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之上,黑色的贤者静静坐在草坪上。
天空之中,雷霆女武神静静滞于月色下。
而在这种热闹却静谧的氛围之中,女武神静静思索。
以那身着邪龙甲胄的男人为引,她从那个身影身上看到了许多以前的事情。
他远没有现在这么冷静、甚至不如现在这样安静。
他不自信,所以会在营帐之中反复推演战局,确保每一场小型遭遇战的结果都会有应对手段。
胜利应当如何?
如果败退又该去何方?
也许说出去都不会相信吧,那看上去好似将一切都掌控在掌心之中、不曾有任何慌乱的贤者曾经考虑过‘失败’的后果。
而在第一次与勃艮第王国短兵相接时,他根本算不得冷静。
他能杀敌,但他身边的士兵却不行。
当初尼德兰成立的过于急躁,所有的一切都摇摆不定。
在那个时候,他甚至做好放弃城市、与齐格蒙德他们重新合流的打算了。
而这件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因为后来,那个年轻的智者用接连的谋略阻断了勃艮第大军的退路,又用离间的计谋将当初的勃艮第之王与他手下的领主挑唆的离心离德。
战争最终以胜利告终,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大赚一笔。
所以,关于当初的那些事,也就只有她与他这样的当事人才知晓了。
她与他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她明白他的想法与性格。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绝对不会留下后患的。
他绝对不会打什么劳什子荣誉之战,他眼里只有王国的利益,而为了将利益最大化,他绝对不介意做一些有损自身名望的事情。
而面对这样的他,勃艮第的那位年轻的国王又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呢?
一开始,斯露德对这些可能抱有近似本能的兴趣。
这种习惯源自神俯瞰人类时的想法与视角,但很快,她便抛开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因为无论那个叫做贡特尔的国王还有什么样的计谋没有施展,他所面临的结果只有一个,被贤者压制、最终在绝望之中迎来自己的终末。
无关起因、无关道德,仅仅是硬实力的差距而已。
在斯露德的记忆里,这也是那个男人最喜欢的战斗方式。
不需要考虑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更不需要什么阴谋奇谋,只需要纠集军队,一波平推过去就行了。
那个男人信奉着硬实力至上的主义,认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很难起到什么作用。
但是,在真正触及到底线的时候,他却会竭尽全力,将一切能利用的都化作手中的棋子,并以整个米德加尔特为棋盘展开了与神族的博弈。
“呼……”
天空之上,女武神叹息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本来清朗的月夜逐渐被乌云所覆盖。
“诶?是不是要下雨了?”
战士们或许注意不到天空之上的人影,但他们却能轻易注意到天空之上的异状。
所以在此刻,他们都不由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唉,真是晦气,最烦下雨了。”
这个夜晚,注定有不少心事,尼德兰的军队是这样,而勃艮第那边的状态则要更差一些。
在王城沃尔姆斯之中,如今的勃艮第之王贡特尔已有将近24个小时不曾合眼。
而这样的他坐在自己的王座上就如同一个恶鬼一样,即便是平时倾慕于他的侍女都不敢靠近这位接连吃败仗的国王。
事实上,贡特尔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
将近20多个小时不合眼什么的,这种事情早已将他的精神逼迫到崩溃的边缘。
但是,他真的睡不着,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休息。
只要闭上眼睛,他就觉得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兄弟还有自己的妹妹质问自己。
本来,他是勃艮第王国的天之骄子,而且有着不嫉妒自己地位、愿意辅佐自己的兄弟,但一夜之间好像全都变了。
这些亲人全都消失不见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都没有见到他们最后一面。
克里姆希尔德还好,虽然尸体面目全非,但好歹也算是带回来了,但无论是盖尔诺特还是父王吉比希都没有再回来。
父王入天怒王城,但却被阴谋害死,而想要从水路奇袭尼德兰的盖尔诺特直接被俘虏,接着被尼德兰的贤者处刑斩首。
就是这样的消息让整个宫廷人心惶惶,而他甚至不敢踏入内殿,因为那里还有着他的母后,王太后乌娜。
乌娜从之前一段时间开始身体就越来越差,而最近一段时间甚至需要不断服药。
至于现在……
“陛下……”
就在贡特尔一个人孤独的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时,他听到了边上传来的声音。
而当他就这么一眼扫过去的时候,他明显能看到那侍女的身体抖了抖。
但是,她毕竟有要事汇报,所以最后还是站直了身子。
“乌娜大人说要见您。”
“母后……”
在听到了那侍女的话后,贡特尔先是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在几次深呼吸后,他这才站起身来,接着跟随着侍女走向了宫殿的深处。
一路上,他见到了瑰丽的大玫瑰园。
在月色的照耀之下,玫瑰园内的宝石与金边玫瑰发散出了令人心旷神怡的色彩。
在此刻,他甚至下意识的放缓了步伐。
他看着那美丽的大玫瑰园、注视着那玫瑰园周边作为‘围栏’的存在的丝线。
对他而言,这里是童年、这里是他一切回忆的起始点。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停留,而是快步走过了那大玫瑰园,来到了内殿的房间之中。
推门而入,他所见到的便是那躺在床铺上的苍老身影。
“贡特尔啊。”
“母后……”
在见到自己母亲那苍老面容的时刻,贡特尔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诸多思绪。
而最终,这些思绪最终还是汇聚成了苦痛。
但是,他又不能将心底的这番苦痛表露出来。
而在抬起头后,他的声音与面容都变得平缓起来。
“时间不早了,母后,您应当好好休息才是。”
“我这把老骨头倒是没什么所谓的。”
听到自家孩子那直白的关心言语,年迈的乌娜只是摆了摆手。
“我只是比较好奇一点。”
“嗯?”
“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