍德不由笑了起来。
“你不会现在告诉我，你开始同情起他了吧？”
“同情不至于，只是多少有些感慨罢了……特别是这场战争打下来，我感觉自己心底堵得慌，好像从一开始就没顺畅过。”
没有去看那黑色的战士，自然之王只是凝视着正上方。
那里是神域所在的位置。
“我本来还觉得，好像这场战争能够清算仇恨，至少能将一切了结，结果真正打下来，我自己也是束手束脚的，更何况……”
视线逐渐下挪，他又注视起了神王的尸体。
“更何况，这个家伙从一开始也没在意过战争的结果，眼里根本没有我们，这就更加糟心。”
“无所谓了，他反正已经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你知道么，奥丁很久以前并不是这样的，我还记得他年轻气盛的时候，眼里只有复仇、甚至说要为那些被压迫的人们创造一个能够安然生活的环境……好多都相信了他。”
“这其中包括你么？”
“……不。”
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苏东似乎在斟酌回应的语句。
但很快，他摇起了头。
“相信他的人，最终组建起来的便是阿萨神族，结果他突然间就开始背信弃义，开始算计我们这些曾经的盟友，仔细想想，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吧。”
“所以你想说什么？”
“不是我想说什么，只是现在有空了，我就突然对此感觉到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谁知道呢。”
就这么漫不经心的应答着，霍德缓缓走到了那已经失去了自己主人的长矛上。
“流星誓约之枪……冈格尼尔。”
“算是大收获吗？这柄曾经威慑着整个九界的枪刃，现在属于你了。”
“我说我现在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你相信么？”
迎着苏东的调侃，霍德只是如此说着。
“信……只是接下来打算去哪？去阿斯加德么？”
“不，我们……我们去一趟约顿海姆吧，正好冈格尼尔已经拿到手了，那么把一些应该处理的事情处理掉……做得漂亮一点。”
霍德笑着说道。
“但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我还得过问一下……”
就这么深深吸了口气，霍德面向了那黄昏色的天空。
他面朝着北方，那里依然弥漫着阴冷的气息。
“能听到我的话么？”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苏东却知道那中庭之王在呼唤什么人。
很快，北方的天空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髅骨虚影，就像是燃烧着鬼火的巨大骷髅那样。
“嗯，能听到……我也见得到之前的那场战斗，只不过，我有些腾不出手来，对不起。”
也并不是什么场面话，那位亡者女神确实在真心实意的道歉。
“没事，我只是想问，你那边准备好了没有。”
“……差不多，如果你想要开始的话，随时都可以。”
“好……那等我的信号吧，虽然，那个信号应该会很显眼的。”
“嗯。”
简短的交流这么结束了，霍德将注意力摆在了苏东的身上。
“我们走吧。”
只留下那具冰冷的尸体，那死不瞑目的老东西躺在那里，连一个帮他合眼的人都没有。
宛如一条被打死街头也无人管的流浪狗，只有胸口的剑创与剧毒诉说着这场战斗的优胜者。
而这就是众神之王的末路。
…………
另一边，神域则维持着一股诡异的冷静。
中庭与约顿海姆的阵营泾渭分明，人类国王们与巨人王们对视着，隐约有一种对峙的意味。
但不约而同的，他们都将目光投向了最边缘的火焰战场。
“……结束了。”
索列姆开口说道。
“维达尔看起来终究被外界的因素影响了。”
“这……不可能，父王他……”
原先，作为森林战神，维达尔仍然能够继续战斗，他甚至都不一定会落败。
但正如同索列姆说的那样，他被影响了，那大幅度强化的感知力却成为了他的催命符。
在感知到了父王的气息消失后，那种强烈的震惊一下子影响了他的动作。
与之相对的，他的对手却是愈发强劲，越打越强、越来越熟练。
而结果便就此注定了。
“结束了哟，小家伙。”
耳边的声响，是那地狱之音。
“噗嗤”
回过神来时，一只手撕碎了他的胸膛，直接拿捏住了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脏。
“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