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女士海拉。

不管从什么角度上来看，这个女人的身份终究还是太敏感了。

而因为那一层对生者来讲无比敏感的身份，再加上她那与人类本身格格不入的认知，只要是正常一些的人必定会对她抱有最为基本的戒备心。

这种戒备是很难消除掉的。

因为人类自身对死亡的排斥。

因为人类这个脆弱的种族对巨人与神明的戒备。

甚至，她还是诡计之神洛基的女儿。

整个人都古灵精怪的，好像很少有人能预测她的下一步行动。

或许她是随意为之，又或许是深思熟虑。

这其中牵扯到的原因太多了。

不过归根究底，其实还是人类自身过于弱小、脆弱。

巨人与神明都有专门的法子去抗衡所谓的死亡，但人类不行。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那种防备的心思无论怎么样都会存在。

他们之间的确有共同的敌人，这没错，但这不是对海拉抱有那种全面信赖的缘由。

不过，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他们终究是与那个女人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并不漫长，但短短数个月的时光却不是什么虚构的回忆。

抛开身份不谈，海拉就心性上来讲更像是一个不成熟的小姑娘。

比如说她很喜欢通过一些小事引起他人的注意力。

如果霍德或者黛德丽都没有注意到她，那么她就会闹脾气。

也因为这个原因，霍德几次三番的都拿她与另外两个闹腾的小家伙摆在一起。

也许那种‘弱者’对‘强者’所拥有的本能的戒备不会散去，但这种印象终究是在他们脑海之中就此扎根下来。

而只要有了一个具体的印象，各种认知便会伴随着这种基础的印象逐渐填充。

所谓的相识、从陌生人到朋友也是这样的过程。

事实上，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都不介意会多出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朋友。

但是，归根究底还是回到了最初的那件事上：“可她终究还是掌控死亡的神明。”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对不起那个喜欢一蹦一跳的姑娘，但她仍然如此开口。

只要这个女人有那样的念头与想法，她就能对整个中庭世界造成极大的破坏，而对现在的霍德与黛德丽来讲，他们的谋划是不容有失的。

所以有顾虑也是必然。

但是，这种无比正常的思绪就现在而言有些奇怪。

至少黛德丽自己觉得有点奇怪。

“我是不是有些虚伪了？”不由的，她苦笑起来，“明明现在讨论这种事情根本没什么意义，反而有嚼舌根的嫌疑。”

而对此，霍德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回答什么。

“戒备与警惕本身就是人类的本性。”

这种事情很难讲清楚，而且就表面上而言，黛德丽自己说的也是事实。

因为霍德已经一个人伪装成渡鸦军团的后勤部队过来送粮食了。

也就是说，他已经将海拉一个人留在了尼德兰的大后方。

在他本人已经做出了抉择的情况下，黛德丽给出的那种疑问不免有些不近人情。

但是，霍德却明白，实际上她自己也在犹豫。

不是不想信任、而是不敢。

在这种情况下，她就这么将选择权交给了霍德自己。

如果他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那么黛德丽自然就能放下戒备。

而她要的仅仅就是一个回答而已。

但遗憾的是，霍德自己也是一个胆小鬼。

那种全身心、仿佛无条件信任他人的的品格与表露出来的那种印象什么的，这种事情他已经做不到了。

所以在沉吟了片刻后，他便摇了摇头。

“实际上就现在的状况来讲，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表露出自身的信任态度，因为她不仅仅是那死亡女神，更是布伦希尔德。”

曾经的女武神布伦希尔德。

这个身份是海拉的伪装，而她在中庭世界中也只能有这一个身份。

“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来讲，布伦希尔德是我们的俘虏、筹码，但这种筹码的性质却是可以转变的。”

因为海拉所扮演的布伦希尔德展现出了自己对诸神的那些作为的芥蒂，而这种芥蒂会伴随着瘟疫事件生根发芽。

“也许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是希望我能意识到布伦希尔德没有那么重要，但如果我一旦给予‘布伦希尔德’单独行动的自由，你猜猜他们会怎么做？”

听到霍德的话后，黛德丽一时间愣住了。

她可能觉得自己已经有了答案，但一时之间却说不出什么，因为其中不稳定的因素实在是太多了。

“也许会怀疑布伦希尔德是否背叛了他们，但也许会怀疑你故布疑阵。”她低声说道。

而愈发思索，她便愈发觉得这谜团越来越深，根本没有清晰的征兆。

就像是一滩浑水一样，即便将其搅动也看不清楚水面之下的东西。

而且，它好像变得愈发浑浊起来。

“不知道么？”

“不知道。”

黛德丽摇了摇头。

但是，所谓的不知道并不意味着她对此一无所知。

因为这一次并不是条件太少，反而是知道的太多了，但却没有办法对所知晓的那些东西进行筛选，所以不知道如何进行抉择。

“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注视着那微笑着的男人，黛德丽没好气的问道。

听着公主的话，霍德咧嘴一笑。

“很麻烦吧？麻烦就对了，因为只有让人顾虑太多，才能将水完全搅浑。”

混乱、无法判断。

这本来就是霍德的目的。

“这件事越乱越好，我们跟着诸神的行动走就行了，他们走一步，我们走一步。”

“看似交出了抉择权，但实际上却永远把控住了主动权啊。”

黛德丽也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真的很麻烦。”

“没办法，如果过于简单，不麻烦的话，也没有办法震慑到他们咯。”

最终，伴随着这样的对话，霍德直接将话题转到了战略层面上。

但是，他自己却明白。

实际上他还是回避了最初的那个话题。

阴影女士、死之女王海拉。

对于这样的存在，他是否能去信赖呢？

“行了，你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就好。”

直接将这个问题从脑海之中甩了出去，霍德开口说道。

“洛斯格的事情交给我来就好，这样的话你也能轻松一点。”

“不！”

就在此刻，黛德丽开口说道。

“于情于理，你都不应该出手，洛斯格交给我就好。”

公主认真注视着霍德。

接着，她展颜一笑。

“我和你还是不一样，毕竟我根本不需要名望，也不需要刻意去讨好冰岛。”

今天，阳光明媚。

无论是丹麦还是尼德兰，天气都在逐渐变暖。

这也意味着时间所剩无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