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西瓦德也能想起当时见到的那些场面。
那些战士们没有身着铠甲，反而是清一色的轻便皮革甲，腰间虽然悬着利剑，但更人瞩目的却是背后的那些让他们有些看不懂的武具。
而就在他们这些曾经的英雄、先辈打算露一手给如今的后辈们看看的时候，这些战士反而用手中的兵器给他们上演了无比震撼的一幕。
那种剧烈的轰鸣、那种远距离齐射、二次爆炸的模样无一不震动着西瓦德的精神与意志。
即便是现在重新回想起字面意义上的震撼一幕，曾经有着‘指环’之称的西瓦德都开始怀疑起手中的剑了。
甚至，他都感觉自己穿戴着的那些‘战利品’就如同一个笑话那样。
曾经他自己是何等威风？
只要战胜并杀死一位当世知名的人物，他便会战利品熔铸成一枚指环。
一开始只是戴在手上，后来实在是戴不下，便用绳子串成了一根项链。
而到了最后，就连串戒指的绳索也已经看不见了。
远远望过去，便只能见到西瓦德脖子上缠绕着什么，那些密密麻麻的戒指本身便诉说着他的荣光与战绩。
他曾经以为，放眼任何时代，这都是不可多得的功勋。
结果现在，他这种古老的观念正逐渐破碎着。
而在此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单纯的武器迭代能够造成那么大的影响。
完全不需要再面对面的厮杀，也不需要锻炼弓术，只需要立在原地、轻轻扣动枪械上的那个叫扳机的东西，再瞄准一点、调整好姿势、确保自己不会被震飞。
接下来的事情甚至都可以交给那种叫枪械的兵器自己来解决。
“那些战士其实很弱啊……”
心底就这么翻涌着那种难言的无力感，西瓦德最后吐露出的只是这样的话语。
“他们真的很弱。”
只是，这种话似乎远远算不得什么安慰，反倒是有一种被时代抛弃的无力感。
而看着他那纠结无奈的模样，哈拉尔德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啊，中庭已经与我们熟悉的那片土地完全不同了，说到底九界之中，人类本就不该与其他种族比拼什么身体素质。”
哈拉尔德这方面看的相当开。
“只要好用就好了，而现在从表面上来看，米德加尔特所走的道路确实是正确的。”
至少就前线表面上而言堪称惊艳。
这一点西瓦德也不是不明白，那种破坏力与带来的益处就摆在他面前。
只是……
“我只是有些不太适应罢了。”
长叹了一声后，那指环之王只是轻轻擦了擦自己手中的神铁符文剑。
“比起现在的那些年轻人，我终究也是老古董咯。”
他以欢快的语调诉说着。
只是，这种欢快本身也透露着一股落寞。
而作为比他更古老的长辈，哈拉尔德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否落伍、又是否能适应，这种事情只能看以后了，至于现在，我们还得着眼于眼前的这场战争才行。”
哈拉尔德如此说着。
但西瓦德却只是摇着头。
“但如果这场战争能这么快结束，我们又何必忙里偷闲的在这里讲这种事情？早该忙的的剑不离手了不是？”
只是，吐槽归吐槽，迅速冷静下来的西瓦德很快又转变了自己的语气。
“所以说，现在有什么好的突破方法么？”
“……没有。”
好不容易从那种乱七八糟的扯淡回归到正题上后，哈拉尔德也只能无奈摇头。
“倒不如说，这种事情的决定权根本就不在我们的手上。”
正如同西瓦德之前才叹息的那样，以他们的水准，即便曾经拥有恩赫里亚的身份，但他们本身并不具备扭转战局的能力。
英雄？
勇者？
不。
在这终结一切的末日之战上，他们的定位只有一个。
“士兵……”
哈拉尔德低声说道。
“抛开已经很久都没有拥有过的身份，我们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战士罢了，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能参与进这场战争是一种不幸、但也是一种幸运。”
之所以不幸，那么是因为他们早已失去了曾经叱咤风云的能力。
不管曾经在人间拥有多么崇高的身份，在这片战场上，他们能够尽到的就是些许的绵薄之力——就像是一名普通士兵参与进一个堪称绞肉机的庞大战场那样。
甚至，这状况比那些人间战场的普通士兵还要更恶劣一些。
因为他们不仅在与同族或者其他的巨人什么的比较，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敌人更是九界的主宰。
至于说为什么是幸运的……
“至少，我也算是见证以前都不曾想过的传说了。”
哈拉尔德就这么笑着。
“其实我还是感觉很欣慰的，放在我们的那个时代，谁又敢打包票说中庭有足够的资格自成一派，成为一方势力参战呢？”
但现在的中庭却偏偏是迈着极大的步伐朝着这方面靠近的。
而且，这条路并不蜿蜒曲折，当所有的困难全部安然度过、整个中庭被拧成了一股绳后，剩下的便是一条通天大道。
“这次战争结束后，如今成为一体的中庭必然会拥有超凡的地位……只要能够结束这场战争，完全将它结束。”
虽然明面上是这么说的，但哈拉尔德的语气却不怎么平稳。
“只要能够结束的话……”
但是，这种事情在短时间内真的做得到吗？
没有将心底的疑问说出口来，西瓦德同样注视起了远方。
那里是艾达华尔平原。
但是，与当初他们记忆中的那种一望无际的平原美景完全不同，如今存在着的只有那些高耸、如长矛一般耸立着的树木。
它们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林立、联结，拒绝着一切入侵者。
而这些树木所构成的扭曲丛林甚至与兰德维蒂之森连接在了一起，而几乎想都不用想，这种手笔的布置者也呼之欲出。
“维达尔！你给我滚出来！”
正前方，那凶邪狰狞的巨狼则大声咆哮着。
一阵又一阵的低沉怒喝伴随着狼嚎回荡，似乎正诉说着那吞天巨狼的悲愤与不满。
“怎么？打不过就跑？缩在自己的森林后边当缩头乌龟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