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的时候,福尔赛的眼神已经变了。
原先是一种亲近与不解,至于现在则是一种如大梦初醒一般的目光。
事实上,对现在的他来讲,那种感觉真的就好像是做了一个相当漫长的梦。
当记忆上涌之时,那曾经化名为福尔赛的光明之神只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好像在回味着这段时间的经历,又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只是到了最后,他只是无奈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我感觉自己过的还是很开心的。”
巴德尔就此注视起了周边的那些环境、景色,又看了一眼那些已经被他整理好的文件。
“母亲,你知道么?通过这些文件、通过这些工作汇报,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生活,我能见到这座城市、这片地区正变得越来越好。”
女巫当然能够听出来,自己的孩子话语之中带着一种难言的自豪与喜悦。
“他们都面带笑容,母亲,他们对此很满足。”
“嗯,孩子,我知道这些。”
轻轻伸手抚摸着巴德尔那柔软又温暖的发丝,弗丽嘉低声说着。
“如果不是有必要的话,我也不想来打扰你,我知道你现在生活的很愉快,如果不是中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甚至可以让你在这里生活几十年……甚至是以凡人的身份度过一生。”
“那听起来挺好的,如果真的能这样的话,我想我对凡人的生活,应该有更进一步的了解。”
巴德尔笑着说道。
任谁都看得出来,光明之神的眼眸之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期待。
“我还能以这个身份去往其他的地方,比如说……挪威或者冰岛什么的。”
这两个王国对巴德尔而言显然有着特殊的意义。
因为一个女人在那里。
“仔细想想,现在的她或许应该在冰岛那里……”
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可能仍然有所留恋,天后不由抿嘴。
“你还记得那个凡人姑娘?”
“嗯,我记得。”
巴德尔低声说道。
“只是,我想我伤了她的心,我以前的态度……太高傲了,好像一直都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将某些事情当成理所当然,我甚至为了自己的目的,就肆意剥夺了那些人的生命。”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曾经的问题所在,至少对待凡人的态度不像是以前那样令人诟病。
但作为母亲,弗丽嘉真的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再冒什么风险。
“也许以后吧,孩子,至少不是现在。”
巴德尔话语中蕴藏着的那份请求就这么被他拒绝了。
而他也没有生什么气。
以他的头脑,稍稍思索一番也能明白是什么样的原因。
“……因为米德加尔特的局势变得越来越不安定了么?”
“是啊,孩子,你应该也知道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事情如今在中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也许对匈兰而言,那些消息才刚刚送到,这哥特内部却已经传播开来。
“国王会议……”
巴德尔只是闭着自己的眼睛。
“其实这对米德加尔特的人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吧,如果真的能商量出一个好的结果,那么中庭便不会再有战争、他们也不会再受到那样的痛苦,所有人都能好好生活。”
“但你的父亲并不想见到这种状况,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的利益,他只希望中庭能维持原来的那种战争状态,为阿斯加德源源不断出产‘士兵’。”
“……”
听到这里,巴德尔也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他从前并不明白……或者说根本没有在意,但现在回想起来,神域中的那些英雄、那些士兵无一不是精挑细选的存在。
而这种精挑细选意味着大量的争斗、战争,也代表着一桩又一桩的惨案。
“米德加尔特似乎从来都没有安稳过,而现在的话……我发现我没有办法想象这里的这些人再一次遭受苦难。”
巴德尔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他想了很多,无论曾经见到过的那种母亲病亡的苦痛,还是由于征战带来的混乱。
他甚至想到了曾经的东部防线上发生的那场战斗。
“我觉得我们的态度其实不该这样,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让这里爆发战争?难道仅仅是将这里的苦难当成一种测试与选拔吗?如果我们当初直接统治这片地区,将米德加尔特当成亚尔夫海姆、或者斯瓦塔夫海姆(瓦特瓦尔海姆)那样治理,是不是便能保持永远的和平?”
虽然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好像是行得通的,而且在很久以前,他知道曾经有人想要这么做。
但是,如果这么做能成的话,那么事态又为何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这才是巴德尔真正想不通的地方。
“这种事情……”
而不等他将心底的那份疑惑询问出口,他便从自己的母亲那里得到了正面的答案。
“这种事情是存在的,你难道忘记了吗?很久以前,曾经也有人想要这么做,他在人类的世界中扶持了一位代言人,想要通过正规的手段统一中庭、得到彻底的和平。”
“是的,我记得。”
巴德尔缓缓点了点头。
“他当时很受欢迎,只是后来……他在苏尔特的那场战斗中陨落了。”
“……是的。”
仔细思索了片刻,天后终究还是没能忍心对自己的孩子说出这份真相。
但是,弗丽嘉觉得自己必须讲清楚另一件事。
“但他现在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那他在哪?”
“他现在是……人类。”
人类?
怎么会是人类?
重生?
转世?
巴德尔如此思考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母亲的神情正逐渐变得不安。
“他是谁?”
“……”
天后没有说话,但巴德尔的脑海之中确实浮现出了那个身影。
“是他么?是那个什么,伏尔松格一族的贤者?我听说他是洛基的杰作,是洛基留下的后手,他……”
说到最佟后,巴德尔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提起那个存在,他便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心慌。
“他……他,他是霍德尔?”
不等弗丽嘉有什么回应,他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记得当初在北方海域,母亲你阻止了我……”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阻止你吗?”
“因为杀死他,我会因为破坏誓约失去神力?”
巴德尔试探性的询问道。
但是,这显然并不是全部。
“他是你的兄弟,你的亲兄弟。”
瞬间,巴德尔的脑袋宕机了。
思绪所形成的风暴就此从他灵魂深处冲出,扩散至全身。
“他?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